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王臥房內(nèi)。
飐王走到床榻前,看著熟睡的燼王,而后轉(zhuǎn)身問道:“四哥睡前是怎么吩咐的?”
青叔上前半步,回答說道:“立儲之事,殿下說陛下自有安排,意思是爭是爭不來的,但不爭也不行。”
這話前半句是顧上說的,后半句則是青叔自己揣摩出來的。
如今告訴飐王,飐王聽后,也點頭。
“立儲之事急不得,這我知道。”飐王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桌邊坐下,“可鎮(zhèn)南王之事呢,四哥就沒一丁點吩咐?”
說完,飐王不由抱怨起來:“他昨日醒來,就不應(yīng)該去西城,而是應(yīng)該與我好好商議鎮(zhèn)南王之事。”
“昨日大哥與二姐已經(jīng)去了南邊,若是鎮(zhèn)南王攝于皇威,將私吞的修為皿交了出來,這事兒就塵埃落定了,別說爭儲,就連爭儲的機會都沒了。”
青叔瞧著飐王,趕忙給飐王沏茶,送到飐王身旁。
隨后,青叔委婉的問道:“飐王殿下,不知道我能問問那鎮(zhèn)南王私吞了多少修為皿嗎?”
飐王也不隱瞞,說道:“不低于十萬方!”
青叔算了算,便說:“十萬方修為皿,也就是八千余年的修為,這可是巨貪了。”
“飐王殿下,若是鎮(zhèn)南王攝于皇威,他敢私吞這么多的修為皿嗎?”
飐王將剛剛端起來的茶杯又放下:“你的意思是大哥與二姐此去南邊會無功而返?”
青叔笑道:“老奴怎敢擅自預(yù)測大殿下與二公主的因果,我只是站在鎮(zhèn)南王的角度分析這件事。”
飐王也是一笑:“你這分析有些道理,那鎮(zhèn)南王當年隨我父皇南征,是立了大功的,自恃功高,統(tǒng)御南方三城后,的確不畏懼我父皇之威嚴了。”
說完,飐王盯著青叔,繼續(xù)問:“那你說說,這事兒該如何解決?”
青叔擺手搖頭:“十三爺啊,我就一個奴才,這事兒我怎么能有解決方法啊,還是得等燼王殿下醒來,他說了,鎮(zhèn)南王的事情他已經(jīng)有安排。”
飐王起身:“四哥很有自信?”
青叔想了想,并未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說:“有些自信,但不多,但從燼王的神情上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聽到這話的顧上有些錯愕,自己說那些話的時候是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隨口的托辭而已,竟然能看出自己的自信來?
不過,他現(xiàn)在總算知道鎮(zhèn)南王之事是什么事了。
私吞了十萬方修為皿。
這十萬方修為皿,按照之前林春的計算,似他一般的奴隸去修行,那得需要三百萬他那樣的育奴苦修一個月才能得到十萬方修為皿。
換算成修為年數(shù),也是八千三百三十三年的修為。
難怪當今的明塵帝要放出話來,誰能平掉鎮(zhèn)南王,誰就是儲君。
飐王隨后起身,道:“既然四哥已有安排,我也不急,等他醒來吧,希望這一次別再沉睡幾個月甚至一年了,等大哥與二姐歸來,四哥必須醒,不醒我就煉丹喚醒他。”
說完,飐王離開臥房。
青叔緊隨其后,將臥房門閉上。
育奴顧上趕忙睜眼,恭敬的站在正堂內(nèi),等待飐王與青叔回來。
不多時,飐王與青叔進入正堂。
飐王瞧著顧上,對青叔說:“青叔,你下去吧,我教他修行。”
青叔點頭,躬身退下,退下時還不忘盯了顧上一眼。
顧上安靜的站在一旁。
突然,顧上手中的盾盾訣被一陣風奪走,隨后落在飐王手上。
飐王翻開盾盾訣看了片刻,詢問顧上:“你可知道修行境界?”
顧上想了想,答道:“啟稟飐王,略知一點,第一個修行境界是化凡境,分四個大期,通脈、煉氣、筑基與金丹。”
“第二個境界是氣海境,再之后是靈山境。”
飐王點頭:“夠了,知道這三個境界已經(jīng)夠了,你終其一生,能修煉到靈山境,你也算是人族之中的翹楚。”
隨后,飐王又問:“你知道為何妖族都要化為人形嗎?”
顧上搖了搖頭。
飐王:“原因就是通脈,你們?nèi)俗逄焐褪峭},修煉是從煉氣期開始,而我們妖族不同,妖族天生經(jīng)脈不通,修行速度極慢。”
“所以我們要化為人形,化為人形后,修行速度不僅與你們?nèi)俗逡粯樱疫€能借修為皿來提升修為。”
“你知道修為皿嗎?”
