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明月竟扭捏起來,輕輕捻起潔白的裙擺,行了一個歐洲貴族的禮儀。
佘姐兒笑道:“上一次是歐陽家的小美女,喝得醉醺醺的,陪你在賓館過了一夜,期間發(fā)生什么,想想便令人心神蕩漾呢。聽說,東方家和邢家的孫女兒,也傾心于你,這一回……恩恩,我能感到陣法的氣息,應(yīng)該是皇甫家的吧。如此艷福,著實(shí)令人羨慕。在和尚里,恐怕只有傳說中的那位人物,能與你相比了。”
孟凡頓時一臉黑線。
皇甫明月則瞪大雙眸,一臉震驚的看向孟凡,張大著嘴:“你……箐姐姐……賓館……”
佘姐兒咦了一聲,道:“這事兒,旁人不知道嗎?”
孟凡苦著臉說道:“你覺得呢?”
佘姐兒唇角微微一扯,匆忙躲上車,砰的一聲將車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孟凡看向皇甫明月,正色道:“明月妹子,記住,你什么都沒聽到,不然的話,小魔女非要?dú)⒘宋也豢伞!?
“哦哦……”皇甫明月一本正經(jīng)的點(diǎn)頭,“我知道啦。小和尚與箐姐姐在賓館過夜,一定是討論道術(shù)與佛法,恩恩,一定是這樣。啊——要說服自己,好像很難啊!”
孟凡無語,只好也逃進(jìn)車?yán)铩?
佘姐兒一腳油門,頂級跑車仿佛能夠體會孟凡尷尬的心情一般,好似離弦的箭,竄了出去。
皇甫明月一跺腳,撅起嘴,輕輕一哼,隨即好似想起什么一樣,呀了一聲,急忙向廟門口的另一輛車跑去。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在籌備銅鐘遺址的挖掘工作,皇甫明月自然也不例外。她還要趕著去和歐陽箐匯合呢。
募集工人啦,購買或者租賃挖掘機(jī)等各種工程機(jī)械啦,與龍城大學(xué)考古系老教授一同制定挖掘方案啦,林林總總,事情真是不少呢。
銅鐘遺址下有什么呢,好期待啊!
大小姐滿腦子都是銅鐘遺址下的秘密,很快就將佘姐兒有關(guān)孟凡和歐陽箐的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孟凡,卻依舊苦著臉。
他一閉眼,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出歐陽箐橫眉冷目,手持長劍要將自己撥皮剔骨的兇狠模樣。
偶爾幽怨的瞟向佘姐兒,心中暗想,那件事本是不能說的秘密,百年之后要隨自己進(jìn)棺材的,怎地被這大美女隨隨便便就說出去了。
明月妹子可千萬要守口如瓶啊,若是一傳二,二傳四,雪崩一般傳下去,最終落在歐陽箐耳中,自己這后半輩子,怕是就要在逃亡中度過了。
“很忐忑?”佘姐兒遞過一瓶酒,問道。
“有點(diǎn)兒。”孟凡把酒接在手里,解開瓶塞,嗅得酒氣香醇,卻意興闌珊,心不在焉,喝不下一口。
佘姐兒瞥了孟凡一眼,道:“歐陽家的小美女,也算是八派心生力量中的翹楚了。可惜生不逢時,所謂既生瑜何生亮,偏偏遇上了你。若是真打起來,她十有八九不是你的對手,你又怕個什么勁兒?”
孟凡搖頭苦笑,道:“我不是怕歐陽箐,我是怕麻煩啊!那小魔女韌性十足,做事非常認(rèn)真,她若是認(rèn)了死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如果放話出來,要在我身上戳一個窟窿,就算是睡覺,我都得睜一只眼。你說麻不麻煩,累不累人?”
“嚇,真的?”
“很不幸,是真的!”
“這么說,倒是我錯了。你說,要不要我做點(diǎn)什么事兒,補(bǔ)償你呢?”佘姐兒媚眼如絲,向孟凡看來。
孟凡的心,頓時微微一顫。
孟凡知道,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免不得又要扯到什么以身相許上。這個美麗嫵媚,足以顛倒眾生的女人,即便西天的圣佛見了,心都要顫三顫,自己只是俗人一個,雖說修禪意十余年,內(nèi)心比常人堅(jiān)韌,但未經(jīng)歷過兒女情長,犬馬聲色,也不知道自己對這檔子事兒有多大的抵抗力。
雖說她十有八九只是嘴上說說,圖個心中一樂,但時間久了,也是撩人。
孟凡急忙在心中喊了一聲阿彌陀佛,靜了靜心,道:“佘姐兒,如果我沒估錯,你的心上人,怕不是我。”
“咦?”佘姐兒俏眉一挑,動人的雙眸中,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哀怨,“那么多俊美的妖精我沒選,偏偏選了你這么個光頭小呆瓜。在夜色妖精酒吧里,你摟也摟了,抱了抱了,現(xiàn)在卻說我的心上人不是你,真是沒良心,傷了人家的心。”
孟凡笑了起來,道:“佘姐兒你撩人的功夫,的確是一等一的。可我的猜測,也絕非空穴來風(fēng)。這世界上,若說有人肯為另外一人耗盡一生時光,一路追隨。那這人與另一人,要么是如同母女、母子一般的近親,要么,便是心之所屬。”
頂級跑車戛然停在路邊,佘姐兒扭過頭來,看著副駕駛上的孟凡,眉心微蹙,道:“小和尚,你想說什么?”
