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地鐵站朝著附近的商城走去，近年來江城新開的高端商城數不勝數，兩人隨意找了一個名叫夢時代的大型商圈。

“是之前就預定好了的嗎？”

看李兮夷已經有了目標，林鯨嶼跟在后面，像個小跟班。

“是啊，禮服都是手工制作的，不然碼數尺寸對不上，穿著也不合身。”

李兮夷走在商場里，眼睛像個掃描儀一般四處張望著，還時不時回頭回應林鯨嶼的問題。“已經和店里的師傅說過了，我們先逛逛等到中午吃完飯后再去取禮服。”

“哦哦。”

林鯨嶼無奈，不知道多少次了，以前和李兮夷來，一開始自己還能夠跟得上她的腳步，到后面就只能遠遠地跟在后面，看著她四處轉悠的背影。

女人逛起街來都太夸張了，有過無數次經歷的林鯨嶼更是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對了，你上次跟我一起出來是什么時候？”

李兮夷停下腳步，若是以往她肯定是不會這樣做的，因為那時候他可以篤定林鯨嶼會牢牢地跟住他，但是現在李兮夷已經意識到有些不對了。

自從上次林鯨嶼向他第三次告白之后，林鯨嶼的行為就已經有了許多的變化。

比如她以前總是會雷打不動的發早安晚安，現在如果不是自己主動，她估計林鯨嶼理都不理她。

而林鯨嶼在剛才地鐵站站口的時候，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神態都有點不在意她了，這讓一直以來都心安理得享受林鯨嶼照顧的李兮夷稍稍有點不適應。

打一個不恰當的比方，就是一條舔狗忽然不舔了，而且還似乎有了其他女人接近時，難免會感到不適應，甚至是不爽，想要將其搶回來的沖動。

“高一的時候還是上學期？”

“我記得由我想去跟著買點衣服，是你不讓我去好吧？”

林鯨嶼回想自己的記憶，有點不確定的說道，記得是一次小長假吧，李兮夷和他的幾個朋友一起出去逛街，林鯨嶼知道后就自告奮勇的提議要不要讓他也跟著一起去。

但是遭到了李兮夷的無情拒絕，理由是一群女孩子逛街，男孩子跟著干嘛呢？

如此之后，李兮夷后面再叫他出來，他也不出來了，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狗，不是誰都會被給一個大棒再給一罐甜棗的手段馴服的。

“是這樣嗎？”

李兮夷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說起這個她倒是想起來了。

那次是個到省里參加一個比賽之后，李兮夷和幾個參加舞會的朋友一起約好了逛街。

而且里面都是什么局長，主任家的女孩，個個傲的不行，李兮夷怕林鯨嶼一個男孩也跟著去的話，她們可能不愿意。

“那只是真的不適合嘛~，你都不知道那幾個都是什么樣的女生，不是領導家的，就是哪個公司老總家的，貿然讓男生跟著去不合適。”

“哦哦，”，林鯨嶼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真的是，你還跟我鬧情緒。”

李兮夷睜大眼睛，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真是小氣的男生。”

“走吧走吧。”

李兮夷有點無語了，兩人往最近的一家無印良品走去。

“小魚來試試這叫粉色短袖襯衫怎么樣？”

店內，在兩個店員的注視下，李兮夷笑著拿起一件襯衣說道。

林鯨嶼站在一旁默默看著，李兮夷愛打扮他的癖好到現在也保持著。

也就是這幾年沒和她一起出來逛街，這才消停不少，以前甚至有兩人試了上百套衣服的情況，而且都是給林鯨嶼試的。

“這位同學穿著很合適哦，而且他個子比較高，皮膚又白凈很適合這種粉色呢。”

女店員看著取下厚重黑框眼鏡和掀起厚重劉海的林鯨嶼，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白凈俊秀的臉上，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有神，一對薄薄的嘴唇極為性感。

“沒想到小魚稍稍打扮一下居然這么帥欸，雖然早就知道。”

李兮夷看著露出真容的林鯨嶼，矜持的看了兩眼，隨后又帶著情緒瞪了瞪一旁已經看入迷的店員。

“怎么樣？”

林鯨嶼大大方方的轉了轉。

“還行吧。”

李兮夷不咸不淡的道，大眼睛卻是在林鯨嶼的喉結上看著。

兩人拿著袋子走出商店，這時電話打來。

“滴滴滴！！”

