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坐上出租車副駕的太史煙表現的很好奇，這還是她第一次錄歌遇到瓶頸后出門“散心”，以前都是在專業老師的指導下一句句地錄，如果真笨的無可救藥，老師就會敷衍了事。

李樞仰躺在后座閉著雙眼，他此刻也在思考，思考自己該如何用清晰的語言來指導太史煙。

之前跟他配合的是嚴思遠這種成熟的歌手，無論是技巧還是經驗，都足以讓他自己去修正，可是太史煙跟他一樣，兩個人都是沒多少經驗的新人。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樞不想給太史煙做什么心理預設，如果情感不是自己體悟到的，自己說了也是白說。

見李樞不肯說，太史煙心中的好奇心反而愈加強烈。

這車上內心戲最豐富，表情最精彩的無疑是司機本人了。

方才李樞先太史煙一步上車，特意讓司機師傅保持神秘，然后才告訴司機目的地。

一開始司機還以為是小情侶在創造驚喜呢，一副我是過來人，我全都懂的表情。

結果等李樞說完目的地，司機人都傻了。

現在的小年輕思想覺悟都這么高了嗎？去這種神圣的地方約會。

就這樣，隨著汽車停在烈士陵園門口，李樞付過錢就率先下車。

太史煙抬頭一看大門口石碑上刻著的字，頓時就傻在了原地。

“小李......哦不，李樞，我們來這種地方找靈感真的合適嗎？”

李樞的面色就自然很多了，他前些日子都來過好幾次了，就連門衛大爺都認識他了。

“怎么？你會害怕嗎？”

李樞還以為太史煙是女生，會對墓園這種地方有恐懼心理。

誰知太史煙卻翻了個白眼，顯然對李樞的話感到不滿。

“我為什么會害怕？誰上學的時候沒來給這些前輩掃過墓。我想說的是，我們為了娛樂的事情跑到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尋找靈感，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對于太史煙的擔心，李樞并不意外，畢竟第一次來的時候，他也有這種心理負擔，

但是看門大爺的一句話，讓他很快就放下了這種顧忌。

“只要你心存敬意，就沒有不敬，畢竟他們想看到的不就是你在認認真真的生活嗎？”

烈士陵園是免費對大眾開放的，李樞和太史煙兩個人也不需要買門票，只是跟看門大爺簡單打了個招呼后，就在看門大爺一臉欣慰且祝福的目光中走了進去。

因為是工作日，所以祭拜的人并不多，李樞也沒有特別說要去尋某位烈士祭拜。

他帶著太史煙走到那座陵園中央，三十余米的聳立石碑前，石碑上刻著的就是這座陵園內所有烈士的姓名。

李樞伸手輕輕摩挲著上面的名字，扭過頭看向太史煙。

“現在你能明白一點《如愿》想表達的情緒了嗎？”

看到太史煙陷入思考，李樞也沒著急，反而在石碑下面隨便找了個地方蹲下來，用手掌擦拭著石碑下方沾染了灰塵的地方，園區當然有人修繕維護，但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清潔的。

一邊擦，李樞一邊低聲給太史煙解釋著自己的感悟。

“在這首歌里，你要表達的情緒是分為三段式結構的，不用我多說，你也能看的出來，歌詞大意也是三段，過去、現在和未來。”

“所以我想象中的唱法，是從一開始的喃喃低語，緩緩遞進到核心部分的高亢激昂，然后再迅速轉回到最后的細膩清唱，畢竟抓住聽眾的耳朵很簡單，靠旋律就可以做到。”

“但是想要打動聽眾的心，首先你作為歌手自己要先投入進去，只有經過了層層的感情堆疊，才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噴薄爆發，可這還不算完，感情宣泄其實不算難，但是最后能不能收回來就比較考驗你了。”

“你要做到收放自如，在最后的環節收住最熱烈澎湃的感情，最終讓情緒在觀眾的心中醞釀，讓他們自己去品味，就像是我在車上不肯告訴你目的地，想要讓你自己來這里體悟一樣。”

李樞蹲在地上輕聲細語講解的時候，太史煙一直沉浸在這種氛圍中發著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李樞想要表達的意思。

雖然李樞之前工作的時候，張口閉口都是時間緊迫，但是現在他反倒不急了。

有句話說的好，慢就是快。

見太史煙半天都沒什么反應，李樞也不叫她，而是自己溜溜達達來到了一座前些日子來過的英雄墓前，把臟兮兮的手用濕巾擦了擦，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水果糖放在墓前。

烈士墓的上面清楚地記載著對方的年齡，十六歲。

“等歌錄好了，第一個就帶來給你聽，這次沾了你們不少光呢。”

就這樣，李樞和太史煙兩個人，一個在烈士墓前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另外一個則昂著修長的脖子試圖看清石碑上記載的每一個名字，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當陵園內的廣播通知馬上要閉園的時候，李樞才從墓群中站起身子，走遠了才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看著太史煙英氣十足的面龐被余暉灑上一抹金沙。

“馬上閉園了，走吧，我們還有六天的時間呢。”

被李樞喚過神來的太史煙怔怔地望向李樞，過了好幾秒鐘，才突然笑了起來。

“不用那么久，我聽到他們跟我說的話了。”

對這個答案，李樞顯得有些意外。

“這么快嗎？看來他們還真是挺喜歡你的，不過也是，善良漂亮的女孩子誰又能不愛呢。”

面對李樞老氣橫秋的評價，太史煙可就沒那么善良了。

“我說小李老師，您可沒比我大幾歲啊，您這算不算職場騷擾啊？”

面對太史煙不帶惡意的調侃，李樞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不妥當了，自己又不是太史煙的長輩，作為同事和合作伙伴該有的分寸感還是要有的。

“我的錯我的錯，這不是跟他們聊得太開心了嘛，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當成其中一員了。”

“不說這個了，明天還是老時間老地點，咱爭取一天拿下。”

“行啊，那就明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