孟凡笑道:“我說,你真正的的心上人,乃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不屈不撓,帶領(lǐng)族人屹立于天地之間。他曾以一己之力,大戰(zhàn)四大天王,一棍擊碎南天門,逼得玉皇大帝跌下王座。如此英雄之姿,真是令人神往。此生若是能與之見上一面,無憾矣。”
聽了孟凡的話,佘姐兒幽幽吐了口氣,哀然道:“我哪兒配得上呢?”
她說話時,跑車再次啟動。
她明顯是有了心事,目光空洞無神,車雖在動,但十分緩慢。
孟凡瞥了佘姐兒一眼,倚著車門,看向窗外。
“那時候,我剛剛開了靈智,懵懵懂懂,只覺得自己好似與以前不一樣了。”過了一會兒,佘姐兒忽而緩緩開口,“以往,我只要醒著,便是四處找東西吃,似乎從睜眼看這個世界開始,便在等待死亡了——卑微的生命大抵就是如此吧。那時的事,完全記不得了,低級的生命,大概也是不配有記憶的。可有一天……那一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忘記了,但從那天開始,我發(fā)現(xiàn),我的世界不一樣了。我開始討厭青蛙和老鼠的味道,盡管對大多數(shù)同類,那是賴以生存的食物。我有時盤在樹上,仰望天空,心中暗想,自己從哪兒來,為什么生成這個樣子,為什么要吃那些黏糊糊臭烘烘的東西,我的身子為什么是細(xì)長的,我為什么沒有腳,為什么樹洞里那只松鼠,每天都不厭其煩的將各種堅(jiān)果搬回樹洞……”
“你學(xué)會了思考,這正是靈智開啟的表現(xiàn)。”孟凡點(diǎn)頭說道。
“但那時,我哪兒懂呢?”佘姐兒微微一笑,跑車的速度逐漸恢復(fù)正常,“我只是覺得,自己有些不一樣了。但盡管開啟了靈智,有了記憶,但日子依舊渾渾噩噩,青蛙還是要吃,老鼠還是要抓,盡管那東西很惡心,但只有吃了,才不會餓死。偶爾能看到一些發(fā)光的微粒,在周圍懸浮著,那東西的味道很誘人,可拼命一晚上,也不見得能抓到一個。”
“那是靈氣啊,對于剛剛開啟靈智的妖精而言,靈氣即是美味的食物,又是調(diào)皮的小精靈。若是沒有掌握方法,靈氣可是很難捕捉的。”
“可我不知道啊。直到——”
佘姐兒的眼神,忽然變得瑰麗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孟凡安靜的等待下文。
過了一會兒,佘姐兒深深呼出口氣,終于繼續(xù)說道:“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他。”
“他飄蕩的披風(fēng),好似從天邊晚霞中剪下來似的,紅的耀眼。古樸而厚重的光芒,在他握在手中的長棍上流轉(zhuǎn)著。他的目光,比最明亮的星辰還要璀璨,他的表情,好似最沉靜的湖面一般,沒有波瀾,卻給人一種非常堅(jiān)毅的感覺。他的步伐很沉穩(wěn),每走一步,腳下便有鮮花盛開。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在我眼里,卻巍峨如高山。只一眼,我的視線便無法移開半分了。”
“他孤獨(dú)的走著,路過我時,忽而停下腳步,望向盤在樹上的我,微微一笑。直到現(xiàn)在,每每想起那個笑容,即便身處最寒冷的冬日,我也會覺得好似沐浴在三月暖風(fēng)之中。正是那一天,我知道了什么是靈智,什么是妖精,又該怎樣從自然中汲取天地靈氣。”
“大圣爺告訴你的?”孟凡問。
“恩。”佘姐兒微微點(diǎn)頭。
“大圣爺,竟然會為了一個初開靈智的妖精,停下腳步……”孟凡十分驚詫。
“大圣爺曾經(jīng)說過,這世界上的每一個妖精,都是他的親人。每一個初開靈智,對這個世界還很迷茫的妖精,都值得他停下腳步。那一天,他將我?guī)У搅嘶ü剑鞘瞧駷橹刮业竭^的,最美的地方。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成為了我唯一的信仰,也是我存在的,唯一的理由……”
佘姐兒明顯已經(jīng)陷入甜美的回憶之中,臉上蕩漾起美麗的笑容,跑車輕快的開在寬敞筆直的馬路上。
孟凡安靜的聽著,與佘姐兒相識已久,這是他第一次了解到佘姐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