“喂？”

李兮夷接聽電話。

“小兮啊，待會小姑來接你呀，一起去吃西餐，我知道有些特別好吃的西餐。”

電話里一個年輕的女人的聲音，里面還有些汽車鳴笛的聲音。

李兮夷正欲推脫說自己早就已經訂好了餐廳，無奈對方已經掛斷。

女孩皺著眉，“怎么這樣的個人。”

“誰啊？你小姑？”

林鯨嶼也跟著皺眉，他對李兮夷小姑極為討厭，本來一開始聽見小姑李青平要來，他都準備和李兮夷說不來了。

“嗯，不好意思小魚，她就是那樣的人，待會我們不用理她，做我們自己的事就行。”

李兮夷顯然也是知道李青平這人的做派，知道她喜歡先斬后奏，不顧別人感受，是個一心為己的人。

而且她也沒忘記自己今天約林鯨嶼出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自然是為了找到林鯨嶼那么奇怪行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咖啡廳里，舒緩安靜的音樂緩緩回蕩，臨近中午，店里的人也多了起來。

店外熾熱的太陽播撒著高溫，

“總覺得你這兩天變化挺大的。”

李兮夷坐在咖啡廳，纖纖玉手輕捏著湯匙在咖啡杯里緩緩攪拌，臉上帶著關心的神色。

她對林鯨嶼的變化倒沒多大感覺，只當是小男生受挫后的自我保護機制，過段時間就好了。

畢竟后面林鯨嶼肯定自己會想清楚的，兩人之間為什么非要做情侶呢？

難道男女之間就沒有純友誼嗎？

“是嘛？但我覺得沒什么變化，我一直都是我。”

林鯨嶼搖搖頭，他現在的想法很簡單，能做朋友就做，不能做算了。

總不能被拒絕之后就徹底一刀兩斷吧？

還有一個蘇姨在旁邊呢，蘇姨待他猶如親子，所以說對李兮夷保持距離就好，不咸不淡的應對。

“嘴硬！”

李兮夷皺著眉扔下一句話，她最討厭嘴硬的男生了，明明是他小氣吧啦的，不就是自己拒絕了他的表白嗎？

至于發消息也不回，打電話讓女生接聽，還試圖用冷暴力。

女孩收回看向林鯨嶼的目光，之前她肚子里一肚子的疑惑，早上一路走來也沒有多好的機會聊聊。

“那我問你那天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電話里那個忽然出現的女聲是誰？”

“這與你無關吧？”

林鯨嶼冷淡的說道。

“你！怎么和我無關？”，李兮夷有些氣急，差點被咖啡嗆到，“我可是答應過溫姨要好好監督你，結果你呢？上課不好好上，大晚上約我出去，結果就是為了表白？

甚至還帶女孩子回家？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怎么變得這幅樣子。”

“你知道我這個月因為你，我耽誤了多少時間嗎？”

“一個月表白三次？你是仗著你是我青梅竹馬的身份是吧？我還不想管你呢，你早就已經在泥潭里爛掉了！”

“要是溫姨看見這個模樣的你，肯定很失望吧。”

李兮夷聲音冷冷的說道，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小女生，而且這次林鯨嶼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是這樣的態度，明明她是關心他才這樣說的。

然后就一句與你無關？

這也太傷人了。

林鯨嶼皺著眉聽完李兮夷一連串的問題與怒火。

聽完后，他也是忍不住動了怒火，為什么要拿他已經過世的母親說事？

心火動怒之下，昨天夜里才淬煉的心臟驟然一疼，連帶著胸口的傷也跟著牽扯。

林鯨嶼看了看四周，強行忍住了心口的刺痛。

“我有我自己的選擇，請你尊重。”

“況且你說的表白，實際上只是為了給我自己一個交代，算是對我們過去曖昧不清的事做一個了結。”

林鯨嶼看著一臉怒氣的女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另一只手則是緊緊捏住，胳膊上的青筋暴起，顯然這股刺痛不是那么好受的。

“啊？”

李兮夷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情緒，她聽不太懂林鯨嶼說的是什么意思。

她本以為在自己釋放完對林鯨嶼的怒火以后，他會像從前那樣向自己道歉，亦或者發發脾氣。

倒是從未見過這樣冷靜，冷靜得令人陌生的樣子。

“我記得小時候我曾經彈奏過一首曲子，你知道叫什么嗎？”

