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這一行人到了草棚鎮,先經過施三小姐家,她請大家上去坐坐。蘆花想到四、五十天沒回家,家里恐怕臟得連腳都插不下,橙子桌子可能都發霉了,于是跟施小三姐説了幾句悄悄話,自己先回家打掃衛生。
葉云芳對施三小姐老施家這幢小樓很能感興趣,要不要給陶家壞小子破草屋翻修成這樣的小樓房?就和小丫等人上了施家小樓。
蘆花一個人先回家,張小蕓要瞻仰陶昌家這神草屋,和蘆花一起走的。
蘆花一到屋前心就緊了,聽不到雞鴨半點喧鬧聲。難道是餓死了?不應該,田里到處有小蟲、草籽、落地稻谷吃的,不會餓死。
到了屋門前,雞棚鴨棚竟然全是空空的,宅心前菜地菜也沒了,連小菜秧都拔光。
蘆花抱著僥幸到宅后找了遍,沒雞鴨影子。
其實這情況陶昌上次找蘆花前回家就看到了,其實最值錢的是后宅溝人工養殖的大毛蟹起碼值二萬塊。蘆花只關心幾只雞鴨,自動忽視了大毛蟹早被洗劫一空。
蘆葦傷心地坐在門檻上哭了起來。想到和哥哥以前全靠這五只雞和三只鴨下蛋,賣了買油鹽醬醋,和一些零用錢開支。這些雞鴨特別好,下蛋特別勤。蘆花感到它們很辛苦很顧這個家。
所以在橋城鎮有了錢,蘆花就決心要好好對待這八只雞鴨。把它們養老送終。
現在,這些雞鴨肯定被人吃了,而且蘆花清楚是誰吃了雞鴨。就是隔壁二叔家。想想這八只雞鴨被宰殺時絕望慘叫聲,蘆花哭得很傷心。
蘆花哭得傷心。隔家蘆花二叔陶二民看了屋外一眼,蘆花不是死了,怎么會回家?
陶二民娘子熊小菊跑出門外雙手叉腰指著蘆花罵道:“你什么人啊,跑我陶家門前哭哭啼啼,要哭,滾遠點哭。”
直接把蘆花當空氣,把她開除出陶家。
蘆花沒還嘴。多少年積威,她對熊小菊有種天然畏懼。
陶二民兒子陶阿狗這時沖了出來。陶阿狗比蘆花大一歲,比陶昌小半歲。個子比陶昌高半個頭。長得很肥胖。
陶阿狗看到蘆花先是一楞,接著罵道:“死女人,再哭,信不信我打死你。”
蘆花害怕,人往門檻里挪了挪。陶二狗從小打了蘆花不知多少次,蘆花看到他心里就發哆嗉。盡管現在自己哥哥厲害,但心里陰影和多少年形成害怕心理,看到怕。
蘆花記得,父母死的那年,熊小菊有次硬是說蘆花偷了她家桃樹上一只桃子,蘆花只說了聲:“你瞎說,我沒有偷”,熊小菊一巴掌抽了過來,蘆花臉上腫了好幾天,牙齦松動了好幾顆。
也是這次,陶昌看到妹妹被打,上去拼命,熊小菊把陶昌也打了。熊小菊兒子也沖上用木棍狠命打陶昌和蘆花。要不是鄰居趕來拉開,陶昌和蘆花很可能被打殘。
陶昌二叔不動,就看著自己娘子和兒子打陶昌兄妹倆。
看到蘆花不敢吭聲,熊小菊沒想放過蘆花意思,看到蘆花身上衣服穿得好,心里更加不舒服,破口大罵:“不要臉浪蹄子,到外面找野人,賣人了吧,這一身衣裳賣了多少個男人換來的?”
蘆花想大哭,我沒惹你,你罵我我都沒還口,你還要欺負我。
張小蕓聽到外面鬧起來,出來看到蘆花在哭,問怎么回事?看到張小蕓,蘆花膽子大了許多,回到屋里跟她説了雞鴨不見,菜地菜被拔光的事。
張小蕓問這家人是誰,蘆花説是我家親二叔,我爹這輩就三兄妹,他老二,姑媽陶芳是最小妹妹。
張小蕓默然,是昌哥親二叔,這事自己不好出頭。要是沒這關系,這潑婆娘敢再罵再欺負蘆花,倒是可以上去給她二耳光。
不過張小蕓也不是好惹的,在門口説道:“還親二叔呢,不照顧侄兒侄女也算了,還變著法子占便宜,連雞鴨都連窩兒端了,欺負親侄子親侄女也不能欺負到這地步。”
熊小菊勃然大怒,作勢沖過來要打人,嘴里先開路:“那里來的小騷貨,我陶家有你説話的份。”
張小蕓怒,想到是昌哥二叔嬸,忍了忍。
陶阿狗舞著木棒,對老娘説:“這小騷貨長得好標致,要不弄過來給我當娘子。”
蘆花把張小蕓拉進門,關門,惹不起還躲不起,等哥哥回來再説。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早沒聲音,蘆花悄悄去開門,這家里要散霉氣,等會云芳姐要回來不好進屋。
蘆花先開了一條門縫,沒人,大膽開了門,一根木棒從天而降,扎扎實實砸中她開門右手臂。蘆花慘叫一聲倒地。陶阿狗搶進門來對張小蕓動手,張小蕓不敢用撩陰腿,用小刀把他嚇跑。
張小蕓這才發現蘆花右手臂斷了,她傻眼,這人生地不熟,怎么辦?
