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虛影話未說完,突然被九天之上的天雷打斷。孟凡仔細回味方才的每一個瞬間,依舊是一頭霧水。
孟凡輕呼口氣,向柔美青年看去,只見他七孔流血,顯然被那一聲龍吟震傷了臟器,雖然尚無生命危險,但一時半刻恐怕無法醒轉。
他很倒霉,為了與孟凡保持最佳距離,他懸浮在深潭正中,而那正是水柱沖天的龍吟之地。
所以,他受到的沖擊,至少是孟凡的兩倍。能活下來,已算是運氣好了。
孟凡揉了揉太陽穴,自語道:“我為什么要救他?”
是啊,為什么要救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方才電光火石,根本沒給他分毫思考的時間,他做出的一切動作,都是出于本能。
即便在最危險的境遇之中,孟凡依舊服從著自己的內心。
他一直認為,自己修的是心。
不求盡善盡美,但求無愧于心。
但這柔美青年想殺他,倒也是事實。孟凡想了想,尋了一根堅韌的藤條,將柔美青年結結實實的捆綁在了樹干上。
此人能力詭異,只是捆綁,自然是不夠的。
孟凡伸出手掌,鎖鏈慢慢浮出,在他身體上捆了幾周,小劍點在他脖頸之上。只要他醒來以后,敢動分毫,孟凡便會毫不猶豫的驅動小劍,洞穿他的喉嚨。
做完一切以后,孟凡就近打了兩只鳥兒,生了一堆火,鳥兒用木棍穿了,架在火上細細的烤。
半小時以后,鳥兒開始滋滋冒油,而那柔美青年哼唧了一聲,慢慢醒了過來。
孟凡有些詫異。
按照孟凡的估計,這柔美青年至少要昏迷四個小時,沒想到他蘇醒得如此之快,這讓孟凡對他的頑強生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
柔美青年清醒以后,立刻感覺到自己被捆綁在樹干上,下意識便要掙扎,可隨即駭然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疼,急忙向下看去,只見一柄光芒璀璨的小劍點在脖頸之上,劍尖處已滲出一個血珠,頓時驚得渾身一顫。
“我要是你,就不會亂動。”孟凡慢條斯理的撕下一塊鳥腿肉,塞進嘴里。
“你救了我?”柔美青年蹙眉問道。
“是。”孟凡淡然回答。
“為什么?”
“為了……”孟凡唇角一揚,“更好的折磨你啊。你不是想殺我嗎?一般情況下,想殺我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你猜我會切下你身體的哪一個部分呢?手——”
隨著孟凡的話,小劍貼著柔美青年的皮膚,慢慢下滑到他手腕的位置,劍尖輕輕一點,挑開皮膚,帶出一抹血花。
“或者是鼻子。”
小劍又上揚到柔美青年的鼻孔下,由下而上的頂在他的鼻尖上,嚇得柔美青年不得不盡量抬起頭。
“再或者……”
孟凡沒有提到確切的器官,但一臉壞笑,小劍慢慢下移,點在柔美青年兩腿之間。
“你真的很美呀,對不起,這么形容一個男人,似乎是不對的。但你確實很美,我很納悶,不知道你兩腿之間,究竟有沒有那個玩意兒。”
“你、你可是個和尚啊!”柔美青年驚恐大叫。
“怎么?”孟凡將穿著鳥的木棍插在地上,眼角上挑,瞥著柔美青年,唇角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和尚就必須吃齋念佛,普度眾生?和尚就不能弄些屎尿屁的玩意兒了?喲,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個很妙的法子,便是把人的四肢都切了,挖眼切鼻,雙耳割掉,做成人棍,放在缸里養著。我想這個辦法還是蠻適合你的。”
說最后兩句話的時候,孟凡的表情非常認真,仿佛下一刻,他便真的要那么做了。
柔美青年嚇得冷汗漬漬,本能的便要掙扎,可還未有任何動作,那鎖鏈突然收緊,勒進他的皮膚之中,疼得他睚眥欲裂。
一股極其強烈的恐懼和不安,好像烏云一樣,籠罩在柔美青年的心底。
有的時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比如現在。
孟凡一直似笑非笑,每當鎖鏈收緊,柔美青年感覺到,細長的鎖鏈馬上要將自己勒切成數斷,那鎖鏈忽而又舒展開了。三番四次,他越來越覺得,眼前的光頭小和尚就像一只長著尖銳獸牙的黑貓,而自己無疑就是那只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小老鼠。
“技不如人,我認了。”柔美青年強忍劇痛,沉聲道,“直接殺了我。以折磨人取樂,算什么英雄好漢?”
孟凡呵呵一笑,道:“我什么時候說自己是英雄好漢了?”
