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錘爺動手,是他不能想。
也不敢想!
想當初,他可親眼目睹錘爺的手段超群,翻手之間,諸敵盡皆落敗。
潘家兄弟栽了。
灰須鰍死了。
據說,蕭晗也敗了。
跟錘爺作對的,沒一個是對手。
甚至魏顯懷疑,就算他被魅惑,一旦對錘爺動了手,很可能被一錘子砸了。
莫說大樹靠不著,命也得搭上。
緊接著,他記起了剛發生的,不禁一陣后怕。
魏顯豁然轉身,毫不遲疑扔出了飛天斧,劈向方才躲開的紅裙女子。
“臭娘們,找死!”
魏顯怒不可遏。
被人操縱于股掌間,那種屈辱感難以形容。況且針對錘爺下手,早已超出他的‘底線’。
倒戈一擊,是劃清界限。
一時之間,火鳥、木刺、飛天斧攻向了同一目標。
這么快‘反水’,還真出乎兩邊的想象。
紅裙女子沒料到。
蕭青竹沒料到。
連白皓都覺得詫異,修為低微的魏顯,為何能迅速擺脫媚術的影響,反戈一擊。
不管怎么說。
好事!
白皓哈哈大笑,雙臂于身前并攏。
夾攻的兩只火鳥,竟撞向了彼此,轟然炸得粉碎。
火星,漫天濺射。
紅裙女子躲閃不及,頓時好幾處中招兒,那艷麗暴露的紅裙被燒出十多個破洞。
有的火星,灼燒了皮肉。
有的火星,甚至烤焦了數縷青絲。
這回,紅裙女子不再是手忙腳亂,而是完完全全落入了下風。
論修為,她本就不如白皓。
只靠迅捷的身法、詭奇的媚功和先聲奪人,才占了場中的主動。
可現在——
連番的弄巧成拙,讓她的優勢盡喪,還吃了不小的苦頭。
“白承宗!你個負心漢!睜大眼睛瞧瞧!”
“妾身是福媚娘!”
紅裙女子閃過了又一波合擊,滿臉悲憤地瞪著白皓,終于‘自揭身份’。
她以為。
只要說出這些,對方就會罷斗。
尤其是‘福媚娘’三字,有著某種特殊含義,對白承宗無比重要。
就算性命攸關,就算往事塵封,就算時過境遷,也會憶起過往,停下一切問個清楚。
蕭一方這般說了。
因此,她深信不疑。
事實,好像也奏效了。
蕭青竹、魏顯、白皓掐訣的動作,都在隨后發生了明顯的停頓,好像震驚于此。
紅裙女子喜上眉梢。
可接下來。
眼前的‘白承宗’忽然笑了。
一支由靈力幻化的火焰短箭,在他的掌心成型,伴著右腕輕抖,便急襲而來。
比起火鳥。
火焰短箭奇快無比,在箭頭周圍鼓起了碗狀的、半透明的波影,仿佛這支箭矢破開了空氣屏障。
轉瞬便至。
紅裙女子喜意凝滯。
怎會這樣!
紅裙女子想不明白。
蕭一方一再叮囑的‘底牌’和‘試金石’,竟在白承宗面前失了效。
失效的,何止這個。
回想她來廟中‘避雨’,當她掀起面上的紗巾,白承宗就表現得非常鎮靜,好似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到底哪里錯了?
現如今,不是琢磨的時候。
倉促下。
她急向一旁閃躲,袖中飛出一條軟綢帶,卷起翻倒在地的香妃榻,擋向近前的火焰短箭。
轟!
香妃榻,被火箭擊飛出去。
有了剛剛的緩沖,紅裙女子狼狽閃到一旁。她的左小臂被飛天斧蹭到,皮肉外翻,鮮血飆濺。
白皓可不手軟。
見這邊占據優勢,他揚手又打出兩支火焰短箭。
跟笨重的鑌鐵錘相比,還是瞬發法術更加快捷,威力欠缺不假,但足以應對當下。
拿下這紅裙女子,白皓把握不大。
他的修為占據優勢,可斗法經驗和手段欠缺許多,急躁求勝反而容易出事。眼前的紅裙女子一看就是‘老油條’,正好以此磨煉一二。
簡言之。
他在試手。
旗鼓相當的對手,可不好找。
以前遇上的灰須鰍,充其量算一個靈智初開的妖獸,怎能比得上機智百出的修士。
是以,紅裙女子的各種言語,都被他當做了耳旁風,根本不予理會。管你是‘福媚娘’還是‘胡媚娘’,就算你認得白承宗,又關他鳥事。
又不是他親媽!
“哼,少套近乎!”
白皓冷聲回應。
遙指落空的火焰短箭,它們再度折返,分攻紅裙女子的上下兩路。
火鳥比較拉風,但威力欠缺。
通過一番比較,還是火焰短箭順手一些,便于精確操控。
與此同時。
破廟的另一邊。
以四打一,柔娘已身陷險境。
被她帶在身邊的龍四和胡三,修為雖稍弱于她,但兩兩相配合下,也跟她打了個平手。胖瘦散修的加入,打破了這種均衡,再加上四人不要命的搶攻,柔娘獨力難支,轉眼便連遭重創。
柔娘自忖贏不了,貝齒緊咬下唇,當即急攻一陣,接著從儲物袋取出了青紗帳法器。
催動之下,這件隱身法器爆發出濃郁的青芒,托起她的嬌軀,直接撞破屋頂,沖進了瓢潑大雨中。
眾人都沒察覺到,屋頂撞破的一剎那,土堆中的石面獨眼再度閃爍青芒,竟然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心疼。連帶著,籠罩廟外墻壁的異樣氣息,也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廟外躲雨的大小野獸,幾乎同時睜了眼睛,翕動著鼻頭,向廟門這邊張望,熊狼等惡獸更低聲咆哮起來。
廟里。
臨走時,柔娘打出數道冰錐。
追趕的胖瘦兩個散修,躲閃不及,直接被它們洞穿了胸膛,倒地不起。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
快到——
白皓等人只聽了兩聲慘叫。
柔娘的中途逃走,引得幸存的龍四和胡三騰出手來,馬上在紅裙女子的呼喚下,擋住了蕭青竹和魏顯。
廝殺,愈發激烈。
法術轟鳴不絕于耳。
場面,再度轉換。
蕭青竹、魏顯自然敵不過龍四和胡三,兩人很快落入下風,若非白皓時不時援手解圍,他們早就分出了勝負。
白皓不疾不徐。
初時,他還有些生疏,攻少防多。
到后來,漸占上風。
屋頂多出的那個破洞,不斷漏下了渾濁的雨水,于廟中的地面肆意擴散流淌。沒過多久,雨水就匯作了一大攤,流到了篝火堆所在的位置。
哧哧~~~
積水觸碰到火炭,發出了短促的動靜。
白霧隨即升騰。
跳動的火苗急抖起來,仿佛篝火下一刻,就會被積蓄的雨水熄滅。
從破廟里驟起沖突,直到火苗急閃欲滅,時間足足過了兩刻鐘,廝殺還未分出勝負。
白皓瞄了一眼篝火。
又瞧了瞧廟門外。
云層越來越厚重,大雨仍然在狂下,沒有絲毫晴轉的跡象。這就意味著,再彼此久耗下去,很可能今晚要浸泡在雨水里過夜。
不能拖了!
白皓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