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還需惡人磨,孟凡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那呆傻少年來到霍闖面前,胳膊掄圓了,一巴掌狠狠拍在霍闖的臉上。霍闖頓時慘叫一聲,撲倒在地,一張嘴,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
血中雜著兩顆帶著肉絲的白白的東西,無疑是兩顆牙齒。
霍闖被打蒙了,趴在地上,一時半刻沒反應(yīng)過來。
那丑女人慘叫一聲,撲在霍闖身上,好像死了老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這耳光聲倒是清脆,測量儀上清晰的顯示——83分貝。
孟凡終于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
霍靈山如釋重負(fù)的長呼口氣,沉著臉說道:“現(xiàn)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
孟凡說著,走到霍闖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冷冷,道,“霍少爺,以后不管在哪里,見到我,最好是繞道走。還有,最好別再打婉兒妹子的注意。你霍大少爺開得起豪車,我是窮鬼一個,但那又怎么樣,你記住了,我有一百種辦法能玩死你。”
歐陽箐的心,狠狠悸動了一下。
當(dāng)著霍靈山的面說要弄死他的兒子,放眼整個龍城,恐怕只有孟凡有這么大的膽子。
歐陽箐一直認(rèn)為孟凡是善良的,善良到連惡鬼都要維護(hù),今天她算開了眼。這光頭和尚哪里是什么善男信女啊,分明就是一個流氓,或許比屠夫還要狠!
孟凡說完,重新坐到沙發(fā)上,手指在桌面上點(diǎn)了點(diǎn),道:“麻煩再來一瓶紅酒。”
霍家的人聞言,臉都綠了。
這時,霍闖在管家的攙扶下,勉強(qiáng)站起來了。
孟凡看著他,笑呵呵的說道:“記住,還有兩個。”
此言一出,霍闖雙腿一軟,又?jǐn)傇诹说厣希瑑赏乳g濕了一大片,竟然是給嚇尿了。
霍靈山鐵青著臉,道:“我霍靈山言出必行,這兩個耳光一定會給你。但你要是治不好我的噩夢,我保證,不管你有什么背景,我一定會讓你肝腦涂地。”
“霍董事長言重了。”孟凡笑道,“你鬼氣纏身,活不過三日。三天內(nèi)殺我孟凡,好像也沒那么容易。”
“你——”霍靈山頓時急了。
歐陽箐蹙了蹙眉,心中暗想,這董事長大人身上哪里有什么鬼氣,十有八九是這光頭小子亂說。
“行了。”孟凡站起身行,壓了壓拳頭,“霍董事長,我們馬上開始。”
霍靈山這才舒緩下來,也站起身,急聲問道:“我該怎么做?”
孟凡笑了笑,道:“很簡單,睡覺。”
霍董事長精神疲憊,此刻卻沒半點(diǎn)睡意,折騰到了下午,終于在安眠藥的作用下睡著了。
孟凡屏退眾人,與歐陽箐一前一后的站在霍靈山床榻之前。
歐陽箐終于抓到機(jī)會,低聲道:“孟凡,你這混蛋,又是忽悠又是嚇唬的,終于讓你打了霍闖的臉,現(xiàn)在很爽是吧。”
“是啊。”孟凡實(shí)話實(shí)說,“不是很爽,是特別爽。”
“流氓啊!”
“謝謝!”
“這霍董事長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說只有你能搞定?”直到現(xiàn)在,歐陽箐依舊不愿意接受自己見識比孟凡淺薄的事實(shí)。她心中有些期望,覺得這或許也是孟凡忽悠的一種手段和說辭。
“這我倒沒說謊。這件事,在我們這一代,確實(shí)只有我一個人能解決。歐陽箐妹子,這不怪你,因?yàn)槟阒恢雷ス恚瑓s不知道怎么和鬼打交道。別忘了,小城隍田不二是我的死黨,那小子,可是一個話匣子。”
“這跟田不二有什么關(guān)系?”歐陽箐不解。
“田不二雖然貪財(cái)好色,但也是有閃光點(diǎn)的,那小子可是一本活著的百科全書。妹子你也知道,弱一些的惡鬼,能夠在人的大腦皮層上制造幻境,使人五感錯亂,強(qiáng)大的惡鬼能直接將人拉入鬼域。但田不二告訴我,實(shí)際上,在強(qiáng)弱之間,還有一種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并不多見,因此不會引起太多注意。下面的話,我覺得你應(yīng)該拿本子記下來。”
孟凡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歐陽箐。
孟凡老氣橫秋的樣子,就像舊社會的教書先生。歐陽箐小臉兒漲得通紅,想反駁兩句,又沒什么底氣,只好繼續(xù)聽孟凡說教。
孟凡道:“這第三種惡鬼,雖然沒有五十年的鬼氣修為,但機(jī)緣巧合的,修煉出了弱化版的鬼域。我當(dāng)時為什么問霍靈山他看到的小鎮(zhèn)的面積,就是因?yàn)槿趸娴墓碛蛎娣e很小,而且是一成不變的場景。這種惡鬼把人拉入弱化版鬼域,也是有條件的,首先,那個人必須處于意志最薄弱的時候,若是睡著了,簡直是極好的。其次,惡鬼只能把人的靈魂拉入鬼域,而本體,依舊留在外面。”
“不可能吧。”歐陽箐忍不住說道,“沒有五十年鬼氣修為,怎么可能修出鬼域?這和書本上講的不一樣啊。”
“這個世界最奇妙的地方,就是充滿了未知和可能性。這樣的惡鬼,天賦極高,數(shù)量極少,可以說,能提前修煉出鬼域,是源于悟性。”
又是悟性!
