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玄尊陵墓
- 浮生譜
- 神羅丶
- 4854字
- 2023-04-21 19:51:10
當琉璃回到他起先與令羽宸藏身的山洞之時,只見得令羽宸靜靜坐在火堆之旁,認認真真的烤著一只野兔,聞得琉璃歸來腳步聲,頭也不回靜靜道:“嶺南山林夜間多蛇蟲鼠蟻,你深夜出去,好歹讓我說一聲注意安全吧。”
琉璃停住腳步,她知令羽宸心頭已有怒氣,因她此番,是趁令羽宸睡下后偷偷離去,不料令羽宸并未睡熟,她離去不過半個時辰,如今歸來兔肉都烤得熟了,算算時辰,只怕從她離開之時,令羽宸就已經起來等她歸來?
。
琉璃一聲最大的秘密,便是她乃道門誅心鏡主人面具人,而這個秘密是不能大白于天下的。
因為那張面具的背后,是整個天下的仇恨。
琉璃乃DTZ火狼族皇室后裔,當年DTZ可汗佶利的親妹妹,其目睹了國破家亡,經歷了生離死別,若非薩滿御靈教廷庇護,只怕她亦死在了國師李績手中。
一個國家傾覆的仇恨,她又怎能忘卻?是以自懂事起,便一心為了復仇復國而努力,習薩滿御靈教廷術法,學古今心術智慧,勢要已女兒身復DTZ輝煌。
亦或真有命運一說,她從自己姐姐燕云公主曾經留給她的遺物中,尋到了燕道凡錄下的殘缺不全的問心訣。當年道門玉尊一脈僅剩燕道凡一人,他因與魔門天帝三菁秀的愛恨情仇,曾有一段精彩的故事!
三百年前,中土因上古九國之神的踏入,局勢變動超越了人的范疇。可最終亦因奇妙造化,本該復生的神,最終一個未復!西王母帝語花心機深沉,仍能再等三百年光陰,可那歸墟月國月仙子,本就屬絕世妖魔,她無人心,心中卻生了人的情,知愛知恨知怒......風侯帝瑤不能重生,月仙子一怒之下,淝水之畔屠二十萬人,她將風侯帝瑤不能重生的錯,全部歸結給了人。
一個真正的妖魔,擁有歸墟月國最可怕的傳承,一怒之下萬里海域皆成冰,這等力量,哪是凡人可敵?最終無奈之下,本是數年糾葛的燕道凡,三菁秀,以及本出于昆侖的凌虛塵,不得不聯手阻止,可三人雖修為通天,但終歸是人。
死局已成,三個凡人又怎么敵得過一個真正的妖魔?即便這三個凡人中,有一個有著神的不死身。最終,凌虛塵險死,燕道凡被冰刀穿心,若非三菁秀已煉魂心典之術法拘魂,只怕已然魂飛魄散。
三菁秀與燕道凡于中土糾葛九國光陰,從最初的不死不休,到如今的恨不清愛不清,二人皆已說不清對方在自己心中究竟有怎樣的地位。但當燕道凡將死之時,三菁秀明白了,她是那么不想這個善良到分不清敵友的文弱道士死去,不死之身的神心,亦會疼,而且疼得那么厲害......最終她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決定,她放棄自己生命,用煉魂心典移魂之術,將燕道凡的靈魂移進了玄尊的不死神身,她將自己從玄尊陵墓中奪取的玉女玄尊不死之身給了燕道凡,她愿死,卻不愿心中唯一所愛亡......
亦或便是這情,令妖魔亦動心,月仙子最終血目漸清,融了萬里冰封的淝水,再等三百年便再等三百年吧,無盡的生命中有那么多個三百年,有什么打緊?
月仙子其實是一個最奇特的妖魔,她心心念念唯有一個風侯帝瑤,亦因為對帝瑤的情,而理解了三菁秀愿已自己生命換心愛之人生命的舉動,凡人性命于她心中本無絲毫重量,但這份情意她卻深為觸動,因為喚起了心中溫柔情意,那無盡殺意漸漸消退,最終帶著兩生蘭花回了昆侖瑤池天宮,再為風侯帝瑤三百年養三世魂。
燕道凡活了下來,卻心性大為轉變,道門蜀山神城道尊一脈,已天祭掌控朝堂,已令他心灰意冷,道門不可歸,他便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漫無目的的走著,最終走到了塞外......
他在塞外如死人一般活了三百年,直到DTZ燕云公主無意中與他相遇,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善良亦頑皮,全當他是一個流浪之人,總喜歡和他說一些孩童的天真故事,有時候亦會說一些和她年紀不符合的聰明話語,每日皆來皆如此,燕道凡倒也習慣了。
三百年孤獨,有人來給他說些話兒,總是好的,雖然這些話非常幼稚,久而久之,燕云公主長大了,來的時間亦少了,她臉上的笑容亦少了許多,但依舊會來,而且會帶上許多各種各樣的美食和美酒,雖然最后總是她一個人喝一個人吃,一個人說......