顧上答道:“知道,聽說育奴司的甲字營與乙字營就是負責生產(chǎn)修為皿的。”
飐王也點了點頭:“一方修為皿是一個月的修為,我們煉化一方修為皿,能得到二十天左右的修為。”
“你現(xiàn)在開始修行,煉化一方修為皿能讓你直接成為煉氣期三層的修行者。”
“不過你是個奴才,也沒有機會得到修為皿。”
顧上點頭:“修為皿是殿下們專享的貢品,我一個奴才豈敢奢望用修為皿來修行,奴才自當苦修。”
聽到顧上的回答,飐王淡然一笑:“這盾盾訣其實并不難,你上前來,我講給你聽,只說一遍,能領(lǐng)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顧上趕忙上前。
飐王將書籍丟給顧上,起身講道:“所謂盾盾訣,便是將體內(nèi)元氣化為盾,這盾一成,能抵御強攻、反彈重擊、固守本心。”
“在防御類的法訣中,算得上是上乘法訣。”
“一共三章,第一章講修煉之法,他的修煉之法與尋常法訣差不多,唯獨在吐納靈氣運轉(zhuǎn)周天時,要經(jīng)過幾條特殊經(jīng)脈,你記住了。”
……
飐王講得很快,幾乎是在陳述,但關(guān)鍵點一個不少,顧上聽著,記著,沒有絲毫大意,很是認真。
半個時辰后,飐王轉(zhuǎn)身看著顧上。
“領(lǐng)悟了多少?”
顧上笑了笑:“殿下,約莫五六成。”
“夠了,能修煉就行,不需要精通。”
飐王對顧上沒有特別的要求,聽到顧上領(lǐng)悟了五六成,他覺得還行,畢竟是丁字營的育奴,能有這個悟性也算難得。
“好,你自行修行去,我會再來的。”
說完,飐王化成一陣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上很是疑惑,飐王這是何意,非要親自教自己修煉盾盾訣?
如今隨意教授一番,然后就離去。
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顧上一時也想不明白,他自語道:“待我用燼王的身份問你話,看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隨后,顧上也離開正堂。
他先將剩下的兩本法訣還回藏書閣,而后在林春的指引下去往后院的住房。
后院內(nèi),很清凈,約莫有十余人在后院內(nèi)休息。
這里是王府奴才的居住之所,一眾奴才瞧著顧上,皆是露出笑意,做起了自我介紹。
顧上一一回應(yīng)。
一個小個子走到顧上身旁,笑了笑:“顧兄,我叫陳綠,是負責傳文書的奴才,廖三兒認識吧,我好兄弟,他讓我照顧你。”
顧上點了點頭:“認識,三哥實在是客氣了。”
陳綠嘻嘻一笑:“都是給燼王辦事,互相照顧應(yīng)該的,能成為同一個王府的奴才,就是緣分。”
“顧兄,有什么想知道的,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一旁的奴才哈哈一笑:“顧兄,這陳綠叫綠事通,什么都懂一點,你有事還真能問他。”
陳綠哼道:“去去去,什么綠事通,是萬事通。”
顧上一聽,不由脫口而出:“綠哥兒,你知道十萬修為皿是什么概念嗎?”
陳綠一頓:“十萬修為皿?”
隨后,他說道:“十萬修為皿可是巨款啊,在大夜皇朝,我們底層奴隸用的是刀金,王府奴才月俸是三個刀金,育奴司的總管月俸是三十個刀金,而一方修為皿需要一百個刀金。”
說完,陳綠瞧著顧上。
他覺得這個說法顧上應(yīng)該無法想象,便又說:“顧兄,這么說吧,皇宮內(nèi)一個月的開支大約是一千方修為皿,這十萬方修為皿,足夠皇宮開支一百個月,也就是八年。”
顧上這才弄清楚十萬方修為皿是個什么概念,原來不僅是數(shù)量巨大,竟然能夠支撐皇宮開支八年。
明白這一點后,顧上也就更加明白明塵帝現(xiàn)在的心境。
“看來是國庫空虛了。”
“否則不會對鎮(zhèn)南王下手。”
……
王府奴才若是修行,是有一個專門的小屋的,但這小屋很少有人用,因為大部分人修煉的都是育奴訣,修煉出來的修為皿得上交,所以就不修煉,只做奴仆的活兒,整日躺平過活。
因此,這小屋成了顧上的專屬。
一連三天,顧上都在修煉盾盾訣。
吐納靈氣,靈氣入體,游走于周身經(jīng)脈之中,而后歸于丹田,凝煉出第一道元氣。
隨著第一道元氣凝煉成功,顧上自此踏入修行之路。
雖然踏上了修行路,但是修行速度極慢,他苦修三天,吐納無數(shù)靈氣,也只有一絲元氣在丹田內(nèi)飄蕩著。
“按照這個修行速度,我這一年也不一定能修煉到煉氣期二層。”
“還是飐王說得對,若是有一方修為皿,三天我就能突破到煉氣期三層。”
“我的修行不能苦修,必須得依靠修為皿。”
顧上略微思索,走出小屋,找到了陳綠。
陳綠正在看一本書,上面寫著《皇朝大事件》。
“綠哥兒,看書呢。”
陳綠點頭,笑了笑:“顧兄,你這苦修三天,可有精進?”
