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堅壁清野,歷史上朱由榔出逃,大臣本來是打算焚毀昆明附近所有糧草的。
但是被朱由榔因為心存百姓給阻止了,這才讓清軍入城后,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大半年的糧草,繼而滅了大明。
這件事一方面體現(xiàn)了朱由榔婦人之仁,若是太平時節(jié),不失為一位仁善的天子,如那宋仁宗一般。但是在這天下皆亡的時代,就顯得那么的不合時宜了。
同時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定國,為什么不叫權臣。
權臣者,擅權欺主之輩!
看一個人是不是權臣不在于他權力大小,而在于他有沒有恃強凌弱,欺辱主君。
這也是諸葛亮權力之大,但無人說其實權臣的原因。
同樣,大明的大小事務都決于李定國,但李定國對于永歷帝從來都是禮遇有加,天子若是執(zhí)意一件事,李定國同樣會遵守他的決定。
這也是朱肆召開御前會議的底氣之一。
再加上,到現(xiàn)在朱肆一番表現(xiàn)已經(jīng)打動了相當一部分大臣,許多人到現(xiàn)在還處于祖宗顯靈的巨大幸福感時,朱肆的話就更有一層權威了。
朱肆也同意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現(xiàn)象,所以當仁不讓的下達政令。
“龔尚書,你告訴百姓,朕邀他們來皇宮做客,一些無法帶離的物件,朕照價賠償!未來十年慢慢兌換。”
就在群臣還在不明所以的時候,朱肆又說出一番石破天驚的語言。
“朕身邊留兩個太監(jiān),兩個宮女外,皇宮內除了太后與皇后留幾個貼身仆從外,其余所有宮女太監(jiān)編入軍營!騰出瓦房,供百姓居住!”
“不可!陛下萬萬不可!”
群臣下意識就說道,朱肆這個決定有太多槽點,一時無法說清楚到底哪里,但直覺上讓百姓貼近皇帝,是天大的不妥!
只是皇帝的決定雖然不妥,但一番仁愛之心卻撲面而來,讓大部分大臣不至于太過抵觸。
朱肆仿佛心有成算,淡淡問了一句:“有何不可?”
吏部尚書張佐宸看頓了頓說道:“讓天子與百姓同居共處,恐有損皇帝威儀!”
朱肆聽到這個理由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難道被清軍活捉,牽羊伏跪便有威儀了?都什么時候,你們還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做什么?朕就問你們,這昆明除了朕的住所外,哪里還能容納這么多百姓!”
張佐宸看了看朱肆,心中有苦難言,不是他不懂事情的輕重緩急,而是有些話盡管大家知道,但實在無法說出口。
那便是皇帝若不保持神秘感,憑什么敢自稱上天之子,九五之尊?
沒見過到還罷了,以為皇帝是用金扁擔,不斷用自己的見識為皇帝的威儀添磚加瓦。
一旦與百姓走近,發(fā)現(xiàn)皇帝也不過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巴的普通人后,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后就會產(chǎn)生“憑什么?”的想法。
而所以神圣的東西在都會在一句憑什么中,自行瓦解。
權力一旦卻魅后便會讓人心生“歹意”?
所以要讓人生畏,一定要有足夠的距離。
但是這是這些話,誰敢堂而皇之的將出來,他張佐宸不敢講,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講,只敢說一些堂而皇之的話。
“恐百姓中混有韃子的奸細!”
這話一出,隨即得到了許多大臣的附和。
朱肆仿佛就在等這句話一樣,隨即答道:“那好,百姓能住皇宮,咱們大明的將士住不得嗎?騰出的軍營給百姓居住!”
朱肆的話還沒說完,扶綱與雷躍龍便山呼到:“陛下仁心!天佑大明!”
二人跪地的時候,忍不住偷偷打量了對方一眼,雖然面無表情,但眼中那股振奮卻呼之欲出!
然后其他遲鈍的大臣此時也意識到了什么,也開始附和了。
還好群臣都還是跪著,讓晉王的人稍稍不起眼,而以前蜀王的人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朱肆面對這種情況,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他必須將眼前所有的力量、派系都擰成一股繩才能有勝算!眼前這些人都是人精,爭權奪利那是個頂個在行。
他知道一些大臣的雀躍代表著什么。
但朱肆不能在這個時候與晉王有裂痕。
而麻煩的地方在于李定國現(xiàn)在根本不在這里!
要是他在這里,以李定國的公忠體國,朱肆的一些決定反而好推行。而不是能像現(xiàn)在,做什么都疑神疑鬼,礙手礙腳的!
面對這種情況,朱肆還是老辦法,示之以誠!
“我知道諸位的心,朕今天開誠布公,也希望你們能敞開心扉!”
朱肆說到這里群臣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位天子今天給人太多的驚喜,也有太多的驚嚇,不知道這個天子一會兒還會說出什么大逆驚天之言。
“朕說過大明到今天得意茍延殘喘全賴大西將士,這句話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實意!我也知道原本的大明官吏是什么想法,也清楚晉王麾下的顧慮,更明白蜀王一系的委屈與尷尬。朕懂!朕都懂!”
“所以為了讓晉王一系的安心,李嗣興,將你麾下的軍營騰空,你來做朕的親軍!”
此言一出,群臣大動,雷躍龍幾人更是有一種挫敗感,那兵權在剛剛觸摸了一剎那便煙消云散,怎么不讓他們挫敗?
因為這李嗣興不是別人,正是李定國的次子,其長子李博興不久前戰(zhàn)死,所以這李嗣興不出意外便是晉王的世子。讓其兒子充做親軍,其對晉王示好的態(tài)度一覽無遺。
正當晉王一系長舒一口氣的時候,朱肆又道:“所謂陽即生陰,過猶不及!朕以真心待之,望諸位勿要自棄!”
這話說的很重,其敲打之意已決不言而喻,而這敲打的對象卻不是李嗣興而是晉王一系。
“蜀王、延安王、以及李都督,淮國公、宜川伯,廣平伯,建武伯,朕與你們共同負責城防,諸位可覺得有什么不妥?”
朱肆一口氣說出這么多勛爵,心中也不免誹謗道,清朝爛封爛賞,大明為了招攬人心,在爵位方面也是真下血本了!公侯像是不要錢一樣狂撒,就是王爵也不稀罕。
這蜀王自然是劉文秀的兒子劉震,延安王則是定北王艾能奇的兒子艾承業(yè),李嗣興才滿17,自然沒有封爵,只是領了一營兵馬。
而淮國公馬寶,則是大西一員虎將,才從前線敗退回昆明,此人原先是李自成的麾下,后來輾轉反側,成了李定國麾下。
當然這位在歷史上的故事更是精彩,后來降清后,又隨著吳三桂造反,雖然堪稱行業(yè)冥燈,但也是真能打。這也是朱肆拉他入伙的原因!
而宜川伯高啟隆則是李定國的嫡系,負責鎮(zhèn)守昆明的人。
廣平伯陳建則是蜀王麾下。
建武伯張明志也算是晉王麾下,只是不是嫡系,原先是孫可望的部下,因反水孫可望造反,所以投入了李定國麾下。
原本的城防是高啟隆負責,陳建與張明志協(xié)助。
現(xiàn)在朱肆將馬寶還有三位王爺岔了進來,誰也說不出個反對原因。
畢竟這位天子剛才對于晉王一系極盡拉攏,現(xiàn)在也應該是投桃報李的時候。而這城防雖然是七個人,但數(shù)了數(shù),有四個都是晉王的人。要是再反對,那真有點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