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終得佳人歸(下)
- 白衣嘯世
- 江南霧中雨
- 2310字
- 2011-07-14 20:47:59
天色漸漸亮了,出殯的時辰漸近!門內的近兩百個杠夫,分為三撥!在許府管家許泰的監督下,換上新駕衣、新靴子!一幫吹鼓手們早已在堂外準備妥當,只有兩人照例是用兩個大號吹著“鳴呼,鳴呼”的聲響……
許家的下人拿著眾些個開路王、打道鬼、噴錢獸等紙活,小心站在院內一旁!
而大門之外,許府眾多的親朋好友,臂挽黑帶,手持花圈一臉悲色地候在府外!
隨著杠頭高聲喊道:“本家大爺,請盆子!”,跪在靈柩前打幡的長子許常,將一個帶孔的瓦盆打碎,全體堂內的孝屬高聲舉哀!
跟著杠頭一聲大喝,旁邊一人高手一灑,紙錢粉落,靈柩即被杠夫們抬出靈堂,朝門外而去……
等靈柩一出大門則緊跟著一錘大鑼,鎖吶、云鑼、堂鼓齊奏。跟著先前行去的輓聯、匾額、紙活和眾多執事而去!后面跟著一群和尚、道士,口中默念經文!
靈柩早已換上了六十四人的大杠!許常舉幡,許言捧牌,行在許夫人靈柩前!就這樣一路往杭州西邊的墳地而去……
天色昏暗!烏云層層壓著,好似大雨隨時要抖落而下!
在杭州城西錢塘門外,城門剛開一會,一輛馬車邊顛簸著從城外駛了進來!
一個黃衣丫頭從馬車內探出頭來,仔細看了看周圍,復又鉆回車內。
“小姐,我們終于進杭州城了!”那丫頭望著邊上一位身著桃紅長裙月貌花容般的妙齡女子笑道,“這杭州城好好的北門不開,卻要咱轉到這西門來!到這一路奔波,可把小姐累壞了吧?”
那少女淡淡一笑,抬起螓首!蛾眉微展,輕輕嘆了口氣。
“小姐因何嘆氣?。俊蹦茄绢^卻取笑道,“可是擔心時過一年多,許公子另有新歡了?”
“你這丫頭!”那桃紅少女眸含秋水,抬起粉拳捶在那丫頭的身上,笑道,“你這張小嘴,怎地越來越貧,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那丫頭嘴角一撅,吃吃笑道:“嫁不出去又如何?我便一生陪著小姐!”
那桃紅少女微微搖頭,笑了笑!輕輕撩起車里的窗簾,往外看了看,說道:“這江南的天氣就是多變,昨日還是那般晴好,今日卻這般陰沉!”
說著,便輕輕撫摸著懷中的那架瑤琴,漸漸地,她的思緒便飄遠而去!飄到那個人身上,飄到讓她日夜牽掛,思到深處便暗自滑淚的許言身上……
來的正是虛洛嫦和她的貼身丫鬟悅兒!自從與許言洛陽一別之后,她便杳無音訊,如今終于才匆匆趕來!虛洛嫦回到東海落霞島上后,卻得知屈長老纏綿于病榻久矣,顧不得奔波的勞累,便在其床榻間細心照料著,屈長老得知虛洛嫦終于找到了那人,原來近在彌離之際的他,竟然奇跡般開始慢慢恢復起來!但終歸是先前被病魔折磨得太過辛苦,恢復得很慢,這般過了五月之期,屈長老這才能脫離病榻緩步行走。如此虛洛嫦才靜下心來處理飄韻門內的事務!想著與許言一年之期漸近,可門內的事務卻因為屈長老臥病后,一直拖沓良多,且甚為繁瑣,而她原本想將飄韻門圣女之位傳給師妹的想法,也因為屈長老的執意反對,也只能無奈作罷!待安撫完門內諸多事宜,在她百般懇求之下,屈長老才同意讓她離島而去!這才帶著悅兒一路匆忙往洛陽趕去……
等她們風塵仆仆趕到洛陽東郊,許言等人離去已半月有余!空蕩蕩的茅屋內,只留得許言給她的那封信!虛洛嫦淚雨滂沱地看完那封信,便又啟程往楚國而來……
在長江邊上花了諸多周折,才得以一葉扁舟渡江南下!如今總算是順利來到了杭州城,她們兩個女子一路奔波,少不得招引一些狂蜂浪蝶,只是她們主仆二人,俱有一身不弱的武藝傍身,輕薄之徒卻也討不到什么好處!
虛洛嫦正思量間,卻聽得前面隱隱一陣鑼鼓的喧鬧聲,那器樂鳴奏間悲涼之意甚濃!虛洛嫦正遲疑間,馬車卻是忽然停了下來!虛洛嫦正想發問,卻聽到前面的車夫喚道:“兩位姑娘,前面好似有人家出喪路過這里,已經不能再行進!我看便送你們到這好了!”
“恩!”虛洛嫦朝悅兒輕輕點了點頭。那悅兒神情似對這車夫極為不滿,私自扣下一點銀兩,出車而去!那車夫也辯駁不過她,只能無奈收了余下的銀兩,待悅兒把虛洛嫦攙扶下馬車后,便往回路而去!
前面的鑼鼓聲漸近,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虛洛嫦淡眉一皺,看到邊上有一間茶樓,便拉著悅兒走上茶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坐了下來,想等著這出喪的隊伍一過,看熱鬧的人群散去后,再往城中趕去!
“真是晦氣,這剛進城便碰到出喪的!”悅兒惱道。
“你這丫頭,死者為大,你可莫要胡言亂語,當心被出喪家屬聽得,把你擄了去,到時我可救不了你!”虛洛嫦掩口取笑道。
悅兒毫不在意,趴出窗外看著漸漸行近的出喪隊伍!
漫天白帷飛舞,遍地紙錢飄落!許言捧著許夫人的牌位,步履踉蹌地行走著,淚水似乎早已流盡,許言神色蒼白地咬牙堅持著!無論如何也要送完母親這最后一程!道路兩邊的百姓對著許言指指點點,卻是他們聽得許常散布的謠言,紛紛對許言出聲謾罵著……
許言卻是毫不理會!只是感覺渾身乏力,頭眩暈著一陣猛過一陣……
“小姐,這家人連出喪都搞這么大排場,應該是杭州城內的大戶人家了!”悅兒趴在窗戶上饒有興致的觀望著,此時行走在隊伍前頭舉著輓聯的一群人已經來到了這茶樓之下!
“咦……好像這戶人家也姓許來著!”悅兒輕呼一聲!
虛洛嫦聽得,無由來的心尖一緊,她本不好湊看這些熱鬧!但聽得悅兒這么一說,便也盈盈起身,往窗外望去……
出喪的隊伍已過一半,許言蹣跚著正行到這茶樓下,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掙扎著想要讓越來越迷糊的眼睛清明一些……
“小姐,那不是許公子嗎?”悅兒眼尖,率先發現了捧著牌位的許言,低呼道。
“哪里呢?”虛洛嫦心口一窒,忙順著悅兒指著的方向望去,卻見正是許言!看他一身麻衣,臉色蒼白,手捧牌位,步履艱難地行走在靈柩之前。虛洛嫦心中一痛,杏目頓時微紅,一年不見他,怎地變得如此憔悴,變得這般讓人心痛,虛洛嫦這般想著,眼中淚水不住盈眶而出……
此時的許言,卻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雙目一黑,再也支撐不住,仰面倒地而去……
“言哥……!”虛洛嫦一聲悲呼,在樓下眾人驚愕之間,越窗而出,直往許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