葉云芳、小丫、施三小姐不久到了,看到蘆花這樣子,施三小姐説送施郎中家,大家七手八腳送到了這里。
葉云芳扶蘆花離開陶家時,回頭深深看了眼陶二民家。
陶昌沉默,沒説話。蘆花是他逆鱗,誰傷害蘆花,誰必須百倍償還。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盡快幫蘆花治斷臂,不能留后遺癥。姚文武、姚瑩如果還沒走這事情好辦。軍隊醫院治療斷手斷腳應該最是拿戲。
如果他們已經走了,事情比較難辦。喬不正城主府有只小鐵船,機動的。如果姚文武他們用這條船回去,只能雇請包只帆船,不能耽誤。
張小鷹應該要回來了。平常緊趕慢走約三個小時,但有要緊事來回三個小時。快三個小時了,陶昌有點心焦。
第一個趕到是陳永強和陶芳,陶芳正在橋城打掃收拾新房子,和陳永強在街上買小家具添加一些東西,撞到張小鷹,張小鷹告訴了蘆花的事,倆人當即往草棚鎮趕。陳永強告訴陶昌張小鷹已趕去城主府。
陶昌聽了心里好些。陶芳看著侄女這慘樣,眼淚嘩嘩流。無話,那陶阿狗也是她親侄兒賀鑄感情上沒陶昌親,但不好説報仇什么的。
葉云芳倒是知道這是陶昌姑媽,最親的人,上去拉著陶芳説道:“姑媽別哭了,蘆花妹妹會治好的。”
陶芳看著葉云芳,叫自己姑媽,自己沒這么個侄女?叫得還這么親,陳永強連忙告訴她這就是和陶家指腹為婚的葉家女兒葉芳。
陶芳隱約聽到葉家要退婚,現在葉家女兒這么親叫自己姑媽,這是鐵定要嫁給我侄兒的架式。這女孩長得周正,笑得這么親,心里歡喜上了,看著葉云芳笑得很慈愛。
葉云芳那姑媽一個接一個叫,就象親女兒叫媽。陶芳越發歡喜。
陶昌暗中撇嘴,這小狐貍精太精明太會做人,收賣人心天生就是高手。真懷疑她是不是葉夫人這傻岳母親生。
以后不會成為武則天吧,把相公我廢拙了。
施老郎中一直想著蘆花治療事,這時又把二十個銀元放到陶昌手上:“陶家小侄子聽我一句話,先想法把蘆花傷臂治好,錢以后你有了還給我也可以。我那大兒在東方都市教會醫院有朋友,這是東方都市最好醫院,這樣吧,就把蘆花送這醫院。去了那邊缺錢,讓我大兒民權想辦法湊。”
陶昌真很感動,人説施老郎中是活菩薩,名不虛傳。
東方教會醫院?東方都市最好醫院?陶昌心動,這樣也好,馬上租只大點帆船直接從草棚港開東方都市,抓緊時間送醫。
陶昌從身上掏出一小袋銀元,是從雙港大水蕩海盜船上取的,往桌上一倒,對施老先生説道:“這132個銀元應該夠治我妹妹傷臂,施老先生的錢請收回吧。”
陶昌這樣做,只是減輕施老郎中心里壓力。人家給你找醫院,還要讓人家兒子湊錢付治療費。雖然到了東方都市再説也可以,但總讓施老先生擔心著治療費,不好。
施老先生看著桌子上一堆銀元,面前站的還是孩子嗎,而且是一個窮孩子?
陳永強無視,陶昌能拿出231塊銀元這不算事。陶芳看到這堆銀元后怕,陶昌這孩子從什么地方弄來這么多銀元,不會是偷來的或者是搶來的?
陳永強很少對陶芳説錢的問題,你要説陶昌有很多錢,陶芳會問個不休,還擔心這錢那里來的?總不能跟説跟她蟹販子搏殺也弄了錢。
就是葉云芳,雖知道陶昌最近掙了錢,掙了多少錢也大概知道數。也就是賣給蟹販子四次極品大毛蟹。還有就索賠蟹販子一筆錢。而且壞小子用錢大手大腳,為討好取悅一群小美女,發了很多錢。葉云芳早打聽清楚。
還給姑媽買了一幢房子。
這隨意就拋出一袋銀元,132個呢,是銀元不是其它,也顛覆了葉云芳感知。
這壞小子到底還有多少錢,那來的?
施老先生也是千思百念,這孩子衣服上還沾著泥巴和蘆葉什么的,不是有錢人。難不成自己看走了眼,他既然能斗四個惡人,去偷去搶恐怕也不是什么難事。
陶昌看著一屋子人突然沉默下來,有點摸不著頭腦,難道是被這么多銀元嚇壞了,看上去不象啊,那是為什么?
施老先生把桌子上銀元放進皮袋還到陶昌手里,說道:“你把銀元先收好,蘆花醫治斷臂的事緩一緩再說。”
陶昌正要說話,施老先生徒弟跌跌撞地沖了進來道:“師傅不好了,門口來了騎著高頭大馬的大官,還有拿著漢陽造的兵,他們指名要找陶昌。”
陶芳一聽就慌了,這些人分明來捉陶昌的,陶昌原來真做了壞事。陳永強想説什么結果沒説什么,他到是知道。但陶昌不説,他就懶得説。
陶昌一時間也有些懵,難道是劉世云看到姚文武走了,來報復?只有他手下的黑柏油桶手上有槍。
陶昌心里罵道:喬不正你馬拉巴子,當姚文武面保證支持我,結果現在還不來。
施老先生嘆了口道:“是禍躲不過,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