燕道凡很喜歡這個女孩,她聰明,不壞亦不善良,殺人不過一念,可她卻非常孤單,和燕道凡一樣孤單......燕道凡突然有些懷念燕云公主的笑容,所以他想幫一幫她,便將自己這三百年錄下的功法和疑惑,盡數給了燕云公主,能從中學到什么?選擇去學什么,他卻不管。
這本說書不像書的本子,是燕道凡這三百年隨意記錄下的,因他一個人的腦子里,竟有三個人的記憶,除開他自己,還有兩個殘缺不清晰的記憶,三菁秀的,以及這具身體本身的......
最初記錄的原因,是因為思念三菁秀,但腦子里關于三菁秀的記憶卻在不斷流逝,所以他想記下來,害怕自己忘記,可記著記著,便發現不對,因他記下的除了那些往事,還有三菁秀的成名術法,煉魂心典!
而且不僅于此,他還記載下了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事情,那是關于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一段關于上古九國的記憶......
在腦子里看到什么便記什么,他亦弄明白了這具不死神身的真正主人,便是他道門玉尊一脈供奉的神靈,玉女玄尊。
因此,他開始整理那些記憶,因為這些記憶中,還有關于玉尊一脈問心訣的,他雖已離開道門,但對于玉尊一脈他有著自己的信念和執著,他亦不愿玉尊一脈就此滅門。
所以他最終毫無保留的將自己記錄的七本冊子給了燕云公主,如今連人也算不上的他,又有什么心思去想國界民族?至于燕云公主學到的是煉魂心典,還是問心訣,那便看她自己了......
而琉璃找到的,便是燕道凡當時送給燕云公主的七本冊子,當年燕云公主連其中皮毛都沒有學會,便已然修為了得,而如今的琉璃,卻從這殘缺不全的問心訣中,學會了上古九國九黎功法鑄山河之術。
如今人間,放眼望去,除了已死的國師李績,只怕無凡人可為其敵手!
這是琉璃一直以來最大的秘密,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如今對于令羽宸,她亦不能說,因為這份功法和偽裝的身份背后,乃是無盡的仇恨。
琉璃以此誅心鏡問心訣和面具人的身份,做了太多事情,亦殺了太多人,這些人有薩滿御靈教廷的,有拜火教的,有西突厥的,有吐蕃的......他已面具人的身份殺人,然后已琉璃的身份漁翁得利,短短數年,便控制了薩滿御靈教廷和拜火教,更以此控制信仰著的國度。
她一邊做著這些勢力的仇人,一邊做著掌權者,這樣的秘密,怎么可能說?
令羽宸將野兔烤熟后,認真搭理,又道:“不遠處魔音道功法和覆天訣修為此起彼伏,那般危險,你帶我一個,總不是壞事吧?”
琉璃在薛湛身邊坐下,伸出手要兔肉,輕輕道:“我想殺越王阮蕓衣和薛湛,最終卻停了手。”
令羽宸卸下一只兔腿遞給琉璃,道:“為什么呢?”
琉璃道:“來了個我對付不了的人。”
令羽宸仍然專心的打理著烤兔,漫不經心道:“面具人?”
琉璃一邊撕著兔腿吃,一邊道:“是啊,然后我跑了,你信么?”
令羽宸想也不想道:“信!你說的我都信,因你說不到萬不得已,你絕不騙我,所以在我還能說服自己相信的情況下,我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琉璃渾身一滯,心中從未有過的酸楚,她騙過太多人,卻從未有此時一般難受,騙一個那么相信自己的人,原來那么難受么?
令羽宸繼續道:“但愿我能永遠相信你,因為我若不信了,我們便是敵人了,我不想這一天來臨。”
他是一個非常極端的人,可以無限好亦可以無限壞,選擇信一個人,便毫無保留的去信任,即便心中有太多疑點,他也愿意去相信
!。
琉璃沉默許久,柔聲道:“我不想騙你,即便騙你,亦不會害你,你信這一句話便好。”
令羽宸又撕下一只兔腿遞給琉璃,道:“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琉璃為令羽宸設計了完美的脫身之計,一夜之間便令天下人皆信令羽宸乃魔門四脈叛徒,可世人又哪里知曉,那仲玄不過是被琉璃控制的傀儡,魔門如今的天帝,仍是令羽宸!
唯有仲玄,可騙過天下人,因他的身份和經歷,便足以令知曉當年真相的人信服。
而如今琉璃和令羽宸逃往嶺南,一為借嶺南和朝堂的關系脫身,二乃琉璃另有計劃。越王府和朝堂的關系,她可以大作文章。
琉璃想了想道:“你怕一個人么?”
令羽宸道:“自從母親去后,我一直一個人,有什么好怕?”
琉璃點頭道:“那好,你便在嶺南躲著吧,躲到越王阮蕓衣歸來為止,那時我再與你說接下來的路怎么去走。”
令羽宸皺眉道:“你要走么?”
琉璃微笑道:“你不是不怕一個人么?我走不走有什么打緊的?你躲一段時間吧,魔門此時不需有何動作,暗中積蓄力量便好,還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去做。”
令羽宸沉默了片刻,道:“明白了,小心些。”
琉璃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吃著兔肉,此時此刻,她竟有些不想走了......