歐陽箐氣得攥緊粉嫩的小拳頭。
她和孟凡的恩怨,由來已久了。孟凡這個小混蛋,不止一次的從她手里救走過害人的惡鬼。她打又打不過,斥孟凡幾句,孟凡那個滑頭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歐陽箐每次氣鼓鼓的回家,問歐陽正義,自己什么時候才能超越孟凡,歐陽正義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小箐啊,這件事暫時別想了,你和孟凡之間,差了兩個字。”
“悟性!”
這兩個字,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歐陽箐喘不過氣。
此時此刻,從孟凡嘴里聽到這兩個字,歐陽箐的小心肝兒呀,都顫巍巍的。
“妹子,你怎么了?”孟凡見歐陽箐神色有異,摸了摸光頭,笑嘻嘻的問。
“沒什么。”歐陽箐白了孟凡一眼。
孟凡嘿嘿一笑,道:“那咱們快開始吧,你看,這床都鋪好了。”
“你想干什么?”歐陽箐嚇了一跳。
“睡覺啊,你,我,在這里,好好睡上一覺。”孟凡恬不知恥的答道。
“流氓啊你!”
“哎呀妹子,你想哪里去了啊。我是說——”孟凡向霍靈山努了努嘴,“救這家伙。我方才不是說了,這種惡鬼天賦極高,修為隨時都可能突飛猛進(jìn)。或許一天,也或許三天,就可能修出完整的鬼域。我說他只能活三天,可不是危言聳聽的。、”
“跟你在一張床上睡覺?呸呸呸!我寧可去抱頭肥豬。這件事你搞定,我不管了。”歐陽箐說完,當(dāng)真抱著長劍,坐到離床很遠(yuǎn)的一個沙發(fā)上。
“好吧。”孟凡兩手一攤,“那你可別趁我睡著了,做什么壞壞的事情啊。”
“能別這么無恥嗎?”
“我是個和尚,說一個和尚無恥,是很無禮的行為。幸虧小和尚大度,不跟你計(jì)較。”孟凡說著,盤膝坐在地上,木魚放到兩膝之間,小小木槌在木魚上輕輕一敲。
咚!
動聽的木魚聲,好似微風(fēng),輕撫著每一個角落。
歐陽箐心中的那一點(diǎn)怒氣,在木魚響起的同時,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面色微變,心中有些動容。
傳說,佛前的木魚,可以安撫躁動的心靈,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假。
可隨即,歐陽箐看到——
一個透明的靈魂,從孟凡的身體內(nèi),漂浮了出來。
靈魂,是最純凈的。
這句話還有另一種解讀——人的靈魂,不著片縷。
當(dāng)孟凡面帶微笑,赤身裸體,一手捂著重要部位,一手向歐陽箐揮手示意,歐陽箐的臉都綠了。
然后,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張俏臉由綠轉(zhuǎn)紅,讓人想起了秋日熟透的蘋果。她心里這個恨吶,把孟凡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還有些痛恨自己奇門八派傳人的身份,心想著假若自己是個普通人,也不會看到這樣辣眼睛的場面。
孟凡卻好像沒事兒人似的,在歐陽箐面前晃悠了一遍,道:“妹子,妹子,你可要給我做好護(hù)法啊,妹子。”
歐陽箐恨不得當(dāng)場剁了他。
過了一會兒,孟凡好像蚊子一樣瑣碎的聲音逐漸消失了。歐陽箐壯起膽子,從指縫里向外看了看,只見一縷殘魂,竟然隱沒在了霍靈山的天靈。
歐陽箐這才發(fā)現(xiàn),霍靈山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細(xì)微的冷汗,體內(nèi)也有鬼氣瘋狂涌動著。
“果然是惡鬼!”歐陽箐喃喃說道。
與此同時,霍靈山的靈海。
人的靈海,是一個容器,這個容器裝載著人的三魂七魄。強(qiáng)大的惡鬼若想吸走人的魂魄,只能建立一個與靈海連接的通道。現(xiàn)在,孟凡就要找到隱藏在霍靈山靈海中的那扇與鬼域連接的門。
剛剛進(jìn)入靈海,就有無數(shù)吵雜的聲音,沖擊著孟凡的三魂。
“兔崽子,你今天要不把這些都干完,老子弄死你。”
“這么簡單的題目都不會,難道我教了一個白癡?”
“你的簡歷我看了,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招收員工,要求最低學(xué)歷是重本”
“這點(diǎn)小事都做不好,我養(yǎng)你干什么?我再給你一天時間,要是還弄不好,就給老子卷鋪蓋滾蛋!”
“老公,小孩三歲了,快要上幼兒園了,這學(xué)費(fèi)……”
“親愛的,我好喜歡你啊。”
“這是三百萬,你要是娶了我女兒,這些錢都是你的。而且我還能幫你開個空殼公司,從銀行套出錢來。”
“無良開發(fā)商,我跟你拼了啊……”
……
這些,是霍靈山一生的記憶。他經(jīng)歷的每一個難忘的瞬間,都好像幻燈片一樣,在孟凡眼前放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