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大概三分鐘，一雙并不強壯的手，從另一個時空伸來，左右一分，撕開空間。

眼前的空間，就好像一面鏡子一般，分崩離析，現出創口一般的空間裂隙。

大圣從空間裂隙內緩緩走出，依舊是不久前幻化出的模樣裝扮，一絲不茍，纖塵不染。

他撫平裂隙，走回沙發旁，慢慢坐下，再度端起酒杯。

佘心藍早已為他斟滿了美酒。

佘姐兒的酒，未必是最貴的，但絕對是最用心的。

甘香醇烈，代表了世界最高水平的調酒工藝。

大圣品了一口，道：“幾千年前，可沒有這么好的酒。”

“這個世界變了。”孟凡道。

“可有些東西，并沒有變。”大圣放下酒杯，看向孟凡，“人們對這個世界的力量，依舊像數千年前一樣，一無所知。我所說的人們，包括普通人，包括天庭眾仙，靈山諸佛，地府眾鬼，甚至，也包括我。我對青燈的領悟每增加一分，心中的無力和無知感，便增加一分。那青燈中蘊藏大千世界，自然玄奧，諸般法則，我領悟近四千年，只不過窺得其中百分之一二，但即便只有如此程度，也足以讓我成為超越三界之主的存在。”

“但青燈中有些奧義，過于強大深奧，只知其存在，卻無法通過努力掌握，這是種族決定的。我對青燈的領悟越深，便越知自己的弱小。可笑吧，在已知的領域中，我已經足夠強大了。至少，我自信目前的天庭之主玉帝、地府之主地藏王和靈山之主如來，不會是我的對手。但是，放眼整個宇宙，我的存在，就如螻蟻。有些物種，他們的強大程度，超出你我的想象。”

話到此處，大圣深深嘆了口氣，重新拿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孟凡聽得十分專注，目光片刻不離大圣。

大圣話剛過半，孟凡心生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過了許久，或許也不是那么久，大圣終于放下酒杯，繼續說道：“據我猜測，那青燈實際上并非盤古族所說的，是與宇宙相伴相生的真理之火。盤古族如那般說，只是讓它聽起來更容易理解一些，沒那么驚世駭俗罷了。我想，所謂青燈，大概是宇宙中的某一位強者，魂魄被撕裂后殘留下來的一點極其渺小的魂魄能量。這一縷魂魄能量，經過漫長的飄蕩，流落到地球，落到盤古氏族的手中。而所謂真理與奧義，甚至我方才展露出的法則，都是蘊藏在這一點魂魄能量中的屬于強者的記憶罷了。在之前漫長的數千年歲月中，有那么幾個瞬間，當我陷入沉睡，我的夢境中，出現了極為宏大的場景。”

“一顆巨大的星球，緩緩舒展開，化作一只色彩斑斕的巨鳥，緩緩向宇宙的深處飛去。昏暗無光的黑洞內，無數月球一般大小的黑色甲蟲，互相啃噬，不斷發出尖銳刺耳的鳴叫和被撕裂的金屬破裂聲響。最壯觀的，是一只沉睡在宇宙深處的巨大的五爪金龍，它不知沉睡了多久，金色麟甲上，已落滿塵埃。或許，已經不能用巨大來形容它了。它腳踏一個漩渦形狀的星系，身邊無數巨型恒星，對他而言，渺小得好似點點微光一般。它的每一片麟甲，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承載著數以萬億計的生命。而它的麟甲總數，又在萬億以上。那是何等的宏偉啊！即便夢醒了，每每回想起夢中見它的情景，我都激動得渾身發抖。而那個留下了一縷微弱魂魄力量的強者，曾經親眼見識過我夢境中全部的神奇。那強者，究竟跨越了多少個星系，走過了這個宇宙的多少個角落啊！又是什么樣的存在，將這樣的強者，殺得連魂魄都分崩離析啊！”

大圣越說越激動，末了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而孟凡與佘心藍，已然驚呆。

星球一般大小的巨鳥，月球一般大小的黑色甲蟲，身體比星系還要龐大、體內蘊藏大千世界的巨型五爪金龍……這個宇宙，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神奇啊。

與他們相比，站在金字塔頂尖的自詡萬物之尊的人類，簡直不值一提啊。

在茫茫宇宙中，地球是很微小的一顆星球，或許那些強大的生命只用一個意念，便可令地球灰飛煙滅。

有時在野外仰望星空時，孟凡會恍然覺得自己渺小。

他沒想到，事實確實如此。

在龍城一隅，他已是奇門最強之人。

而范圍擴展至整個西南地區，他只堪堪進入前十。畢竟很多奇門中人不喜歡大都市的喧囂繁華，選擇隱居于僻靜的山村，只有發生巨大的動亂，才會出面。

再將范圍擴展至華夏，以孟凡目前四百五十年的修為，很難說能進入前三百之列。

而將范圍擴展至整個地球、甚至銀河系，乃至整個宇宙，孟凡便不知自己排在何處了。或許另一個星球的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蟲，便能輕易殺掉他。