“你——”柔美青年眼前一黑,險些再次暈厥過去。
孟凡一抖手,鎖鏈放開柔美青年,悄無聲息的回到孟凡掌心之中。
隨即,只聽咔嚓的崩裂聲響,捆綁柔美青年的藤條根根碎裂,柔美青年貼著樹干,慢慢滑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不跑了?”孟凡眉毛一挑。
柔美青年搖了搖頭。
方才孟凡一直圍火休息,還吃了整整一只大鳥,而這柔美青年卻一直被捆在樹干上,小劍點在要害,精神都繃緊了。況且方才龍之影出現,水柱沖天時,那柔美青年恰好處于風暴正中,受到的傷害,比孟凡嚴重得多。所以此時此刻,二人之間的力量均衡已被打破了。那柔美青年心中非常清楚,假若自己貿然逃跑,不出一分鐘,就會被這光頭小和尚追上并切下腦袋。
他不傻。
孟凡也不傻。
所以孟凡才會放心大膽的松開鎖鏈。
柔美青年在樹下坐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剩下的一只烤鳥上。
看得出,他餓了。
歷經一整夜的不斷奔逃,又被龍之影沖擊得五臟受損,他體力耗盡,饑腸轆轆。
孟凡瞟了一眼,拿起穿著大鳥的木棍,甩了過去。
柔美青年微微一怔。
“吃!”孟凡道。
柔美青年急忙將大鳥捧在手里,大快朵頤。
孟凡雙手枕在腦后,躺到炭火邊,道:“誰雇傭你殺我的?”
“不知道。”
“不知道雇主是誰?”
“是的。”
孟凡沉默了下來。
這柔美青年乃是一個新人類,通俗點講,是一個異能者。
他的實力,比之前襲擊自己的虎妖,要強至少兩個層次。
虎妖的傭金是五百萬,那這柔美青年的傭金,恐怕是一個天文數字。
放眼整個龍城,有能力請得起這柔美青年者,寥寥無幾。
孟凡曾想到過霍闖。
但是霍闖已經被自己打怕了,好像哈巴狗一樣,屎尿橫流,諒他沒有那個膽量,敢再次出招。
聯想到之前奇門八派中人曾遭受過大規模的暗殺,孟凡覺得,這柔美青年深夜來襲,大概與自己佛光一脈繼承者的身份有關。換言之,對方的目標,是奇門八派。
這恰好是孟凡疑惑之處。
奇門八派延續數千年,一直是華夏的基石,暗中維持著仙、鬼兩界的平衡。
奇門八派最輝煌的戰績,是一千八百年前,聯合地府,抵抗天庭的戰役。
一千八百年前,天庭之主得到一件荒古神器,妄圖先取人間界,再下鬼界,一統三界,成為三界主人。
華夏奇門八派兩萬人,聯合地府,與天庭展開了一場持續了八年的戰斗。
最終,人類和地府勝利了。
當時的天庭之主,被拆掉三魂,分別封印在人間界和鬼界的三個險地。
自那以后,天庭勢力再也無法在人間界擴張,目前只在人間界設立了一些辦事處。
若論硬實力,奇門八派無法與地府或者天庭相比,但奇門八派就是那天平上最小的一個砝碼。當天平向天庭傾斜時,便加載在地府一方,當天平向地府傾斜時,便加載在天庭一方,始終維持著地府與天庭的平衡,讓兩大行政機構不敢輕易覬覦人間界。
站在人類的立場,完全沒有必要,也不應有必要,以奇門八派為目標。
況且,人類之中,知道奇門八派存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究竟是什么人,在打奇門八派的主意?
天庭,地府,亦或者是異人?
天庭、地府與人類政府,已經和平共處了超過一千年,況且暗處下手,也不符合兩界行政機構領導人高傲的秉性。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異人組織了。
異人五十年未作亂,但并不代表其不存在。
或許異人們,就在華西的某一個地方,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狠狠咬奇門八派一口。
或者……
妖精?
孟凡知道,雖然妖精們成立了妖守聯盟,表面上與人類和平共處,但大妖之間的分歧,永遠都存在。
相當一部分妖精,主張消滅人類,獨占人間界。
他們的邏輯非常單純而且簡單。
人間界的妖精,全部是由飛禽走獸吸納天地精華,修煉而來。有些老家伙,歷經千年歲月,無論是見識還是閱歷,都遠非人類可比。他們清晰的看到,人類的工廠,冒著翻滾的濃煙,人類的鐵蹄,踐踏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數百年才長成的古樹,在短短數秒內,便被放倒,繼而加工成昂貴的家具。數噸重的大象,倒在狩獵者的獵槍之下,只因為象牙可以加工成價格高昂的藝術品。
無數無辜的生命,因為人類的私心而消逝。
每一年,都有數以千計的物種滅絕。
天不再藍,水不再清。
他們認為,地球是一個生命體。
而人類,則是地球母親身體上的癌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