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不休很賊。

剛離開礦洞，他就主動示好，將浸毒的下品筑基丹賣給了毒蝎仙劉姥姥。

一千八百靈石！

比他喊出的兩千下品靈石，足足減了一成。

劉姥姥死了！

她被數名修士圍攻，死后還被剖腹挖胃，摳出了已被吞下的浸毒筑基丹。

之后，筑基丹數度易手。

因此而隕落的煉氣后期，至少超過了十個，直至這顆筑基丹沒了消息。

除去以上。

傳送石的競爭，稍顯平和。

經歷了最初的瘋狂，隨著十塊傳送石被帶離礦洞，搶奪反而偃旗息鼓，不那么浴血激烈。

每次傳送節點出現，能借助傳送石進秘境的，約莫在三十人上下。

但傳送節點不唯一。

每隔一年半載，就會出現新的傳送節點，初時難找一些，可終歸會現世。

總之，進出名額并不稀缺。

就算非進秘境不可，也能找傳送石擁有者‘帶路’，交上數百靈石足夠。為此生死廝殺、結下厲害仇家，屬實不怎么劃算。

于是，六月初六后。

蒙山附近的修士熱鬧起來，到處打聽傳送石的下落，詢問能否同路。

……

####

蕭家堡書房。

蕭一方皺眉揮毫，動作緩慢，好似心緒不定。

書桌旁，扔著數張寫壞的草書字帖，有的靈光全失，有的撕開兩爿，有的紙面破洞。

他如此煩躁，是因六指老仙。

二十多天過去，這位‘六爺’沒傳回任何消息，好像在世間消失。

這時，蕭晗悄然進門。

“家主，剛接到消息，蒙山那邊的器修秘境要開了，一處廢棄礦洞里發現了新的傳送節點，白承宗也在附近的驛站。”

正是這話，蕭一方手腕抖動。

接著只見一縷青煙騰起，符筆下的白紙無火自燃，焰苗躥起了三尺高，險些引著一旁的廢紙。

蕭一方急忙揮袖。

登時，躥起的火焰被撲滅。

蕭一方扔下狼毫符筆，凝望著前來稟報的蕭晗，過了片刻，才郁郁搖頭。

“六爺栽了！”

“白承宗啊白承宗，你可真夠狠的，連幽夢的模樣都不能騙到你么，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她？”

說出這句話，就代表——

他已有十足的把握肯定，那人是失蹤十年的白承宗，對方隱藏修為回到莽山，還不急著尋找獨子，很可能是為了當年舊事。

“也罷，舊事總該有個了結。阿晗，去請族中的三位族叔，我要親自走一趟齊國蒙山，會一會昔日兄弟。”

蕭一方回過身去，又出神望著墻上的水墨丹青。

####

到了第八日。

亦即——

距傳送節點開啟，還有整整兩日。

當夜，丁九號房內。

霍純有些局促地坐在桌前，尷尬地搓著雙手，還不時偷瞄著對面神情泛冷的白皓。

離他不遠，是一俏麗女子。

這女子一身淺綠裙裳，薄紗遮面，紗后是盈盈淺笑的俏臉，其中透著恬靜和嫵媚。

是柔娘！

“那、那個垂道友，她給靈石！”

霍純覺得氣氛尷尬，暗中傳音解釋。

柔娘是他找來的‘第三人’，很明顯，這愿出高價的女修跟垂道友認識，還關系匪淺。

只不過，關系很糟。

“一千兩百靈石！可是高價！”

霍純補上一句。

其實選擇柔娘，靈石多寡是一方面，其中也有看她容貌秀美，下意識想找找樂子。

白皓深吸一口氣。

旋即，臉上浮現笑意，看向柔娘的恬靜美眸：“柔娘，你還真聽話……進秘境分道揚鑣，同意就帶你一個。”

“可以！”

柔娘盈笑點頭。

前半句話，她明白。

這是一句譏諷，那日雨夜偷偷跟隨，對方殺了美艷女子就曾冷聲警告。

其實，雨夜她隔得有些遠，又有滂沱大雨阻隔了視線，不曾瞧到紅裙女子的丑陋真容。也正因這個誤會，柔娘心中以為，這位垂爺殺伐果斷，不為尋常女色所迷，前幾日的故意敲門也佐證了她的判斷。

“無條件配合！”

這是趙掌柜的吩咐。

當她傳回傳送石的消息，趙掌柜差人送來了一千五百顆下品靈石，還一再叮囑她“委曲求全”，務必讓目標不離開她的視線。

柔娘剛要摸向儲物袋。

卻不料，白皓又伸手上前，笑著開口。

“靈石改了，一千四百顆！”

柔娘：“？”

霍純：“？”

這幕臨時加價的戲碼，讓兩人齊齊愕然，覺得匪夷所思。

最近一段時間，新建的蒙山坊市有不少傳送名額出售，大致低于一千顆下品靈石，霍純的“一千二百”已經是坐地起價，狠狠宰了柔娘一筆。

沒想到……

有人更黑！

這一下高出四成，換作任何腦袋正常的人，都會拂袖而去，再找一位可靠的同道修士交易。

霍純有些急了，連忙傳音：“垂道友……過了哈。”

這邊還沒等到回饋，就見柔娘回過神來，笑吟吟再點頭。

“可以。”

答應的同時，她摸向儲物袋的速度加快，眨眼間就取出一小堆下品靈石，擱在了木桌上。

那速度，仿佛生怕某人反悔。

霍純的傳音戛然止住，他不可思議地望了望兩人，接著眼睛一亮，暗呼‘學到了’。

白皓袍袖一揮，大半靈石飛進了儲物袋，才朝旁邊的霍純偏頭示意。

霍純施法一掃，立即眉開眼笑。

桌上剩余了四百二十顆靈石，仍占總數的三成，也就是說，這后來爭出的二百顆靈石，也算了他的一份。

“這人可交！”

霍純生出了這個念頭。

既然靈石繳了，就該前往廢棄礦洞。心情不錯的霍純，從儲物袋數出十兩碎銀，放到木桌的內側，也算墊付了住店的房錢。

看得出來，霍純比較在意錢財。

白皓取出傳送石，將它擱在桌上，率先咬破指尖，逼出了一滴鮮血，滴在傳送石表面。

鮮血，即時滲入。

幾乎瞬時，這滲進的鮮血裹住了一團絮狀物，將它染成了朦朧的血紅。

霍純和柔娘相視一眼。

緊接著，一個取出寒鐵匕首，一個找到牛毛銀針，刺破各自的指尖，滴上了傳送石。

三團絮狀物，盡皆被血浸染。

當完全浸染成功，這塊淺藍鵝卵石嗡鳴一聲，化作了詭異的血紅色，如同一顆壓癟的心臟，隱隱發出了沉悶的搏動低響。

隨即，低響消失。

這是滴血認主。

只有這般做，才能保證踏進傳送節點后，他們不被湍急的空間亂流撕成碎片。

認主成功后，三人明顯松了一口氣，不必擔心傳送石被人搶奪，或在中途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