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前占坑,賦稅甩鍋
- 晉末:從代晉開始
- 一直擼貓一直爽
- 4356字
- 2025-02-05 20:23:08
兩日后,謝混帶著蒯恩、到彥之、檀氏三兄弟,攏共六人,快馬日夜兼程,趕至會稽。
慶幸的是,司馬尚之、王謐等人還沒來。
找到謝琰后,謝混先確認消息的準確性:“父親,二哥說司馬尚之、王謐要來會稽?”
謝琰看了看隨行進門的蒯恩五人,沒有說話。
謝混知道他在顧忌什么,解釋道:“父親放心,他們皆是我親自招募的心腹,您可暢所欲言。”
蒯恩等人心生感動,這是主上第一次明言,視他們為心腹,而且還是當著謝琰這個父親的面。
可見,并非是安他們的心。
謝琰點點頭,他相信謝混的眼光,決計不會識人不明。
況且,在追擊孫恩的途中,五人的表現,謝琰也看在眼中,算得上可圈可點。
“我也未料到司馬元顯如此謀算,益壽,這二人來者不善啊!”
謝琰展露真實情緒,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蒯恩五人默不作聲。
雖然對主上父子的談話不明所以,但清楚,這時只需帶著耳朵就行。
他們還不知道,這一月以來,整個大晉因眼前這兩父子,早已是暗流涌動。
檀憑之當初離開建康前,倒是略有耳聞,但來到會稽,剛入謝琰麾下的他,根本不敢在書信中,向檀氏兄弟提及此事。
“父親勿慌,此次我來便是應對此事。現在流民軍與州郡兵,各有多少?”
謝混安撫了一下。
謝琰的心情,他能理解。
眼看就要收取果實,突然跳出兩個心懷不軌之人,背后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司馬元顯,難免會亂了方寸。
依此前兩父子曾議定:司馬元顯同意,南府軍立;不同意,就繼續招募訓練流民。
現在的劇本,根本沒按照他們想象的走。
司馬元顯同意立軍府,但也鉗制了他們。
聞言,謝琰脫口而出:“流民軍四萬,其中精兵兩萬。兩萬精兵中又有五千騎兵,一萬水師,五千步卒。州郡兵兩萬,其中騎兵三千,水師一萬,步卒七千。”
這些數字,他早已爛熟于心,每日都要來回盤點。
畢竟,在他看來,這些都是謝氏的根基!
自然夜夜琢磨。
“父親,依我之見,那兩萬州郡兵,大多為當地士族部曲家奴,先扔給諮廣武將軍桓寶、議參軍劉宣之、功曹參軍袁常、諮議參軍檀憑之幾人領著。”
“四萬流民軍才是我們的親兵,這次我帶來的蒯恩五人,您繼續冠以諮議參軍,全部塞進去,加上堂兄謝方明,六人一起共領。”
謝混帶蒯恩他們來,就是要搶先在流民軍中,把坑占著。
等司馬尚之、王謐來后,兩人不熟悉軍情,也暫時不敢胡亂插手。
此前,謝琰的軍府屬于郡兵府,但他都督八郡諸軍事,規制較高,長史、參軍等將領佐吏一應俱全。
在追擊孫恩時,為了蒯恩幾人領軍方便,他們已被冠過軍中諮議參軍。
不過隨著大軍凱旋,他們的軍職又被謝琰收回。
如今馬上就要組建南府軍,規制會更加規范,權力也更大。
現在把蒯恩他們的將職定下,等詔書一來,軍府落定,幾人便能順理成章,成為軍府骨干將領。
其實,以謝琰目前手中六萬兵力,已然是一個大型軍府規模,差的只是一個名義。
畢竟當年北府軍,也才八萬人。
謝琰眼神一亮,點頭認可:“對,就依你之言,將流民軍與州郡兵分開!”
隨后,他看向蒯恩等人,怎么看怎么滿意:“幸好益壽你提前招募他們,不然,謝氏還真要為他人做嫁衣了。”
之前他都是混合管的,因謝方明這邊人手不足,桓寶、袁常、劉宣之等人也兼領著一部分流民軍。
而今有了蒯恩五人,掌管流民軍綽綽有余。
當然,也并不是說蒯恩五人,加上謝方明,就能將流民軍如臂指使,令行禁止。
對一支軍隊來說,將軍的號令能否順利傳達實施,關鍵在于中低層將士。
一個萬人方陣,有兩千伍長、一千什長、兩百隊長、一百屯長等等,以及曲長、校尉,他們才是實際命令的傳遞者、監督者。
底層士卒,九成九九都是文盲白丁,如提線木偶,毫無自主意識。
必須靠這些底層軍官,確認軍陣站位,然后監督,發令。
什么時候持矛。
什么時候劈砍。
什么時候拉弓射箭。
都是層層遞令。
一旦有幾個士卒,不聽伍長、什長號令,亂跑亂竄,瞬間就會引起群體效應,軍隊亂作一團,然后潰散。
指望他們像后世軍人一樣聽話,有主觀能動意識,完全不可能。
因此,軍紀在古代尤為重要。
戰場上不聽軍令的士卒,上級長官可以直接擊殺!