這，就是大圣口中所說的種族的差距。

過了許久，孟凡終于長嘆口氣。

“是啊。”他苦笑著說道，“或許上億年前縱橫地球的巨獸文明，便是因為遭遇了宇宙之中的其他強大文明而毀滅。巨獸文明的誕生、存在和消亡，已經超出我的理解范圍了。大圣口中的強大宇宙生物，更是讓我無法想象。但這又如何呢，渺小也好，強大也罷，宇宙中的每一類生命，都有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強如大圣口中那一點點魂魄之力的主人，最終也被其他強者打得魂飛魄散。幸運的是，我們不會刻意去毀滅螞蟻，因為螞蟻對我們而言并沒有毀滅的價值和意義。所以，那些強大的生物，即便知道我們的存在，大概也不會干涉我們的秩序。所以，解決自身的生存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大圣微微頷首，道：“你說得對。那么，去做你必須完成的事吧。我會讓奔波兒灞等妖族強者協助你，必要的時候，我也會現身相幫。至于現在，我要去找豬八戒了，那呆子貪生怕死，惜命如金，應該還活著。假如師父還活著，假如運氣好，他應該找到師父了吧。”

他露出一個略顯凄慘的笑容，站起身，向酒吧大門走去。

來到門邊，他推開大門。

傍晚的霓虹，透過大門，映射到玻璃茶幾上，一時顯得絢爛多彩。

“走了。”

他擺了擺手，向霓虹中走去。

他周圍的空間，好似水波一般蕩漾起來，令他的體表輪廓，顯得愈加辨識不清。他很快好似融化在水波之中，消失不見。

孟凡知道，大圣再一次運用了空間法則。

并非進入了不同的空間，而是從這個空間的某一個坐標點，躍遷到了另一個坐標點。

這種能力，等同于瞬間移動。

即便是三界之主的存在，強如玉帝、如來和地藏王，都無法做到這一點。他們只能依靠極致的速度，快速從某一個地點，趕往另一個地點，或者依靠傳送陣，從某一個坐標，傳送到另外一個坐標，絕對無法像大圣一般輕松寫意。

可以說，大圣已經踏上了三界至強者的寶座，成為三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這樣的強者，站到自己一方，令孟凡心中非常踏實。

而且，大圣已經放出話去，讓妖族四老帶領妖族強者協助自己。這說明，妖族已經因為自己，和人類站到了同一陣線上。即使大圣云游四方，不再出手，在對付百鬼殿上也有了依仗。

“我們也走吧。”孟凡舒了口氣，道，“我很關心工地的進度，想即刻到工地上看看。”

“是想見你那些如花似玉的妹子們吧?”佘心藍揶揄道。

孟凡撓了撓頭，嘿嘿笑了起來。

一別一年，說不想，決然是假的。

幾個妹子美麗多情，怎叫人不魂牽夢縈?想起妹子們柔嫩的嘴唇的觸感和香甜的味道，孟凡便是一陣悸動。他恨不得肋生雙翅，馬上飛到妹子們身邊去。

當然，滾床單這種事，還是做不得的。他還沒滿二十四周歲，若是一時忍不住做了不該做的羞羞的事，下半輩子保不齊就要像某位孟家前輩一樣，在輪椅中度過了。

盡管要克制與忍耐，但拉拉小手，親親小嘴兒，還是可以的。

“嘿嘿……”孟凡涎著臉，笑得有些無恥。

“想什么壞事呢吧。”佘心藍白了他一眼。她是一個嫵媚到骨子里的性感美女，即便是白眼的微小動作，也是風情萬種。

大圣成功獲救回歸，花果山再現昂然生機，她生平夙愿達成，此刻非常輕松。

“走啦！”孟凡雙臂一揚，大聲喊道。

“嗯嗯。”佘心藍不住點頭。她雖然妖嬈嫵媚，但在孟凡的身邊，竟給人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二人并肩離開酒吧，好像情侶一般，站在大街上。男子沉穩剛毅，女子嫵媚動人，惹來不少艷羨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一名妖族駕駛著一輛寶馬SUV，緩緩停在二人身旁。二人上了車，一路向龍城外銅鐘遺址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