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看到他修煉止步不前，也意識到了什么。

游意畢間是他要在凡意親自選出來的，此前也算是聽話，所以他不想這么放棄游意。

有道說，以毒攻毒。

游意因為妖獸而產生了心魔，那么他想，讓他去殺妖獸便可以解除心魔。

不得不說，干爹這個想法十分奇特。

于是游意被放進了另外一個歷煉場，他在里面，有無數的妖獸要殺。

而這些妖獸無一是在他能殺的范圍內。

鮮紅的血液再次染紅了他的雙眼。

這一次他殺得熱血沸騰，十分盡興。

無數生命在他面前倒下，讓他產生了一種對生命的蔑視，弱者不配生活在這個世上的想法。

游君與他都太弱了，所以才會被妖獸吃掉，不同之處是他比游君運氣好了一點而已。

弱者不值得同情，因為弱，所以被殺是應該的！

想到此，游意的心越發的冷硬，伸向那些妖的更加不留情的收割著生命。

看到小游意身在其中，只知道瘋狂的殺殺殺。

而重新回到這段記憶的，已經結丹的大游意，看著底下的一片血紅卻觸目驚心。

弱者真不需要同情嗎？

他產生了一點動搖。

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妖獸，它們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就已經被收割了性命。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在凡間時，家里養的那只老牛。

那只老牛已經很老了，但因家里貧困，沒辦法再買來一頭牛，只能繼續用著老牛。

游意經常拉著那頭老牛在山上放，看著老牛蹣跚的腳步他甚至有時會懷疑老牛不知什么時候會倒地不起。

老牛十分安靜，每次父親帶他去田里的時候，他總是安安靜靜的耕地，游意也經常摸著老牛的頭，因為他從沒在老牛的眼中看到埋怨與反抗。

只有沉默與包容。

它在自己有限的生命的時光中，養活了他們一家人。

老牛弱嗎？

很弱！

它不配活著嗎？

不，當時在凡間，他覺得它活著好極了！

每個生命都有它的價值。

他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想錯了，他其實是害怕了，因為害怕所以去殘害別的生命。

但個修仙界不都如此？

強的欺負弱的！

看著那些妖獸求助而絕望的眼神，而自己像個殺神般，鮮血染紅了衣衫，卻絲毫不覺。

強的欺負弱的？

他有理由殺這些妖獸嗎？

因為他害怕，所以就殺生？

妖獸的尸體浸在血水當中，死去沒有光澤的眼睛倒映著這場罪惡。

游意心中一悸。

他害怕了。

雖然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比起游君那半截身體，他更加害怕這地獄般的模樣。

他上前阻止著自己，但已經發現生的事情又如何阻擋？

他眼睜眼的看著自己不斷的殺戮，并從中找到快感。

太可怕了！

游意有點絕望的看著自己。

他從凡間來，人性所有的，還沒泯滅，修道以來他一直在追求力量的強大。

尤其在結丹后，他整個人膨脹起來，來南院是男北部男子能力的象征。

結丹后，他沒少來，一是因為他是游家人，地位不輕，二是，他發覺這里的女子弱得很，他可以隨意欺負的存在。

不知不覺間，他走上了一條與自已初心相反的路。

小游意終于殺完了所有的妖獸，他站在尸體與鮮血堆成的路暢快的笑著。

“唉～”

游意發出了一句無奈的嘆息。

此時小游意突然警覺起來，經歷族人殘忍的死在面前，又造下了大殺孽的他，像個刺猬般，舉劍對著大游意：“你是誰？為何在這？”

游意舉著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看見我了？”

小游意可不吃他那一套：“別裝傻，你是誰？！”

大游意終于確認小游意可以看見自己，便苦笑的說道：“我就是你呀！”

小游意雖然看大游意有幾分熟悉，但經歷過創傷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所以他皺著眉，站在血水之中，一動不動。

大游意走了過去。

小游意下意識的后退。

大游意腳長，小游意最終被大游意抓住了。

小游意在顫抖。

又來了。

這種恐懼而無力之感。

“你在害怕！”大游意盯著小游意的眼睛說道。

回映他的是小游意的一劍。

大游意倒是沒感覺，畢竟這是他的記憶。

“別怕。”大游意突然緩了語氣，最了解自己的，莫過于自己了。

小游意停止了掙扎，其實他在刺出那一劍后，就后悔了。

人與妖獸是不一樣的，人有感情，會說話，妖獸卻都不會。

小游意可以殘忍的殺掉那些妖獸，卻做不到真真實實的去殺一個人。

“你是誰？”小游意再次出聲問道。

大游意眼中閃過一抹寵溺：“我就是長大后的你！”

“長大后的我？那我是不是變得很厲害了？”小游意認真的看著大游意說道，他看這個人越看越熟悉，說不定真的是長大后的自己。

“是，也不是。”大游意兩模凌可的回答著。

小游意卻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你覺得這些妖獸該殺嗎？”大游意問道。

“該不該殺？”小游意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只知道是干爹讓他殺的，而且他殺完這些妖獸心里確實好受了許多，至少游君那半截身體不會再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大游意見小游意默不作聲，便幻化出了一面鏡子，放在小游意面前：“你瞧瞧你自己吧！”

小游意被鏡子里那個身上染滿意鮮，眼睛亦紅，臉上還帶著戾氣的人吸引了：“這是……我？”

小游意對著這樣的自已覺得十分陌生。

“我們的初心是什么？”大游意嘆息的問道。

“追求長生，成為仙人！”

“可我們又在做什么？”

小游意沉默了。

大游意卻不允許他逃避，說道：“我們在求仙第一關便跪了！初入仙途干爹也提醒過我們，此路艱辛，十者有九難成，但我們還是決定要走這條路。

那妖獸的突擊，游君的死，是我們的第一關，我們一直困在這里面，因為我們害怕了。”

“我太弱了。”小游意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