顧上搖了搖頭:“只凝煉出了一絲元氣。”
陳綠深吸一口氣,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
顧上便說:“綠哥兒,你有話就說,沒事兒。”
陳綠也就點頭:“你這修行速度太慢了,若是甲字營與乙字營的育奴,三天怎么也能修煉出上百的元氣,一個月內(nèi)突破到煉氣期二層。”
“你三天就一絲元氣,這得一年才能突破啊。”
既然顧上不計較,陳綠也就不客氣,直言顧上修行速度太慢。
顧上也承認,苦笑一聲:“看來我不適合修行啊。”
陳綠見顧上一臉苦澀,有些后悔話說直接了。
他趕忙笑起來,又安慰道:“無妨,反正燼王欽點你,也不是看重你的修為,肯定是看重了你其他的特長,你有其他的特長,照樣能在王府內(nèi)好好過活。”
顧上點頭,隨后問道:“綠哥兒,這幾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嗎?”
陳綠負責文書傳送,每日都要去皇宮一趟,不管有沒有燼王的文書,他都得去,所以知道的事情很多。
見顧上問起,陳綠一笑:“顧兄想聽什么,有趣的事兒挺多,只是不知道顧兄想聽什么。”
顧上自然不能直言,也就說道:“我只是修煉太過無聊,速度又慢,想找個樂子打發(fā)時間,也不知道燼王醒來會如何安排我,所以心頭毛躁。”
聽到顧上的話后,陳綠倒是理解顧上。
他笑了笑:“那就說點開心的事兒,七公主府上向來云霧繚繞,仿佛世外桃源,在她府上為奴的魏七兒那早剛睡醒,睡眼朦朧,啥也看不清,他準備出府,不曾想與一個女奴撞在一起……”
顧上并不想聽這些開心事兒,便打斷道:“七公主府上為何云霧繚繞?”
陳綠一笑:“也是,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幾位皇子與公主都是什么妖吧。”
顧上點頭:“是呢,愿聞其詳。”
陳綠便說:“四皇子燼王你應(yīng)該知道,是火妖,十三皇子飐王是風妖,你曾經(jīng)西城的八皇子冽王是水妖,這三個該知道吧。”
顧上點頭。
陳綠繼續(xù):“這位七公主啊,是云妖,當今圣上明塵帝上九天摘下來的云朵,化而為妖。”
顧上很是驚訝,竟然是九天之上云朵化為的妖。
那其他皇子呢?
陳綠便就尷尬了,嘿嘿一笑:“至于其他的,我只知道大皇子是一把刀,是明塵帝當初南征北戰(zhàn),開疆拓土用的一把刀,最終化為妖,成為明塵帝的大兒子。”
“其余的,我也不太了解了,有幾位隱藏得很深,府上的奴才都不知道呢,所以我也打聽不到。”
陳綠的確是二分之一的萬事通,知道一半,不知道一半。
顧上不由說道:“大皇子竟然是一把刀,當真是稀奇啊。”
陳綠趕忙道:“此事可不能亂說呀,自己知道就行,這事兒我只告訴顧兄你一個人了,千萬別再告訴其他人。”
顧上連忙點頭,笑道:“綠哥兒,放心,這事兒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陳綠一聽,笑道:“呀,好有趣的一句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顧兄是一位語言大家啊。”
顧上擺手一笑。
這時候,一個家奴出現(xiàn),叫道:“顧上,顧上,飐王殿下來了,在正堂等你,讓你速去。”
顧上一頓,趕忙起身,與陳綠告辭,奔往正堂。
正堂。
飐王敲打著桌面。
噠……
噠噠……
噠噠噠……
青叔立在一側(cè),閉著眼,跟著桌上的噠噠噠的節(jié)奏微微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