李雅雅就算是沒有通靈的能力，見不到鬼，她也能感覺到不對頭了。再看看泠澈的臉色，一向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孔雀，現在也全神貫注，瞪大了他那雙桃花眼，死死盯著慕易行和慕林進去的那扇門。

門后的世界是黑洞洞的，猶如一張大張著的嘴巴，像是要將一切進去的東西都吞噬掉。因為是老樓的關系，所以采光不是很好，就算是在大白天，在五層，如果沒有開燈，屋子里光線也不是很充足。

而且，那屋子里就像是起了一層厚厚的霧，又像是有好幾個煙鬼抽了整整一夜的煙，人往里一走，走不了幾步。后面的人就只能看到進去的人朦朦朧朧的背影，在霧氣中晃來晃去。這情景有些像是神話劇中常常用的神仙境地，可是這環境卻不是神仙境地那樣的美麗。

李雅雅覺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水，她雖然沒有進那間屋子，心中也緊張地很。

泠澈將右手伸過來，緊緊握住了李雅雅的左手，他能感覺得到李雅雅在輕輕地發抖。對于沒有通靈能力的李雅雅來說，在這樣環境中的感受和普通人是一模一樣的，感覺得到恐怖，卻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危險在何處，自然也無從躲避應對。

人在面對已知的，能看得到的危險時，雖然害怕，但還是有應對的可能。但是在面對著看不見的危險時，人類都會本能地產生恐怖。未知的東西，總是比已知的東西更加嚇人。

慕易行和慕林兩個人走進去，好久都沒有任何動靜。李雅雅有些等急了，她試著在門外喊了幾聲，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喂！法師？小法師？”泠澈也察覺到不對勁，他是妖，感知能力自然比李雅雅強多了，可是自從那兩個人消失在他視線中之后，他就越來越難以感知到兩個人的氣息，直到那氣息消失地干干凈凈。

如果想要讓妖感覺不到人類的氣息，那么人類距離妖的直線距離要超過一千米才有可能。而對于泠澈這樣一只千年老妖來說，甚至一萬米之外的人他都能感覺到。就算是在城市中有各種干擾因素，他也能感覺到百米以外的人類氣息而且可以分辨清楚。

可是，這總共也沒有多大的屋子，居然讓兩個進去的人在幾分鐘內就消失地無影無蹤，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如果這種狀況還可以說“沒事”的話，那一定是他在騙人。

泠澈擔心，倒不是為進去的那兩個法師擔心，那兩個家伙對于他來說無足輕重，就此消失也算干凈。泠澈擔心的是這個屋子，如果連那兩個法師都對付不了，李雅雅要如何對付？她又怎么樣才能拿回她畫給子楣的畫皮？

泠澈看了看李雅雅那因為熬夜和焦慮有些蠟黃的臉和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袋，一向以自己為第一的自私孔雀也破例了一次，咬了咬牙，道：“雅雅，你在這里等著，我進去看看，如果十分鐘內你還不見我出來，別等著，掉頭就走，別回頭看。回去之后也別管畫皮不畫皮了，收拾你的東西，離開這個城市。”

李雅雅從未見泠澈如此認真過，她聽得出泠澈話語中的嚴肅，知道他這次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李雅雅搖了搖頭，道：“就剩下我們兩個，絕對不可以分開，我們一起進去！”說著，李雅雅緊緊抓住了泠澈的手，道：“你別想甩了我，甩了我，以后誰給你畫畫皮？難道你要披著破舊不堪的畫皮走在外面給人看？”

“雅雅。”泠澈的爪子動了動，想要甩開李雅雅，怎奈李雅雅抓的很緊，他甩不掉。泠澈又不敢過分用力，因為他一用力，孔雀的爪子就會從畫皮的指甲地下伸出來，他怕傷了李雅雅。

李雅雅平靜地笑了笑，道：“泠澈，你說那根破竹子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等他回來的時候，還能記得我么？”說罷，她反倒是先泠澈一步，邁進了那件彌漫著煙霧的屋子。

泠澈聽到李雅雅這句話，愣了一下，沒想到過去了這么久，到了關鍵的時候，李雅雅還是先想到青紫宸。

竹子啊竹子，你不會來，怎么對得起她？你我活了千年，早已經見慣了人類的善變，她可以如此念著你，你要如何回報？

泠澈感覺到李雅雅拽了他一下，趕緊邁步，也進入了那一片迷霧之中。

一進到屋子里面，李雅雅就感覺到空氣突然降低了幾度，雖然不至于讓人感覺到寒冷，卻另有一種粘膩刺骨的濕寒，讓人極為不舒服。

“雅雅，小心。”泠澈握緊了李雅雅的手，看來是無法取代那顆竹子在她心中的位置了，也只能替老友在他回來之前好好守護著這個女孩兒，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四十年，一定要讓李雅雅等到重見青紫宸的那一天。

屋子里的霧氣極大，而且是越往里走，霧氣就越大，走了幾步，連腳下的路都變得朦朦朧朧，屋子的格局就更看不清楚了。

李雅雅感覺到泠澈的手捏了捏她的手，便也捏了捏泠澈的手，以示小心。

“雅雅，緊跟著我，我可以看清楚。”泠澈在李雅雅耳邊輕聲囑咐道。

李雅雅“嗯”了一聲，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危險無比，而她什么都看不到，決不能胡亂行動，給別人添亂。

雖然有很重的霧氣，泠澈卻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他是妖，而且是千年老妖，自然有比人類更加敏銳的視力。一進屋，他就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像是放了多日的魚散發出的臭味兒，奇怪的是，這味道在屋外卻一點兒也聞不到，只有進了屋內才能聞到，好像這氣味和那彌漫在屋子里的霧氣是一樣的，都局限在這個小空間里，不再向外擴散。

李雅雅也聞到了那股臭味兒，她吸了吸鼻子，問道：“泠澈，你聞到了么？”

“我不僅聞到了，而且也看到了。”泠澈如此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