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玄真保持著跪地抱拳的姿勢,頭都低著,只用上抬的余光看西門莊,等待著他的答案。
剛剛嘴禿嚕那一下當然是她故意的,如此一來,西門莊若是拒絕,她還可以說自己只是開個玩笑,搞耍一下。
她衛玄真堂堂寧北節鎮二把手候選人,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要吧?
不過,拜義父這件事是認真的,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上一次西門莊說要讓她們提升的時候就開始想了。
她絞盡腦漿,思來想去,只有認爹一個辦法。
一旁,丁南星感覺腦子有點暈。
衛老師要認西門老師當爹?那她以后算什么?
云知很淡定。
因為在齊國,尤其是北方,收義子義女是一件非常正式,但又極其普遍的事情。
當年屠殺她全家的那個將領就是一個軍閥的義子,那軍閥手里的一支精銳甚至名喚“義兒軍”,里面有義子,還有義女,時隔數年她下山去報仇的時候,潛入的途中還遇到一個中層將領想收她當義女,起步就讓她領五十個兵。
另一方面,義父也是父,義父子的關系也是一種包含了義理的特殊契約關系。
西門莊陷入了思考。
沒錯,思考,雖然衛玄真嘴瓢那一下破壞了氣氛,但他知道衛玄真是認真的。
衛玄真認真,他不能不認真。
沒辦法,他確實給得太多了。
“這樣吧,名義上還是師徒相稱,實際上你就算我的義女了,以后各論各的,官場上你還是我長官,繼續狼狽為奸,江湖中你是我徒兒,一同替天行道,私底下你就是我女兒了,定然父慈女孝。”
西門莊一番思考之后說道,表情非常的認真。
衛玄真一下起身,“義父高見。”
西門莊回道,“長官英明。”
話音剛落,轟隆,一聲驚雷。
心中的困擾一下掃清,衛玄真喜笑顏開,“看,上天都被我們的真情感動了。”
“老天有眼啊。”西門莊也不由得感慨。
云知默默搖頭,老天真有眼就給劈死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孽障了。
丁南星心中佩服,兩位老師果然都是天縱奇才,這么一搞,就可以各論各的,一下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又學到了一手。
轟隆,又是一聲雷,衛玄真走過去打開箱子,一邊找衣服鞋襪,一邊說,“要下雨了,趕緊換衣服,趕緊走,我變老虎馱行李,西門你帶南星,云知自己走。”
“我們找個避雨的地方。”
三人飛快的穿好了衣服鞋襪。
裙子都是更短一些的,沒過膝蓋的那種,顯露出更多絲襪包裹的腿部。
鞋子都換上了絨面的棕色鹿皮長靴,濺上了泥點刷兩下就好。
衛玄真是白絲,小腿依舊顯得纖細,她靴筒微松,有種嬌小美人的美。云知是黑絲,黑絲與帶有一絲健美感的腿相得益彰,小腿靴筒完美貼合,勾出腿部曲線,英氣而不失女人味。丁南星是肉絲,無暇的皮膚在肉色絲襪的覆蓋下完美展現,靴口被微微肉的小腿肚撐著,是那種小豐滿的少女感。
很快,衛玄真現出原形變成白虎。
云知起步趕路,在最前面掃清樹杈荊棘開路。
西門莊把行李弄到衛玄真身上之后,直接背上了丁南星,緊隨其后。
丁南星整個人都是松松軟軟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練的,尤其是臋腿,手托著感覺不到一點肌肉,像棉花糖一樣,就這樣,她還能輕易施展各種關節技。
一行人飛快的趕路,終于找到了一個避雨的地方——一處土地廟。
連屋子都不算,就是一個磚石砌筑的東西,下面是個臺子,正面敞開,中間最里面有個土地神像,上面有個頂。
四個人在這里避雨只能拘著,緊靠著坐一起,不能站直,也不能伸腿。
“我就先回去了。”云知說了一聲,回到了寄體之中。
四個人實在太擠了。
就這樣,三人一起坐在這個微型土地廟里避雨,雖然依舊很擠,但最起碼能活動一下手了。
沒一會兒,衛玄真腦袋一斜,靠到了西門莊肩膀上。
西門莊眼睛一斜,“我說你怎么回事,怎么往我肩膀上靠?”
“當女兒的靠一下爹的肩膀怎么了,不行?”衛玄真生氣的反問。
其實她是身體有些不適,之前被那個魔的法術影響,又挨了西門莊一腳一拳,這會兒很想睡一覺,但她又不想表露出弱勢,過去不想,現在就更不想了。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利三月的身影,她總覺得當時西門莊和那個女人對視的時候,好像想說什么但最后又沒說,一想到這里,她更惱火了,伸出手把西門莊手臂一逮,直接當靠枕用了。
另一邊,丁南星也抓起了西門莊的手,不過她是在號脈。
當然,她這號脈有些不一樣,不光摸手,還摸身子。
摸身子這種檢查方式,她這還是第二次用,上一次也是用在西門莊身上。
在丁南星的感知中,西門莊的狀況表面上和上一次大不同,但本質上卻還是一樣,身體又康健又重傷,氣血即充盈又虛弱,完全就是一個矛盾個體,是亙古未有的奇特之相。
其實很簡單,就是西門莊開了修真之境,把身體和經絡都拔高到了另外一種境界,并且在退出之前把所有的傷都進行彌合,而退出之后,他又跌回了凡人之軀這個相對劣質的小型容器,自然一切都是滿的,甚至溢出了,但同時,那些傷只是彌合,并非完全恢復如初,自然他也會傷且弱。
不知不覺,衛玄真靠在西門莊肩膀上閉上了眼,睡著了。
疲累的丁南星也閉著眼,腦袋緩慢下墜,然后又猛地一抬起,驚醒過來,不一會兒又閉上眼,又繼續循環。
西門莊干脆把丁南星腦袋攬過來,讓她靠著自己肩膀。
不知道過了多久,西門莊也睡著了。
半夜,衛玄真突然做了個噩夢,夢到又被西門莊狠狠打臉,突然一下就驚醒過來,她一醒一抬頭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竟然枕在西門莊盤著的雙腿中間,而她剛剛的臉被打也不單純是夢,她現實里也被打了,不過打她的不是拳頭。
“混賬囊球!”衛玄真罵出了聲。
西門莊一下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完全不知道衛玄真哪根筋又不對了,“你做噩夢了?哦,雨也停了,挺好,我們走吧,去小津渡,完了可就沒免費的船可以坐了。”
這時,丁南星也睜開了眼,發現自己緊貼著西門莊,瞬時就猛地往角落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