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請讓一讓,我要去見委托人了。”
古美門微笑著,也不管毛利現在在想什么,徑直推開對方夫妻的肩膀,從中間走了過去。
“老公,你振作點!”
“英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
“不,不是的……”
身后傳來毛利夫妻越來越小的說話聲。
古美門才不管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哼著歌,向著法院外面的大廳走去。
按照事先說好,委托人中道和志的哥哥,中道和人就等在大廳那里,他會將事先約定好的三百萬委托費交給自己。
“你這個人啊……”
耳邊傳來小哀搖頭嘆氣的聲音。
“你是路上遇到一只螞蟻,都要跑上去踩兩腳嗎?”
“哦,原來你剛才都看到了。”
古美門目光一轉,只見小哀正依在走廊的墻壁邊。
她捧著手中的牛奶,一邊喝一邊說:“我說你,你和人說話就不能正常點,一定要懟別人兩句才舒服嗎?我真怕哪一天,你突然死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廁所里,我都找不到你的尸體。”
“這些話,你可沒資格說我。”
古美門聳了聳肩。
“同行是冤家,妃英理遲早會是我的對手,我先挫挫她的銳氣,給她來記下馬威,不行嗎?”
小哀挑了挑眉:“你這樣的人,會去接民事案件?”
在日本,律師和律師對決,基本上只會出現在民事案件里。
因為日本的檢察院司法權力很大,具有唯一公訴權,所有的刑事案件,涉及到要判刑的,只能他們來提起公訴,所以律師之間不會在刑事案件里碰頭。
“你是不是對我有誤解?我怎么不會接民事案件,只要委托人能給的起錢。”
古美門如此說道。
“而且,律師又不一定整個職業生涯都是律師。”
如果檢察院那邊有招募,律師是可以當檢察官的,前提是要考過公務員。
“妃英理也有可能當檢察官,如果九條玲子那邊對我有壓力的話。”
古美門露出討厭的笑容。
“畢竟,這次官司下來,可是打破了她檢察官生涯中,除了妃英理以外的敗訴記錄呢。”
“你是真該死啊,對自己曾經的老師都這樣。”
“什么老師啊,實習時她就帶了我兩個月,還經常罰我加班寫報告。”
“所以,這是公報私仇嘍?”
“這叫私報私仇。”
兩人在走廊里,一邊走一邊說。
等快要來到大廳的時候,說曹操曹操到。
就見九條玲子神色緊張,躲在一株盆栽后面,扒著墻壁,腦袋時不時向著大廳方向探來探去。
看樣子,是在躲記者。
畢竟大廳那邊人聲嘈雜,還留在這里的警察們都被包圍了。
她剛輸了場官司,以她的自尊心,肯定不可能就這樣走出去。
“咳咳!”
聽到身后傳來的咳嗽聲,九條玲子差點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只見身后站著古美門,正用捉弄一樣的神態看著自己。
“九條老師,對上親愛的學生,失敗的滋味如何?”古美門笑瞇瞇地說道。
九條玲子動了動嘴,最后嘆了一聲。
“古美門,我早該想到的。”她無奈的情緒帶著失落,“你這樣擅長分析人心的人,不可能想不到我的應對方針。如果我能事先計劃好,能對你關于毛利小五郎證詞的可信度進行有效的反駁,這場官司也不可能這么輕易輸掉。”
“你在這里想這么多有什么用?官司如人生,不可能重來。”
古美門可不會因為對方有情緒就照顧她,他最喜歡痛打落水狗了。
于是又開始毒舌。
“所以說,老阿姨就考慮考慮嫁人吧,我看你今天內分泌失調的樣子,實在有些心痛啊!”
“你……唉!”
九條玲子頭痛地扶了扶額頭。
說實在,她已經沒力氣和這個家伙爭了。
古美門這個人,總有一套氣你的方法,嘴上和他吵,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我說你呀,有這樣的才能,干什么不好?”九條玲子嘆道,“你就算是當一名檢察官也好啊!懲惡揚善什么的,不也很好嗎?我這里還缺幾個位置,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
“哦?”
古美門挑了挑眉。
他倒沒想到,九條沒去招募妃英理,反而先來招募他了。
不過,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不好意思,我對此沒興趣,你另找別人吧!”
九條玲子看著他:“是因為薪水很少吧?”
古美門微笑著不說話,表情出賣了一切。
“算了,你好自為之。一個妃英理已經夠難受了,現在再來一個古美門,不如我去辭職算了……”
后面的話,是九條玲子嘰里咕嚕的碎碎念。
大廳里的人流慢慢地少了。
記者們見找不到人,也開始漸漸地散開。
九條玲子率先離開了這里。
等到真的沒有半個記者的時候,古美門和小哀才從走廊里走了出來。
委托人中道和人早就在外面等候。
“這是約定好的三百萬委托費,律師,真的太謝謝你了!沒想到你真的打贏這場官司!”
官司打贏了,弟弟無罪釋放,中道和人看起來非常高興。
他從包里拿出三捆用牛皮筋包好的紙鈔,忙不迭地塞在了古美門的手里,一邊塞一邊說謝謝。
“合作愉快。”
古美門笑瞇瞇地接過錢,放進自己的皮包里。
錢到手了,雙方隨意攀談了兩句,也沒什么好交流的,便各自離開。
臨走前,古美門做了一個事——他將對方一式兩份的合同,對方的那份要了回來。
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小哀,突然開了口。
“其實我從這場委托開始,一直有個問題。”
“說。”
“就是,你和委托人的合約,那一條官司打不贏就分文不取,贏了就必須要給三百萬的條例……”小哀抬頭看向古美門,“那個在法律定義里,是屬于風險代理吧?別跟我說你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
“噓!”
古美門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擋在了小哀的嘴邊。
他微笑著,將折疊好的合同從口袋里拿出。
同時拿出一個打火機,將合同點燃。
“呼!”
火光飛起,紙張如同飛蛾一般在火焰中飛舞。
很快,便成為了灰燼。
“現在,什么東西都沒有了。”
古美門輕輕一吹,灰燼散落在了馬路上,隨風飄蕩。
小哀看著古美門,虛了虛眼:“你不是說律師的職責是要維護委托人的利益嗎?我真是信了你的鬼。”
“我說的沒錯啊。”
古美門眨了眨眼。
“前提是,作為律師的我,我的利益得能夠得到保證。”
頓了頓,他微微地笑道。
“而且,最后我不是幫委托人打贏了官司嗎?”
“你這個人啊……”
小哀搖了搖頭。
這整場的官司里,古美門終究還是有過了一次不能名正言順的行為。
但是,也正如他說的,最后他還是幫委托人贏了這場官司。
或許,這就是古美門的風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