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如處子，動若脫兔。

孟凡好似一頭很有耐心的獵豹，在草叢中輕緩的靠近自己的獵物。

在某一個瞬間，他突然動了。

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明顯感覺到，這一刻，孟凡爆發出了全部的力量。

手腕一抖，兩根鎖鏈破空而出，頂端的小劍，在千分之一秒內洞穿兩名天兵的頭顱，隨即一震，頓時將他們的身體沖爆。

血肉飛濺，骨骼寸斷。

孟凡的動作太快，兩名天兵猝不及防，至死都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好果斷的殺伐！”

奔波兒灞忍不住贊嘆。

兩名妖族長老并肩走出草叢，來到孟凡身側。孟凡回望二老一眼，道：“要取園中的果子，便要殺掉果園守衛。但這里相隔十里，就有一處果園，殺人時不能發出聲音，免得驚擾到其他果園的守衛，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幸好這兩個守衛修為不高，小和尚我還能應付。”

兩位長老相視而笑。

見孟凡動作干凈利索，沒有絲毫猶豫，兩位長老心中便有了判斷，暗想這少年定然經歷了無數次廝殺，因此養成了一顆堅韌的殺伐之心，不由對這次解救大圣的行動，又多了幾分信心。

灞波兒奔張開手，將兩名天兵的尸骸血肉，盡數收在手掌之上。但見鮮血、碎肉和骨骼好似漩渦一般，逐漸凝實，最終竟被壓縮成兩個荔枝大小的紅色小球。

灞波兒奔隨手甩給奔波兒灞一個，奔波兒灞張大了嘴，直接將紅色小球吞咽下去，道：“好久沒吃天兵天將的肉了。現在天庭上下養尊處優，天兵的肉也比以前細嫩美味。”

灞波兒奔笑了笑，將另一個小球咬在口中。與奔波兒灞不同，他采用咀嚼的方式，咬得嘎吱嘎吱直響，同時露出陶醉的神色。

孟凡見到這幅場景，心中有所觸動。

奔波兒灞道：“他們已經死了，不妨再多做些貢獻，填飽我們的肚子。況且假若天庭發現這兩具尸體，免不得要大費周章的調查，若是查到我們身上，或許會有些麻煩。這兩個天兵并不重要，天庭百萬天兵，十萬天將，多一兩個少一兩個，根本無所謂。重要的是天庭的面子，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們在天庭的管轄范圍內殺了天庭的人，天庭倒不至于跟我們開戰，但必要的交待，還是要給的。我們清掃掉這兩個天兵的尸體，天庭未必會以為他們死了，畢竟天兵天將私自下凡，享受人間富貴這種事，也很常見。”

“明白了。”孟凡點點頭，便去取烈焰果。

他穿梭在果園之中，在每一顆果樹上只取一枚果子，不一會兒的時間便取了上百枚。

而后，他與兩位長老，回到了眾妖等候之處。

孟凡為每位妖族分發五枚烈焰果。隨即，拯救大圣的隊伍，正式開始了征程。

一行人十分低調，遇到天庭重鎮或者原住民勢力，大多繞道而行。遭遇實在不長眼的，便三下五除二干凈利索的收拾了。妖族本就是三界的大勢力，這支隊伍由兩位妖族長老親自帶隊，每一位成員都是妖族精英，不是運氣差到遭遇天庭最頂尖的高手，在仙界基本可以橫行無忌。

三個月后，他們穿越南北，終于抵達了仙界極北的苦寒之地。

越向北走，溫度越低，而苦寒之地的溫度，已經低到了駭人的程度。

孟凡估計，苦寒之地邊緣的溫度，便有零下八十度。

眼望蒼莽雪原，一望無際，狂風呼號，不時有巨大的龍卷風，席卷著積雪，浩浩蕩蕩，連接天地。

一般的生物，根本無法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生存。即便是修為不俗的修士，也受環境影響，無法發揮出百分之百的戰斗力。

幸好，每個人都服用了烈焰果。

所以盡管置身凜冽的寒風之中，孟凡與眾妖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寒意。

奔波兒灞指著苦寒之地的最深處，沉重的說道：“大圣爺就在那里。”

所有妖族，都看向奔波兒灞所指的方向，目光之中，流露出苦痛和決然。

這里，是妖族的噩夢。

無數妖族強者，前仆后繼，消失在解救大圣爺的征途中。

他們之中，有的確定已經死亡，有的則是詭異的消失在封印之內，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妖族并沒有為他們哀傷，他們認為，為妖族的信仰和傳說而死，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奔波兒灞、灞波兒奔兩位長老和十八名妖族強者，亦為能夠站到這里而自豪。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沒想過活著回去。

