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山。
披著紅色大氅的男人看著衣衫破損,傷口焦黑的風月兮,雙眉緊蹙。
“他不是才九品嗎,你們這么多人,有能刺殺天下任何一個下三品的實力,怎么會失敗?”
風月兮道:“稟告敕主,他一身修為雖然是九品,但好像有一門特殊的功法可以增加數(shù)倍實力,再加上那天是雷雨天氣……”
男人怒目圓睜,風月兮不敢再說話。
忽然間,他一把抓過風月兮的手腕,另一手在手中匯集起真氣,要將風月兮斃于掌下。
右掌離她面門不足一尺卻突然停了下來,強烈的勁風吹的女子秀發(fā)飄飛。
風月兮眼也不眨。
男人道:“你突破到六品了?”
風月兮點頭。
“既然如此,饒你一命。你是當今組織最有天賦的人,我給你一個機會,去殺了陳秩,你就能活。”
“是。”
“事先與魔宗有約定只能派出下三品的修士,如今看來,再多的下三品也是拿不下這個小子,你就把他當成你的磨刀石吧。什么時候殺了他,什么時候回來。”
男人哂笑一聲,道:“別一直這么冷漠,如果你熱情一些,這朱敕四敕中今后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是。”
隨著紅色身影走遠,一抹紫色身影出現(xiàn)在男人身后,紗裙下的肌膚隱隱若現(xiàn)。
“為何不殺了她?”鬼魅扭動著腰肢,趴在男子的后背上,小聲說道。
“風月兮天資卓絕,亙古難見,我當然舍不得。”
“我看,你是舍不得她的身體吧!”
男人放肆大笑,“你猜。”
……
清晨,青城山。
仙身峰一間學堂內。
陳秩轉動著手中毛筆,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看著臺上講課的儒家先生。
他被靈翎峰尚師叔,不,現(xiàn)在應該叫做師傅了,要走之后,尚師傅就給他講了些規(guī)矩。
要想成為一峰峰主的親傳弟子,那整個學院的十幾人,需要通過非常嚴峻的考驗,以陳秩現(xiàn)在的修為還遠遠不夠。
學生課業(yè)繁重,需要來回輾轉在好幾個峰內。
比如今天陳秩就要聽儒家夫子講圣賢之道。
堂上的先生講的滿面通紅,唾沫橫飛,堂下的學生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是陳秩的第一堂課,但不是其他學子的。
在陳秩昏迷的一個月里,他們已經(jīng)打成一片,所以陳秩只好坐在教室最后摸魚。
除了儒家學子,其余學生面對不是自己專修的課業(yè),都是抱一種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
很有些青春的味道啊。
陳秩望著窗外的草長鶯飛,不禁懷念起過去來。
旁邊的人碰了碰他的手肘,陳秩轉過頭來,看見何永寧遞過來一張紙條。
何永寧是他這堂課的同桌,本來是沒有人和他坐在一起的,但是陳秩來之后就占據(jù)了這一個空位。
何永寧一副晚上沒睡覺的模樣,黑眼圈極重。
他是墨門弟子,因此對這堂課也不認真,跟剛來的陳秩迅速熟絡,透露了不少消息給他。
比如,在他昏睡的這一個月內,西涼太子洛慶不再壓制修為,突破到了武道六品境。
天之驕子們前期的修煉速度其實并不快,因為厚積薄發(fā),也是為了在下三品時進入學院,往往之后境界就會一日千里。
此刻,陳秩接過了何永寧傳來的紙條,朝他努嘴的方向遞去。
陳秩遞紙條的時候悄悄瞅了一眼,里面是幾個小人和一些肉麻的話。
戀愛的酸臭味啊。
陳秩感嘆一聲,學生們正是青春年紀,做出這些事很尋常。
陳秩的目光隨著紙條的傳遞移動,終于到了它的目標人物。
陳秩看見一愣,居然是顧青。
只見她面頰羞紅,把紙條打開一個小小的縫,還沒來得及看就迅速合上,看一眼堂上的先生,發(fā)現(xiàn)他并未注意自己,就繼續(xù)打開來。
她旁邊坐著的陳烏看到此幕,非常不高興的瞪了一下自己的師姐。
顧青回望了一下傳紙條的人,而陳秩目力驚人,卻看到顧青緊緊捏住課桌下的劍柄。
陳秩為那位傳紙條的仁兄捏了一把汗。
學堂先生發(fā)現(xiàn)學生們都沒有注意聽講,重重的敲了下黑板面,發(fā)現(xiàn)學子們置若罔聞之后,幾分怒氣涌上心頭。
“越欒,你起來回答問題。”
很不幸,被抽中的人正是那位傳紙條的仁兄,這位仁兄生的倒是俊俏,一雙桃花眼,柳葉眉,天生在風流場混的人物。
他看見顧青臉紅,還以為是有機會,原本課堂上的三分心思蕩然無存,現(xiàn)在先生叫他起來,只能望著上面“君子不器”這幾個正楷大字發(fā)呆。
“罰你抄《論語》十遍。”
越欒如喪考妣。
先生見已經(jīng)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然后點頭繼續(xù)說道:
“你們是不是覺得你們很多人不修儒術,覺得學這些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的東西很無用?”
學子們雖然沒有人敢點頭承認,但是心里都是認同的。
先生繼續(xù)說道:
“前朝反賊,當時浩浩蕩蕩的流云軍平均年齡二十歲,西楚霸王起兵反秦不過二十四歲,各國為了管理你們這些同輩之中的佼佼者,想了一些招,把你們圈起來,讓你們學一些沒用的東西,沒時間去亂七八糟的胡想。”
“你們是不是這么想的?”
堂下學子一臉愕然,這可是悖逆之言!
雖然學院有著超然地位,但是也不能瞎說大實話吧。
先生重重的敲了下黑板。
“當然不是!”
“術數(shù)使人周密,儒術使人修身,道法使人思考,武學使人強健。”
“這世間,有多少因為科舉失敗就一蹶不振,一事無成的讀書人。在我看來,這就是讀書讀迂了。”
“上古時,管子早年也以經(jīng)商為營生,百里奚也曾經(jīng)做過五張羊皮就能買走的奴隸,君子待時而動,科舉不成就自暴自棄的,簡直無可救藥。”
“君子不器,不因為自己要做什么就把自己鑄造成相應的器物,而是因時而變,藏大道于身。”
“所以你們今天學與本身修行路子無關的課程,并非無用之術。我們到最后,都是要獲取一種名為智慧的東西。”
“當然,這只是我的理解,你們當作一笑吧。”
先生的聲音如同響雷般在學生們的心中炸起,他們再也不敢課上走神跑毛。
陳秩瞇瞇眼,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