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明天去把卵管辭了，我聽到消息有人想請人砍你，你莫把禍事牽連我，你他娘是真哈還是假哈，你和老板有什么關系，你得罪老鄉難道以后不見面…”李甲連斥帶罵命令道。

他女朋友小梅滿臉鄙夷的在用手指玩自己最得意的麻花辮，小梅是老家后山人，與李丁同年，人不算高也不矮，有點瘦但有料，一雙丹鳳眼，一條直鼻，雀嘴薄唇，一張包子臉，再加上一刀切的齊劉海和粗長辮子，那樣子真有點呆板的古典美，當然，這樣的相貌李丁不管前世還是今生都不喜歡。

但李甲喜歡，當然，這個年代櫻桃小嘴丹鳳眼還有一定審美市場。

兩世為人的李丁知道，這小梅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媳婦從嫁過門就稱呼父母為老不死的，家里東西能占就占，能搶就搶，能放潑就放潑，能上吊就上吊。

總之，李丁老婆不是她對手，就因為李丁多讀了一年職高，所以幾妯娌咬死說父母偏心。當然，李乙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燈，李丁他媽更不是省油的燈，等于李家有潑辣媳婦傳統。

就李丙做了上門女婿不了解他老婆性格，不過看她把李丙拿捏死死的估計也厲害。

李丁本來還想請老大吃個宵夜，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等李甲罵到口干舌燥沒聲音了，李乙道：“我沒錢吃飯了，借百塊錢我發工資還你。”

李甲就在附近廠開拋光機，他工資不低，但他想都沒想罵道：“你他娘沒錢我有錢，你講的真有味道，你光棍一條說沒錢，我談朋友花錢你怎么不借我錢，”

“沒借你錢嗎？”

“你借我錢，你來陽市我養你幾個月，還帶你進廠教你打砂，你還好意思提錢，你把我花的錢先算清楚…”

“走，回去，你和他一般見識搞什么，你們家都是貔貅只進不出的，”小梅突然指桑罵槐道。

李丁看著消失在街頭的倆人一聲嘆息，李丙還好意思說養自己幾個月，李丁來了后白幫他干了幾個月活，李甲一到飯點就玩消失，要不是老鄉看李丁可憐救濟，李丁怕早餓死在陽東。

前世的李丁傻逼逼的經常被李甲李乙兩兄弟搜刮走剛到手的工資，就說明年過年李甲結婚，李甲下命令要李丁灘幾千塊彩禮錢，李丁那個時候改行搞發型師根本沒錢，后來沒辦法只能讓女朋友騙娘家錢。

所以李丁剛才開口借錢其實是試探，也好，你們不仁莫怪我不義了，以后，咱幾兄弟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此后幾天李丁一如既往晨跑，幫阿好買早餐，不過都被她舍友代勞吃了，但也因為沒其他新聞，所以輿論慢慢的淡了，阿好他二哥梁贊倒是沒再干涉，也不曉得他是不知道這事還是默認。

砂房這幾天倒適應了多個弼馬溫，主要是刀巴子在李丁手上，李丁想給誰好料就給誰好料，誰聽話就給誰甜頭，誰鬧就抓把柄開罰單。

再加上砂房領任何東西都需要李丁的條子，他們也不敢太過分得罪。

總之，兩世為人的李丁掌握好平衡，調節好松緊度，即不過分壓迫，又時不時念緊箍咒證明自己的權威，所以，一時間砂房肉眼可見規矩起來，也干凈整潔起來。

一直到三月四號，因為五號發工資，所以這天出奇的風平浪靜，李丁把看門老頭搖椅從樓上搬下來，再找了本舊書攤買的《古文觀止》慢慢看，主要是裝逼扮斯文。

果然，中午回宿舍休息的阿好看見躺搖椅上的李丁臉又紅了，眼神也崇拜起來。

下午廠長沒卵事一個電話打到砂房要他過去喝茶扯卵彈，以前李丁和領導沒句話說，更不可能親近。

現在的李丁沒任何疏遠感，一到辦公室一屁股搶廠長老板椅泡茶，然后是從國際形勢到世界奇聞，從經濟走勢到民生經營，從文學到黃色笑話，逗得劉廠長笑口常開，就連廠長婆也喜歡旁聽。

走時，李丁還要到砂房電話鐵盒鑰匙，等于以后李丁打電話隨時打，理由是需要經常向廠長匯報工作。

這該死的摸魚生活，真他娘爽，主要是兩世為人心境不同，以前，李丁總認為人生必須大富大貴，要不然白活一世。

可現在，李丁就想著安逸的日子，人生苦短，人生的最高境界是享受當下。

悠然自得不好嗎，細嚼慢咽不香嗎？欣賞美色不爽嗎？體驗愛人不甜嗎？

為什么要急吼吼急匆匆，為什么要定目標定理想，為什么要貪女色貪財富，為什么要人上人人欺人，為什么要…

事業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嗎？金錢是你想掙就能掙的嗎？愛情是你想有就有的嗎？

窮人最無知的一句話就是：等老子有了錢，什么女人沒有，什么地位沒有，什么關系沒有…

傻逼，什么叫命，什么叫運，什么叫勢，沒那個認知，卵都不懂，就知道意淫。

習慣性夜十點關燈睡覺，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天搖地晃，人像睡在兒童搖床上般左右搖擺。

“地震啦，地震啦…”

“快下樓，快跑啊…”

“媽呀？房子要塌了…”

“…媽媽救我…”

李丁愕然間被吵醒，下意識心驚膽戰往門口沖，樓梯口擠滿了要下樓逃命的人，好幾個女工穿著性感的小內內在尖聲大叫哭爹喊娘。

“阿好，阿好，你別怕，小地震，”李丁突然醒悟過來沖嚇壞了的阿好喊道。

這一聲喊，終于有人記起這神棍幾天前就預測了這小地震。

“真的只是小地震？”

“哞嘢嗎？舍嗯舍緊…”

“…”

趁女工發怔，一幫老鄉立馬從樓梯人群中擠出一條生路往下狂奔，這便是人性的丑和惡。

嗡嗡的樓體又開始響動起來，又開始天旋地轉震起來。

“阿好，不怕，這是余震，不怕，來我這里。”李丁嘶吼道。

阿好像傻了一樣被人擠到樓梯口墻角，一幫醒悟過來的女工顧不得羞恥立馬往樓下狂奔，因為此時樓下到處是呼喊救命聲。

等人都跑空了，李丁扶著墻快步跑到發呆的阿好面前摟住她肩膀道：“不怕，小地震，沿海地震很正常，”

“李丁你干嘛，快放開我老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