孟凡也向苦寒之地的深處看去，只見一座險峻的冰山巍峨高聳，直入寒云之中，云山霧繞，也不知究竟高到何處。

灞波兒奔走到孟凡的身邊，道：“那是仙界十大險山之一，山高四十萬丈，大圣就被封印在山峰最上方的麒麟洞中。”

小白龍在孟凡的靈海中說道：“那麒麟洞本是仙界四大至強原住民之一的冰麒麟的領地。既然天庭將大師兄封在麒麟洞中，想必冰麒麟要么已經歸順天庭，要么被天庭滅掉了。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好消息。”

孟凡微微點頭，踏入苦寒之地中，道：“我們走吧。”

唰！

他腳步剛落，不遠處的冰雪中，突然射出幾道尖銳的冰錐，直取孟凡面門。

孟凡正要祭出鎖鏈，忽聽猛虎咆哮，謝震急速沖出，一拳沖出，僅是拳風，便將那幾根冰錐轟成齏粉。

“孟公子，沒事吧。”謝震穩住身形，回首看向孟凡，急聲問道。

孟凡微微一笑，道：“這東西看似鋒利，但攻擊力應該不強，即便直擊在身上，也傷不到我分毫。”

謝震如釋重負，點了點頭，卻再也不敢離開孟凡半步。

每一名妖族心中都一清二楚，包括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這兩位妖族長老，隊伍的每一名成員都可以死，唯獨孟凡不行。

孟凡是破除心魔封印，救出大圣的唯一希望。

所以，保護孟凡，是最首要的任務。

其他妖族，也紛紛趕來，將孟凡護在中心。

吱吱……

這時，冰錐射來之地，傳來急促的鳴叫，幾個圓滾滾的雪白身影，快速向遠處逃去。

奔波兒灞道：“是苦寒之地外圍的低等掠食動物冰狐，它們唯一的攻擊手段就是口吐冰錐。呵呵，我們原本對這萬里渺無人煙的苦寒之地一無所知，可大圣在這里，我們的宿命，也在這里。歷經數十次失敗，我們妖族的足跡，遍布苦寒之地的每一個角落。恐怕仙界大多數的原住民，都沒有我們熟悉這片雪原。”

說最后一句話時，他臉上帶著苦笑，語氣中也帶著自嘲的味道。

是的，妖族熟悉這里的過程，就是妖族強者不斷隕落或者消失的過程。其中伴隨艱辛與苦痛，不足外人道。

“大哥，我們走吧。”灞波兒奔道，“這次定能救出大圣。待大圣回到花果山，咱們便繼續當那巡山小妖，豈不快活?”

奔波兒灞聞言，臉上流露出憧憬的神色。

其他妖族，也心生神往。

孟凡道：“各位妖族前輩放心，我雖為人類，與各位立場不同，但我答應了佘姐兒，在解救大圣一事上，盡我所能，竭盡全力。既然我們小心跋涉三個月，最終走到這里，便放手一搏。謀事在人，成事未必就在天，成了，便迎接大圣回妖族圣地，敗了，大不了就舍這一身血肉。”

“只是……”頓了頓，孟凡深吸口氣，繼續道，“我若是死在這里，還請各位前輩協助佘姐兒，繼續完成我無法完成之事。”

謝震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孟凡的肩膀，道：“我死在這里，也就便了。若是僥幸回到人間界，那北方王，我也不當了。屆時我帶一家老小并門下拿得出手的幾個小弟，一并去西南龍城，當佘心藍帳下的一名小卒，她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謝震，對人類沒什么好感，那些偷獵的惡徒，破壞環境的賊人，我不知殺了多少。初見你時，我根本就不信你會安什么好心。可一路走來，你以人類孱弱之軀，與我們風餐露宿三個月，我也是服了。而且，我也開始相信，你的的確確是真心要解救大圣爺。若是虛情假意，又怎會跟我們到這苦寒之地受苦?”

另一名妖族強者道：“這一路上，你能不殺就不殺，可真要動手時，干脆利落，毫不心慈手軟，而且每招每式，都是當時情況下能夠采取的最優。殺伐之果斷，戰斗經驗之豐富，連我這活了將近兩千年的老怪物，都自愧不如。”

“數千年來，人類和妖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人類能夠做到最大的讓步，也不過是與我們妖族和平共處。妖族勢弱，人類沒魚死網破，趕盡殺絕，已經很了不起了。我真是沒想到，竟然會有人類，放棄自己的立場，幫我們妖族解救大圣。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哈哈哈……”

“哈哈哈……”

眾妖皆大笑起來。

孟凡微微一笑，眾妖逐漸安靜下來，將目光匯聚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