州郡兵因來源于世家大族,從卒到長,在族內已有明確軍階劃分。
拉到戰場上,就能以各家為單位,組成小股成制兵力。
再匯總,便是可用之師。
謝琰招募的流民軍,不太一樣。
不但要先將流民的陋習糾正,還要逐級培養軍官,令這些人有權威,能壓制住下一層。
上次追擊孫恩,是以州郡兵的老卒為伍長、什長,施令底層流民士卒,這才沒亂。
現在將這部分州郡老卒抽離,會有權力真空,需要人填充。
可之前大家都是流民,忽然你就高人一等,自然有刺頭不服管教。
因此,接下來謝琰的重心,必須從募兵、訓練上,轉移到整治軍紀,培養基層軍官。
好在部分流民已立有功勛,選拔軍官還是比較容易。
蒯恩他們來后,也能親自培養親信。
“父親,事不宜遲,您馬上傳令全軍,讓蒯恩他們在流民軍,走馬上任。”
“蒯恩、到彥之,還有檀道濟、檀韶、檀祗,你們幾人就職后,立即著手選拔、拉攏中下層軍官,不管是利誘、還是強權,務必盡快培養親信...”
謝混對眾人一一安排,更是專門叮囑蒯恩幾人,要注意的問題。
“是,主上。”
蒯恩五人在句章已有治軍經驗,現在來到流民軍,也算駕輕就熟。
...
十日后。
一只百人隊伍,出現在會稽郡地域,謝琰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譙王,我們此去需互為照應啊。”
王謐依靠著馬車內憑幾,扭動了一下身體。
這一路馬車坐著,他渾身不得勁。
出身高貴的他,從來就沒有坐過馬車,都是悠閑的牛車出行。
魏晉士族、名士,偏愛牛車。
一來清談之風盛行,經常辯論《道德經》,于是紛紛效仿老子以牛為坐騎,乘牛車清談。
二來馬車太急且逼仄,體現不出士族的高雅與淡然,悠閑寬敞的牛車,便成了士族們的首選。
“王將軍,您這話說的,我們都身負朝命,自然要互相照拂。”譙王司馬尚之笑瞇瞇回道。
心中卻鄙夷:這王謐親近西府,卻還串聯各士族,意圖阻撓司馬元顯的政令,也是養不熟的主。
在來之前,司馬元顯已經將計劃,告知他們兩人——奪權南府軍。
為此,還專門指派了幾十個將佐軍官,一路隨行。
按理說以王謐的所作所為,這次不應該再讓他來,但誰讓他與謝氏有仇隙呢?
在這場爭權斗爭中,王謐便是那攪渾水的。
為了充分發揮其攪屎棍特性,司馬元顯又專門給他加授三品輔國將軍號。
不至于被謝琰壓一頭。
原本司馬元顯還想將他從黃門侍郎,平調揚州治中從事史,好便宜行事。
但王謐死活不同意。
只因一個是清職,一個是瀆職。
最后,王謐便成了三品輔國將軍,兼朝中五品給事黃門侍郎。
至于譙王司馬尚之,則是三品龍驤將軍,兼揚州別駕從事史,可代揚州刺史司馬元顯行事。
這個陣容,可謂是豪華天團。
“如此甚好。”
王謐心中半喜半憂。
喜的是,自己總算升官了。
憂的是,要去跟謝琰正面對上了。
又過了半日。
一行人終于抵達會稽郡。
在城門口等候多時的謝琰、謝混,將他們迎進府中。
隨后,王謐宣讀詔令:
朕蒙祖宗德澤,竭力海晏河清,江山穩固。謝琰忠誠值守,退寇大功,乃肱骨重臣,特封其為鎮南將軍,都督會稽、吳郡、吳興...八郡諸軍事,領會稽內史。命其籌組南府軍府,輔國將軍王謐、龍驤將軍司馬尚之從旁協助,全力清剿賊寇,欽此!
謝琰忍著心中激蕩,接過詔書。
這一刻起。
他便是與劉牢之、桓玄平級的方鎮權臣。
謝混倒沒覺得什么,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現在首要任務,是如何解決眼前這兩個礙眼的。
“恭喜謝將軍!以鎮南將軍籌立軍府,以后還要仰仗您多關照!”
