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臥牛嶺之危(上)
書名: 白衣嘯世作者名: 江南霧中雨本章字?jǐn)?shù): 2112字更新時間: 2011-09-08 10:30:00
許言怔怔地望著一臉悲戚的戴立,不敢相信戴立所說的是真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猛烈的沖擊著他的內(nèi)心,讓他幾乎想要一頭便睡到這地上。可就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許騰已經(jīng)帶著吏部的官員趕往富春縣,有好一陣子了。如果洪水迎面而來,那吏部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員,如果能保護(hù)好許騰。
“蒙巴……!”許言一聲大呼,“快,快……帶上我的護(hù)衛(wèi),即刻去追上我的父親,富春縣如今已經(jīng)去不得!”
蒙巴知道事態(tài)緊急,也不和許言多禮,飛身便往院外撲去。
“你先回去吧,事到如今,著急也沒有辦法!”許言朝戴立無力的揮了揮手,晃晃悠悠地朝院門外走去。
走在街上,感受著渾身的涼意,許言心亂如麻,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還能做些什么,臨安的百姓還沒渡過難關(guān),富春縣的百姓又要面臨著滅頂之災(zāi)。
時近中午,許言幾乎已經(jīng)一天一夜顆粒未進(jìn),他一個人顫顫悠悠地走在前頭,身后跟著四位一臉憂色的護(hù)衛(wèi)。他們從未見過許言這樣失態(tài),心中卻也是極為難受,掌院大人憂國憂民之心,無法不讓他們敬佩。
不知不覺,就回到了許府。許府的下人見二少爺失魂落魄的回府來,不敢出言打擾,都只是許言見禮后,便自覺地走開。
待許言回到了后院,才聽到一聲聲悠揚的琴音傳來,想是虛洛嫦正在撫琴。聽到那熟悉的琴音,再聯(lián)想到此刻正在暖閣內(nèi)靜候著自己的虛洛嫦,許言的心才算是活了一點過來。
走進(jìn)暖閣,來到書房,正在是虛洛嫦坐在窗邊,神情恬靜地?fù)嶂佟?
虛洛嫦見許言進(jìn)來,忙起身迎了上來,“累壞了吧,我讓悅兒給你弄些吃的去!”說著便要出門去尋悅兒。
許言收斂起內(nèi)心的焦慮,臉上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便把虛洛嫦摟進(jìn)自己的懷中。
虛洛嫦嚶嚀了一聲,似怨似羞地嗔了許言一眼,便安心地躲在許言的懷里,腦海卻還忍不住想著昨夜的事情,臉頰上頓時浮起了一陣紅潮。
“怎么了?”虛洛嫦見許言久不開口,便輕輕推開許言,想要抬頭來望著他。卻發(fā)現(xiàn)許言就這樣抱著她,已經(jīng)睡了過去。
虛洛嫦又憐又氣把許言放倒在床上,望著許言那一臉的疲憊之色,一陣苦澀從心頭漫開來,眼眶中的珠淚卻也忍不住滴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情郎太累了,她雖然從不問他做些什么,可她知道許言是為了誰而這般勞累。虛洛嫦的心中并沒有許言這樣憂國憂民的情懷,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女子,只想著能這樣陪伴著許言,快樂地度過一生一世,如果許言能幫她重舉飄韻門,那自然是更好。
她從來沒有阻止許言去做他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可看到許言一夜間變得這般憔悴,即便是入睡了,卻依然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猶豫了。她理解許言的做法,但并不意味著她能讓許言這般以透支自己的生命來做代價。
虛洛嫦此刻多想帶著許言便返回落霞島,讓他遠(yuǎn)離朝堂,遠(yuǎn)離這世間的紛紛擾擾,和他一起過著了無牽掛,無拘無束的生活,許言也曾經(jīng)這樣答應(yīng)她。可這個時候,他是不會允許虛洛嫦這樣做的,先不說許言丟不開日漸年邁的許騰,還有許瑤瑤,便是他一手籌劃而起的疏密院也是放不下來,再說現(xiàn)在還有那些讓許言牽腸掛肚的受災(zāi)百姓。
許言沉沉地睡著,絲毫沒有發(fā)覺虛洛嫦坐在床邊,淚眼模糊地望著他,心中百般糾結(jié)。
臥牛嶺,是杭州城通往富春縣的必經(jīng)之路。那臥牛嶺上的山路是從山中直接開鑿而成,山路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山上生長著郁郁蔥蔥的竹林,此間風(fēng)景倒有幾分幽雅。
那煙雨蒼茫的山路上,正有兩輛馬車冒雨奔馳而來。
車架上的兩位車夫連連呼喝,在山中傳起一聲聲的回響,驚起兩邊林中避雨的鳥兒一陣陣飛起。那兩位車夫賣力的駕馭著馬車,一臉的焦急之色,竟不顧山中道路顛簸,連連叱喝馬兒加速,車廂上下跳躍著,不時有驚呼聲從車廂內(nèi)傳來。
一個白面中年忍不住從后面的車廂內(nèi)探出頭來,嘲諷道:“小六子,你這駕車的手藝見漲啊,這一路上本官胃中的酸水都快要給倒騰干凈了!”
“大人……!”那小六子回過頭來委屈地望了那白面中年一眼,辯解道,“這山路本來就崎嶇不平,尚書大人又讓小的不得顧惜馬力,這車的速度一快,如何能不顛簸?”
“你不會找條好走的路么?”那白面青年瞪了小六子一眼,還要再數(shù)落他兩句,卻被車內(nèi)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者給重新拉了進(jìn)來。
“你就別怪他了!”那白發(fā)老者無奈地?fù)u了搖頭,撩起窗簾,探頭往外觀望了一番,復(fù)又放下窗簾道,“我估摸著再有一個時辰便能到富春縣了,我們暫且忍受,等過了這臥牛嶺,前面的路就會好一些了!”說著那白發(fā)老者便閉上雙眼,不再語言,可眉宇間那濃濃的焦慮之色,卻怎么也消散不去。
這白發(fā)老者正是帶著吏部官員趕往富春縣的許騰。此時他雖然好似一臉平靜的閉目養(yǎng)神著,可他的心中卻是心急如焚,恨不能即刻便飛到富春江出現(xiàn)險情的江堤之上。
馬車依然在山中飛速的跑著,而危險卻在這時不知不覺地來臨了。
前面轉(zhuǎn)彎的一個拐角處,一顆巨大的巖石正壓著半山腰上的幾根粗壯的竹干上,竹干被巨石壓得幾乎已經(jīng)彎倒在地,那巨石顫顫悠悠地,隨時都有滾落的可能。
這巨石本來一路呼嘯而來,原本這竹林中的竹子很少能夠阻擋得了,卻是正好撞上這幾根甚為粗壯的竹子生長在了一起,生生地把它攔住了!
連日暴雨,即便是像臥牛嶺這樣植被茂盛的山體,卻也有不少巖石經(jīng)不起雨水的沖刷,紛紛從山頭滾落下來,而這么大的一塊巖石,卻也不知道是如何裂開滾到這里來的。
那幾根竹干終于再也支撐不住那巨石龐大是身軀,一時間紛紛斷裂,巨石就著坡勢緩緩地朝著山下開始滾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