有時候便是那么奇怪,戲演多了,自己都覺得那是真的了!
......
薛湛再次醒來之時,只覺得頭疼得厲害,幾乎連控制自己身體動一動力量都沒有。
“你別動,魂魄剛復,還需得一些時間適應。”
這是越王阮蕓衣的聲音,只是此時聽起來,虛弱得有些可怕。
薛湛努力讓自己視線不再模糊,看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此處乃是一座昏暗卻輝煌的殿堂,奇特玉石為建造的主要材料,令并無窗戶的殿堂中,有柔和亮光。殿堂曾八邊形,他正躺在殿堂左邊邊緣的墻邊,殿中有十二根不知用何材料打造的柱子,每一根上面都雕刻著許多古怪的文字符號,亦或惟妙惟肖的壁畫,而那十二根柱子圍繞著的,乃是一座同為八邊形的高臺,其上放置著一具巨大的金色棺木,閃爍著淡淡金光的同時,亦跳動著絲絲電光!
五雷金棺。
薛湛大驚失色,訝道:“這是......玉尊陵墓?”
靠在他身邊墻上坐下的越王阮蕓衣虛弱道:“錯不了了,就是玄尊陵墓。”
薛湛側頭看去,本想再說一些話,可這一看,愣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因此時身邊的越王阮蕓衣,衣衫盡血,臉色白得不似活人,呼吸細弱游絲......傷重至此,令薛湛瞬間忘記了此時身在各地,忙急切道:“怎么回事,你怎傷得那么嚴重?”
越王阮蕓衣看著薛湛,苦笑道:“你打的,忘了么?”
薛湛立刻回想起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九霄流云戟劃傷阮蕓衣左腿,但他很不理解,那樣的傷該不至于讓阮蕓衣如此,怎會弄得一副快死了的模樣?
不解道:“我沒把你打成這樣啊。”
阮蕓衣艱難笑道:“可我把你差點打死了啊!”
薛湛心中恍然大悟,立時明了,他被阮蕓衣的墮魂曲重傷失去意識,該是三魂七魄受創,定有性命之危,而此時他還活著的唯一可能性,便是阮蕓衣出手相救。而阮蕓衣催動墮魂曲已然消耗了太多功力,又身上有傷,再用修為為他安魂,只怕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弄成這幅模樣,便不足為奇了。
薛湛也不知自己哪里來的力氣,竟一下坐了起來,急道:“你莫擔心,我為你渡功,絕不讓你有事。”
阮蕓衣道:“我自不會有事,我又沒傻到用命去救你......你再等上一會兒,待你三魂七魄穩定,再來救我不遲,莫要逞強,不然兩個一起死。”
薛湛心頭稍松了一口氣,阮蕓衣既然如此說,該是心中有數,與阮蕓衣并肩靠墻坐下,忙凝神調息,意圖更快的恢復。
阮蕓衣卻好奇道:“你不好奇么?我們怎會出現在這玉尊陵墓之中。”
薛湛一愣,忙道:“是啊,我們怎么會出現在這玉尊陵墓中的?”他記得起初他們本在嶺南邊界山林之中,可醒來卻到了此處,這是說不通的。
玉尊陵墓本就隱秘,傳說建在歸墟和嶺南之間的虛空里,這許多年來,唯有三菁秀尋到了此處,其后便再不現于人間,不料這一昏迷,竟到了此處。
阮蕓衣將那面具人的事情緩緩說出,皺眉道:“世上竟還有玉尊一脈傳人么?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能感覺到那面具人來者不善,但卻未殺他與薛湛二人,反而將他們送來玉尊陵墓,這是為何?他怎也想不明白。
他不曾經歷過面具人的陰謀,是以對此人并不了解。
薛湛卻心頭大震,那面具人如今作為,定有巨大牽扯,道:“那是一個可怕的人,他所作所為皆在亂天下,此番作為,該是有了新的陰謀......”
但這個陰謀為何,他亦說不清楚。
阮蕓衣奇道:“他的陰謀,需要兩年多的時間來實現么?”
薛湛一愣,不解道:“什么兩年?”
阮蕓衣看了看薛湛,搖了搖頭道:“看來少將軍對這玄尊陵墓,知之甚少啊。”
薛湛確實對這玄尊陵墓了解不多,是以沒有聽明白阮蕓衣的話。
阮蕓衣繼續道:“你可知這玄尊陵墓,建在何處?”
薛湛倒是有所耳聞,答道:“傳聞是建立在歸墟和嶺南之間南海中的一處虛空之中,并不在人間。”
阮蕓衣點頭道:“是啊!玄尊陵墓不在人間的,所以這里的時間和人間不同,我們在這里渡過十二個時辰,那人間便是整整一年,而本王又偏偏知曉如何出這玄尊陵墓,你我如今狀態,只怕得需兩日光陰,才能重返人間......所以說,那人送我們來此,該是有所目的的吧,是否便是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