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的笑容，在狐媚兒眼里，就像死神的微笑，謎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它明顯一顫，縮起腦袋，可憐巴巴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但是，它和劉若曦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于是，它馬上縮到劉若曦身后，任著劉若曦輕撫它的絨毛。

孟凡接過常書一手中的鴨子，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鴨子啊鴨子，今兒田胖子在這兒，你免不了要被做成一鍋香肉，死之前，幫貧僧個忙吧。”

那鴨子未開靈智，哪兒聽得懂孟凡的話，只是嘎嘎亂叫。

孟凡一手掰開它的嘴巴，另一只手捻起那枚掉落的紅果，硬塞進去。

鴨子脖子一聳，紅果就入了腹。

霎時間，鴨子的胸腹之中，紅光大盛。

孟凡松開手，它慢慢浮向空中，一雙肉翅在兩側舒展，慢慢延展成一雙潔白的羽翼。

須臾后，紅光內斂，鴨子渾身上下散發(fā)出圣潔的白光，一雙眼中，透出洞察天下一般的睿智光芒。

“是靈果！”孟凡心下驚喜，忍不住喊道。

呼——

突然，一道白光，向鴨子撲了過去。

事發(fā)突然，加上白光速度太快，孟凡一時間竟未作出反應。

那白光當空將鴨子摘了下來，縮成一團，落到墻角，現(xiàn)出形體，正是小狐貍狐媚兒。

它的速度很快，當所有人都看向它時，那鴨子已經(jīng)不見了，而它的唇角，多了一抹鮮血，幾根鴨毛。

顯而易見，狐媚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了鴨子。

孟凡目瞪口呆。

其他人也是瞠目結舌。

莫說是室內的人，便是狐媚兒自己，也愣住了。

怎么回事？

似乎方才的一撲一咬一吞，并沒有受理智的支配。

這是——最原始的動物本能。

但凡妖精，只要開了靈智，動物本能便已經(jīng)很薄弱了。

而方才，狐媚兒的動物本能，顯然完全被激發(fā)了出來。

這是不正常的。

孟凡皺了皺眉，喃喃說道：“鴨子吃了靈果，大白狗吃了鴨子，可喜可賀。”

他正說著，狐媚兒突然面色痛苦的蜷縮了起來，不斷的抽搐，身上的白毛，大把大把的脫落，肌膚崩碎，鮮血淋漓。

劉若曦大驚，急忙將狐媚兒的腦袋抱在懷里，發(fā)下它已是氣若游絲，急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這、這是怎么回事啊。”劉若曦啜泣道。

孟凡初時也是一驚，此刻卻舒緩下來，微微一笑，道：“好事。”

劉若曦早就忘了羞怯，腦袋一揚，看向孟凡，眼角綴著淚花，看起來楚楚動人，道：“它都這樣了，算什么好事啊。”

“莫急莫急。”孟不良笑呵呵說道，“小凡說得不錯，確實是好事。這小狐貍是胡家的人吧，趕快給胡家打個電話，讓胡家把它接回去。或許幾個月之后，再見它時，它就有些不一樣了。”

“是嗎？”劉若曦揉了揉眼睛。

她看看孟不良，又看看東方弘一和歐陽正義，見三個老一輩家主皆是云淡風輕，不急不緩，這才放下心來，輕輕放下狐媚兒。狐媚兒崩裂的皮膚中滲出的鮮血，把她衣袂染得斑斑駁駁，她低頭一瞧，發(fā)現(xiàn)自己衣容不雅，面色一紅，急忙換衣服去了。

孟凡將狐媚兒帶到前殿，置于相對柔軟的墊子上，而后聯(lián)系了狐媚兒的母親胡靈蘇。

不多時，胡靈蘇風塵仆仆而來，看到狐媚兒毛發(fā)褪盡，鮮血淋漓的模樣，竟是喜色難掩，道：“怎地這般快。”

孟凡未提那紅色寶樹一事，只說它日夜刻苦修煉，聽得胡靈蘇喜不自勝。

在上古時代，妖族曾經(jīng)十分輝煌。

那是一個魔物多如狗，妖精遍地走的時代，而奇門八派剛剛萌芽，根本無法對妖族構成威脅。

主要是天庭，維持著人間界的秩序。

可以說，天庭的勢力，統(tǒng)治著兩個世界。

其一，自然是天界。

其二，便是人間界。

那個時代，天庭的官員頻頻在人間界走動，人間高高在上的君王，都要看天庭官員的臉色。

盡管妖精中的大部分，懂得魚與水和平共處的道理，人畜無害，但總有害群之馬，以殘害人類為樂。天庭正是以此為理由，牢牢壓制著妖族。

妖族出身自然，融于自然，追求自由自在，可與人類共同居住于狹小的人間界，又遭受天庭的監(jiān)視與壓制，修行之路十分坎坷。

有壓迫，就有反抗。

妖族們，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與天庭對抗，但難以形成規(guī)模，充其量便是殺殺落單的天兵天將，無法撼動天庭的統(tǒng)治根基。