“是……是什么？”

女孩怔怔的看著臉色平靜的林鯨嶼，隱隱約約之中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慢慢抽離自己的世界。

“親愛的，那不是愛情。”

林鯨嶼臉上終于露出釋懷的笑容，對李兮夷的情感，似乎已經在他滿懷死志與期待的那個夜晚隨風消逝。

“親愛的？”

女孩抿著嘴，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說起來這是第一次這么叫你，但也是最后一次。”

林鯨嶼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眼里似乎有淚光閃爍，十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散就散的。

他是在某個雨很大，風更急的夜晚離開的，那個片體鱗傷，被生活，疾病，抑郁壓垮的男孩披著一件衣服匆匆穿越雨幕離開了。

就連林鯨嶼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仿佛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再也不是那個隨叫隨到，癡情，孤僻，孤獨的男孩。

或許有模擬器的影響？不，林鯨嶼覺得不是，最大的影響其實是死心了。

就像歌詞里說的那樣，但親愛的，那不是愛情，那只是基于童年美好回憶產生的占有欲，沒有任何一個人屬于誰誰誰。

“我現在看清楚了，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也不是從前的你。”

林鯨嶼站起身，對著女孩輕聲說道。

“這……”

女孩已經說不出話，她越發感覺有些東西正在離開，她微紅著眼眶，仰著小臉，用倔強的眼神看著林鯨嶼。

“我們已經算得上是分清了，從此之后我們不再有任何關系，我也不會……就像你說的那樣以青梅竹馬的名義來做什么。”

“就這樣吧。”

林鯨嶼拍拍女孩的腦袋，熟悉的手感與溫熱的體溫以及體香都在告訴她，她是童年的那個人。

“不是這樣的！”

女孩小聲呢喃著，林鯨嶼的意思表達的清楚明白，但女孩不甘心的問道：“那天的告白到底算什么？當時我要是答應了呢？”

“或許我會很開心，但是第二天我可能就會離開。”

林鯨嶼愣了愣，倒是沒想過李兮夷會說這樣的話，畢竟那天晚上女孩冷冰冰的話語依舊回想在腦海里。

“為什么？”

為什么？難道讓我告訴你，我已經癌癥晚期了？

林鯨嶼自己認為沒有卑劣到要靠絕癥來過得感情的地步，自然不會讓李兮夷知道這件事。

“沒有為什么。就這樣吧，以后我們權當從未認識過，至于蘇姨那邊我依舊會來往的。”

林鯨嶼搖搖頭，拿起背包和自己手里的購物袋放到女孩身邊，正要轉身離去之時。

“小林？你也在啊。”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朝聲音處看去。

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女人帶著一個十幾歲的男生走過來。

女人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上身是休閑純白襯衣，衣服下擺塞進西裝褲內，外面套了一件淡青色風衣。

這正是李兮夷的小姑，李青平，澳洲留學的博士，現在正在京城某大學教書。

“你好，李姨。”

林鯨嶼打了個招呼，一旁的李兮夷見有其他人過來，心情很快收拾好了，她對不熟的人素來清傲，冷淡的站起身向李青平點點頭。

“喲！我們家的小公主都好久沒見了，可真漂亮，這氣質！”

李青平視線落在李兮夷身上，連忙走近，手臂攬住女孩的清瘦的肩膀，語氣親近的開心笑著。

“小兮？有沒有想小姑啊？小姑這次回來可是帶了不少東西，有衣服，裙子，護膚品到時候都是你的。”

“李姨……”

林鯨嶼正要離開，忽的就被李兮夷眼里帶著些許哀求的神色所攔住，他看著女孩的模樣一時心軟，他知道李兮夷在面對陌生人的場合里會感到不適。

于是他轉而說道。

“這位是？”

“哦！我忘記介紹了。”

李青平這才說道，隨后拍了拍一旁男生的肩膀，“這是黃敬軒，說起來跟你們一樣都是高中生，他在師大附中讀高三。”

“你們好。”

男生長相俊郎，眉宇之間傲氣十足，眼神一直在偷偷打量著一旁的李兮夷。

身上是lv的黑色體恤，下身高檔修身透氣運動短褲，可以看到其結實有力的肌肉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