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聽,沒有馬上偏向于太子,也沒有開口。
孫世子卻是坐不住了:“皇上,臣納陳娘子入府,是不忍她一個女子遭受如此流言?!?
皇上聽了,將冷冷冽的目光投向孫世子:“哦,這么說是陳娘子親口應允了你要入府中做妾?”
“這……”怎么可能應允,這事若是沒有捅到皇上跟前,他強搶陳娘子入府也罷了,如今卻被太子捅到了皇上的面前,他自是不敢說慌。
“既然如此,那便傳陳娘子吧!”皇上作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決定。
太子大喜,他可不想他那日進斗金的繡紡失去陳娘子這個鎮店之寶。
他原本的打算是讓陳娘子在皇上面前的名聲不那么差,過后,他會為陳娘子查出損害名聲之事,為她正名。
現在皇上發聲,說明皇上要徹查此事。
皇上的澄清,可比他事后澄清要有說服力多了。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皇上要傳林娘子時,陳鶯鶯與孫世子慘白的臉色。
拾不棄從沒想過,她作為一個寡婦,竟還有面圣的一天!
月娘匆匆幫她收拾了一番,便將拾不棄送進皇宮。
壽晏設在御花園,拾不棄被帶進去的時候,看到了無數爭鮮斗艷的菊花,十分奪人眼球。
她以為自己會緊張不安,但事實上,她無比的平靜,就像理應如此。
眾人見著一個出塵脫俗的女子徐徐走來,那不緊不慢的步伐,不像是要面圣,而是像仙女散步,有著獨特的神韻。
在這一刻,在場的男子都理解了孫世子的行為,如此美人,怎么不叫人心動?
仙女走到皇上面前鎮定自若的行了個大禮,不知為何,眾人覺得她便是行禮,也有著自己獨特的神韻。
就很賞心悅目,仿佛與她共處一空間,內心便會變得安寧。
皇上見著陳娘子周身的風度,心中已明白,她是遭小人暗算了,當然知口知面不知心,他懷著八分信任,二分懷疑問道:“你便是那個嫁人便守寡,在外面有姘頭,并且親手撕毀了你對夫君的承諾的陳娘子?”
拾不棄額頭冒汗,一見面便是這一大口鍋砸向她,她當然選擇不背了:“回皇上,民婦是守寡不錯,但外面并無姘頭,亦不曾背叛過諾言。”
“哦?聽聞你已是孫世子之侍妾,難道這不算毀諾?”
拾不棄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我何時成為了孫世子妾侍?我竟不知?”
皇上竟也一時語塞,望向孫世子道:“孫世子如何說?”
孫世子兩腿發軟,心中明白,承認自己說謊是不可能的,現在只有強行奪理:“陳娘子莫是忘記了,在半個月前,我親自在你府前問話,你可愿意做我侍妾,你可是當場應了的?!?
“世子說話可不要捂著良心,民婦當初回復的明明是:民婦已對死去的夫君承諾今生不嫁,世子當時知我諾言,才離去的?!?
“若不是如此,你家仆人為何放我進陸府?”
“哼,你趁我在“雅秀坊”趕工,買通家仆,強進民宅我還未跟你算賬!”
“強詞奪理,問問世人,哪個不知你是我孫府的侍妾?”
“天子腳下,亂潑臟水,強娶民女,孫世子好大的一個世子爺!”
“你!作為一個侍妾,以下范上,該打!”
拾不棄卻不再與他力爭,而是跪下,向皇上嗑頭道:“求皇上作主,民婦自嫁入陸府后,一直坦坦蕩蕩,潔身自好,從沒出去沾花惹草,更沒有所謂的姘頭,如今因民婦不愿做孫世子的侍妾,只是繡了半個月的繡品,一出來,便遭人污蔑,迫毀承諾!求皇上作主啊!
民婦至今仍是清白身,若是不信,民婦愿意接受查驗!”
孫世子臉色越發的難看,“姘頭”是他找的,侍妾是他親口發話的,他算到了所有,就是沒算到皇上會親自審判這個案子。
皇上聽了,招招手,讓太子去找相關人員,而拾不棄則是被帶了下去,讓麼麼檢查身子。
為了給拾不棄正名,太子早已找好相關人員,所以證人來得特別快。
最先進來的便是那所謂的姘頭頭。
姘頭長相一般,與城內的皇子貴族相比,最多算得上清秀。
若是沒有見過拾不棄周身氣度,這姘頭還有點就服力,但見過拾不棄的人,都不會相信,那樣冰清玉潔之人會看上這么一個男子。
不知不覺中,大家心中的秤頭都偏了,對于孫世子更是帶上了鄙夷。
之前也罷了,孫世子好色,找青樓或者找外室或者納妾都是你情我愿之事。
如今,卻為了自己的喜好,竟做出毀人名聲,逼迫人毀諾之事!
這人品著實下下乘,以后還是莫相交為好。
姘頭當初只是收錢辦事,在他心中,那女子的名聲毀了便毀了,哪里會敢找他對質?
便是找了,他一口中咬定他們在的“關系”,別人也奈何不了。
如今,竟因為這小小的污陷,竟要面圣,他心中很慌,當然也不打算承認自己是污陷的。
他心中仍有僥幸,一個女子而已,誰會認真對待?
皇上在姘頭上來時,神情十分淡然,眼睛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對姘頭說道:“抬起頭來,你且認認,在場哪個是與你私會的女子?”
姘頭心中準備的戲碼,沒有一場是按著他所想方向演繹,開場認奸婦?這簡單是聞所未聞。
他依言抬起頭來,在場的女眷無一珠光寶氣,貴不可言,他心臟突突直跳,那顧府的寡婦,他沒有正眼瞧上多少眼,只知是個美貌異常,十分清冷的女子。
若是要在一眾女子將她辨認出來,怕是極難的。
如今騎虎難下,他不認也得認,只能從衣著上面辨認,那陳娘子一寡婦哪有多少銀子裝點自己?肯定最簡樸的便是她。
眼光一一略過珠釵多的,衣服繁華的,最后落在一個身著素衣,頭上只戴著一支玉釵的女子身上,她清泠泠的站在那里,彼有股高山之雪的清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