直到有一天，一位妖圣橫空出世。

他的名字，叫孫悟空。

他一身銅皮鐵骨，金剛不壞。

他一雙火眼金睛，洞察世間真理。

他一個筋斗，便是十萬八千里。

他的如意金箍棒，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大小自如。

他不屈不撓，因樂土花果山被天庭攻打，一怒之下，以一人之力，打到南天門外。

妖族強盛到無以復加，妖精們終于不再安于現(xiàn)狀。

數(shù)千年前，孫悟空與妖族最強大的幾位妖圣聯(lián)手，統(tǒng)領數(shù)萬大妖，向天庭發(fā)起挑戰(zhàn)。那一戰(zhàn)，昏天黑地，天庭實力大損，高級將領十不存一。

然而，天庭終究是勝了。

幾大妖圣盡數(shù)隕落，大妖們死的死，傷得傷，妖族輝煌不再。

而慘勝的天庭，已經(jīng)無力再監(jiān)管人間界了。

大妖隕落，剩余的妖族只有蟄伏于人后。

人類文明，趁勢而起，陸續(xù)建立了無數(shù)輝煌的帝國。古武術、奇門異術，百家爭鳴，百花齊放。

時至今日，妖族的戰(zhàn)斗力，與上古時代不可同日而語。

這胡靈蘇乃是白狐之體，修得四尾，在龍城四大妖精家族之一的胡家中，已屬高層。

而在上古，即便是七尾、八尾的白狐，也是隨處可見。

狐媚兒原本是二尾白狐，吞吃了服用靈果的鴨子后，發(fā)生異變，即將再生狐尾。

它年齡尚幼，修到二尾僅有數(shù)月，若是再修出一尾，成為三尾白狐，在胡家絕對會被當成重點培養(yǎng)對象。

當真是可喜可賀。

胡靈蘇歡天喜地的將狐媚兒接回家去了，孟凡等人則又回到了臥室之中。

再看那紅色寶樹，幾位老家主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樣了。

“好東西啊。”東方弘一感嘆道。

“是啊。”歐陽正義目光閃爍，似乎十分猶豫。

孟不良將他的表情看在眼中，笑道：“你是不是想說些什么，又怕失了面子？畢竟一個家主，向小輩開口，總是有些說不過去的。但是啊，一個護孫女狂魔，若是不為孫女兒討點好處，又有些舍不得。”

“老狐貍。”歐陽正義眉毛一豎，“行了，大不了我這面子不要了。小凡，這寶樹上結有十枚果實。小白狐吃了一枚，還有九枚。我想，我為菁兒討上一枚，也不算過分吧。”

“自然自然。”孟凡急忙說道，“即便歐陽爺爺不提，我也會將一枚靈果奉給歐陽箐妹子。不過有一枚被鬼氣侵染了，用不得。其他八枚，還請歐陽爺爺任選一枚。”

“這算是分贓嗎？”東方弘一笑呵呵說道。

“你這老頑童，難道不想為你的孫女討要一枚？”歐陽正義看向東方弘一。

“用得著嗎？”東方弘一看看孟凡，又看看東方婉兒，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

“爺爺……”東方婉兒俏臉一紅，一臉嬌嗔。

幾個老頭子都笑了起來。

孟不良將孟凡叫到眼前，問：“這幾枚果子，你打算怎么分配？”

孟凡很認真的想了想，將紅色寶樹抱在懷中，道：“既然是果樹，便會開花結果。這紅色果子，說不準只是這一季的收成，只是不知道花開花落，果實成熟，需要多少時間。我覺得，還是把它種植起來，以自然靈氣滋養(yǎng)。”

“好主意。”東方弘一撫掌而笑。

“這廟地處盤龍山腳，又在靈脈上，人跡罕至，將這寶樹種植在廟里，再合適不過了。”孟不良說著，瞟了歐陽正義一眼，“歐陽兄，你覺得呢？”

歐陽正義點了點頭。

毫無疑問，為歐陽箐討到了一枚靈果，其他的事，他已經(jīng)不關心了。

何況，這寶樹能否再次開花結果，還未可知呢。

孟不良的建議，得到了歐陽正義的贊同，而東方弘一不可能有什么意見。

畢竟，孟凡的，就是他那乖孫女東方婉兒的。

于是，孟凡帶著田不二和常書一，將紅色寶樹種植在了大殿之后，幾個廂房環(huán)抱出來的小空間。

紅色寶樹剛剛入土，立刻扎根地下，枝葉伸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生長著，頃刻之間，便化作一株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而它的形態(tài)，也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只有半米高，晶瑩剔透，好似紅玉一般，成長之后，高達十米，枝葉向周圍延展，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嫩枝吐綠，清爽陰涼，看起來竟與尋常古木別無二致。

而那幾枚紅果，依舊是原本的模樣，藏身在茂盛的枝葉之中，不細看竟尋之不見。

若是凝神靜氣，細心感應，便會察覺到，紅色的紋路，好似血管一樣，在樹木的內部交錯遍布，將靈氣輸送到樹木的每一根樹枝，每一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