王謐不咸不淡地恭賀一句。
司馬尚之暗笑,這剛見面,就開始有火藥味了。
謝琰大笑:“哈哈哈,王將軍謙虛,你不也升任了輔國將軍,咱們品級相同。”
鎮南將軍與輔國將軍,哪能一樣。
王謐見不得他這志得意滿的模樣,有心想嘲諷兩句,但現在兩人剛見面,不好搞得劍拔弩張。
只能撇過頭,不去理睬。
“譙王殿下、王將軍,如今你二位奉命協助我籌備軍府,不知有何建議?”
謝琰單刀直入,試探兩人想法。
司馬尚之望了王謐一眼后,不動聲色地說道:“謝將軍,我二人初來乍到,尚不知當地民情和軍情,還望你為我們簡要介紹一番。”
“譙王所言極是。容我向二位簡述,自孫泰、孫恩禍亂后,揚州沿海諸郡皆遭大難,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諸多愚民被裹挾出海,各郡世家大族亦元氣大傷...”
謝琰將三吳情況,簡略告知。
這里面最關鍵的,既是百姓逃離,無人耕種。
不管是稅賦,還是徭役,都是大窟窿。
雖然現在是以士族莊園經濟為主,小農經濟逐漸消退,但是士族同樣在逃難。
被叛軍肆虐過后,屋要蓋,井要掘,路要通,田要種,所有東西都要重建。
這些全部要人。
因此,不管是招募的流民兵,亦或州郡兵,謝琰參照歷朝屯墾戍邊做法,全部實行半耕半兵。
而那些未被征召的難民,身無長物,即便謝琰命當地縣衙接濟,分配田地、苗種,但總歸需要時間恢復。
“對了,為幫助農事恢復,讓民眾休養生息,諸郡除了鹽稅,其余關津稅、航埭稅、市稅、糧絹帛等丁稅,皆已免除。此事,還需譙王多費心。”謝琰補充道。
六月份時,本來可以收割冬小麥,緩一口氣。
但舊痕未愈,新傷又至。
當月孫恩再次襲擾吳郡,導致吳郡顆粒無收,現在謝琰正調配周邊郡縣糧食,接濟吳郡。
為此,諸郡減免了很多賦稅,連徭役都是能免則免,不敢耽誤農事。
這也是為什么,謝琰能這么快收攏士族、百姓的民心。
實在需要修筑防事,就死命壓榨各郡關押的賊眾。
吳興修完,修會稽。
會稽修完,修吳郡...
羈押的賊寇一刻不得停息,死傷無數。
“你居然敢擅免稅賦!”
司馬尚之大聲呵斥,算是抓住了謝琰的一個硬傷。
稅賦,乃國家財政支柱,連州刺史都沒有權力免除,只能代朝中征繳。
當然了,東晉時期的強藩,如桓玄之流,想怎么征就怎么征,司馬元顯敢都不敢管。
“哦?以三吳諸郡現在的情況,譙王有辦法征稅?那今后稅賦之事,就由殿下你全權負責,如何?”
謝琰似笑非笑地反問。
司馬尚之語氣一滯,悻悻然閉嘴,不敢應話。
謝混暗自搖頭。
這司馬尚之怕不是在朝中呆久了,連地方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了。
司馬尚之想了一會兒,心有不甘道:“如此說來,諸郡財政早已捉襟見肘?”
他領著州別駕,政務由他主管,現在聽到稅賦之事是情況,頭都大了。
感情他跑來,就是給謝琰收拾爛攤子的?
“正是如此。”謝琰平靜回復。
這司馬尚之到來,也算有利有弊。
他現在要養著幾萬大軍,每日消耗糧食三千余石。
只能靠不斷征調各郡縣倉儲,以及當地士族支持,來勉強維持。
正好司馬尚之來了,稅賦的問題,得想辦法把他綁在這上面。
反正他是司馬皇室的人,又是司馬元顯心腹,搞不定,可以表請京師。
司馬尚之心情沉重,陷入沉默。
旁觀的王謐也沒料到,兩人初來,謝琰就甩一個大鍋給司馬尚之,心中不免警惕起來。
將司馬尚之暫時穩住后,謝琰又對準了王謐:“剛才是民情,現在說下軍情。”
“現在兵眾有六萬,分為兩萬州郡兵、四萬流民兵...”
在謝琰講述兵力情況,以及各參軍將領職務安排時,王謐始終一言不發。
連蒯恩等人,霸占諸多流民軍將職,他都沒有開口。
末了謝琰不甘心,又問及兩人的想法。
但王謐依舊謹慎異常,只是搖搖頭,輕飄飄一句:“我已知曉,待實地走訪了解后,再做定奪。”
司馬尚之也學聰明了,說道:“過兩日再議。我二人舟車勞頓,需先歇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