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看著手腕上的手銬，這么一個小小的東西把我困在了這一方天地里。

只是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是我噩夢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江言霆都會來羞辱我一次，他的身上總是彌漫著各種香水味，甚至對羞辱我這件事樂此不疲。

但有一天，江言霆沒有出現，來的是孟歡。

“姐姐怎么坐在這里？”孟歡故作驚訝地看著我，我已經無力再跟她多說什么，對比起孟歡的光鮮亮麗，我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囚徒。

“別不理我嘛，言霆哥哥這幾天要去出差，我才來專程看看姐姐。”

“出去。”我閉上眼睛，沒有再理她的意思，最脆弱的一面已經被看了個徹底，我不知道該怎么勸說自己對孟歡好聲好氣。

等到孟歡離開之后的晚上，晚餐卻沒有如期送來，我天真的以為是有什么事耽擱了。

但是過了很久，我的胃已經開始抽痛，不停的痙攣讓我忽然明白過來，不會再有人給我送吃的了。

或許是孟歡的要求，或許只是江家的傭人看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女主人不順眼。

不管是什么，在江言霆回來之前，我恐怕都吃不到一點東西。

胃依舊疼的厲害，我躺在地毯上，眼前一陣陣發白，就算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還是不可避免的難受，不停冒出的虛汗讓我恨不得就這么一頭撞死。

好疼……

誰來救救我……

我不停的強迫自己睡過去，只要睡過去就好了，可是胃部的疼痛感鮮明的直逼喉嚨，我開始不停的干嘔，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江言霆，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昏過去的，只是再度醒來的時候，胃依舊在疼，也依舊沒有一碗飯擺在我面前。

接下來的兩天我過的水深火熱，強烈的饑餓感和胃痙攣折磨的我生不如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喉嚨也干的像冒煙，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我抓緊了被褥和床單，甚至萌生了想要填滿胃的想法。

可是我現在的力氣根本不足以支撐我站起來，我忽然覺得很可悲，到現在，就是吃棉花都不可能了。

我忽然放手了，任由自己倒在地上，努力舒展了身體。

就這么死了，江言霆應該會很高興吧？他可以擺脫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孟歡進門，沒有了我以后，是不是會過的很快樂？

我渾身冒著冷汗，眼淚卻止不住的流，兩三天沒有喝過一口水，我已經頭暈目眩，像是隨時都會死去。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我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疼痛緩和了很多，我聽見江縝冷清的聲音，“她最少三天沒有吃飯，你知道她的胃根本經不起這么折騰。”

“你要是根本不愛她，就趁早別禍害她了。”我聽見江縝收起器具的聲音，而江言霆至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等到江縝離開之后，我慢慢睜開了眼睛，床簾沒有拉上，我把自己流出的眼淚歸根于被光刺激了。

可真的是這樣嗎？

“水……”話一出口，我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像是年過百歲的老人。

江言霆沒有說話，只是給我遞了一杯溫水，我費力的坐起來，可笑的像一個四肢不健全的殘廢。

“謝謝。”我努力讓自己握住玻璃杯，可那杯子對我而言重如千斤。

江言霆像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把玻璃杯遞到我嘴邊，喝下第一口水的時候，苦澀的味道在我口腔中不停的蔓延回蕩，久散不去。

我又一次對他說了謝謝。

這一次江言霆開口了，“三天不吃飯，你想用自己來威脅我？”

我像是在那一瞬間被抽干了渾身的力氣，靠在床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我對你來說有那么重要嗎？”

就算再怎么樣，我也不可能用自己來威脅江言霆。

因為我清楚，對這個男人來說，我什么都不是。

江言霆一直是個聰明人，就像我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聰明的讓人妒忌。

他能聽懂我話里的意思，又把傭人叫到了我面前，跟過來的依舊有孟歡。

“為什么不給她送飯？”這是江言霆問的，語氣森寒，我知道他一向強勢，強勢到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

傭人跪在我床前向我認錯，她跟我哭訴著家里的困境，告訴我無論如何她也不能丟了這份工作。

至始至終，江言霆也沒有插嘴。

我只是那么看著她，心里卻提不起一點恨意，“所以你為什么不肯送過來？”

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更不愿意悲天憫人，我可憐她，誰又來可憐我呢？

江言霆最終還是讓傭人離開了，甚至打了個電話，我知道，他做的很絕，把傭人所有的求職路斷了個徹底，除非她以后去撿破爛，否則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份能養家糊口的職業。

可那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那傭人也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姐姐胃不好，還故意不給姐姐送飯！早知道，我也來看姐姐了……”孟歡的聲音在我耳中格外刺耳。

我看著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笑，猖獗、肆意、嘲諷的笑。

我忽然覺得渾身冰涼，孟歡面上和骨子里完全是兩種人，那個傭人是她刻意吩咐的，甚至就在剛才，傭人也不敢把她供出來。

被子蓋在我身上，悶的透不過氣，我看著他們站在一起，淚眼朦朧。

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江言霆。”我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心酸憋回心底，就算是現在告訴江言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孟歡做的，他也一個字都不會信。

他沒有開口，只是把扭過了頭，我露出一個笑來，跟他說我餓了。

孟歡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我不知道，但過了很久，江言霆才從外面走進來，他站在床邊像是在遲疑，我緩緩掀開被子，踩在鞋子上時依舊覺得輕飄飄的。

“不用你抱，我自己來。”

第9章：折磨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樓下的，至始至終江言霆只是一直跟在我身后，甚至沒有要來拉我一把的意思。

桌子上的菜都是我喜歡的菜，我只能把這一切當做巧合。

“吃吧。”江言霆坐在我面前，又讓傭人給我端來了一碗飯，我抬起頭看著他，空腹三天之后直接給我吃主食。

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意折磨我？

我聽見自己深吸一口氣，對他下了逐客令，“你出去，我自己會吃。”

江言霆像是僵住了，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依舊是那個眼神，冷淡到絕情的生硬目光，“吃。”

又是這種命令式的語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因為這些天的折磨，讓我變得有些矯情，也可能是因為江言霆喂水那一瞬間的溫情讓我恐懼。

我只想逃，逃到江言霆看不見的地方，離他越遠越好。

“江總要我說的再明白點嗎？”我抬起頭看著江言霆，對他惡語相向，“您在這里，我實在是吃不下去。”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江言霆并沒有開口，只是站起身離開了餐桌，偌大的餐廳里，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還有一桌子的菜。

我吃的很慢，每一口都嚼了很久，想盡可能的咬碎，以此來減少對胃的刺激。

就算再胃痛，恐怕也沒有人會關心我。

餐廳里除了我吃飯的碗筷聲安靜的可怕，到最后就算我已經努力強迫自己多吃一點，胃里的難受也讓我不得放下筷子。

江言霆再回來的時候，我依舊坐在凳子上，碗里的飯甚至沒吃下半碗，桌子上的菜也幾乎沒動。

他的臉色忽然就陰沉下來了，我甚至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了他，就看見他走到我面前，拎著我的胳膊強迫我站起來。

胃里依舊十分難受，這么站著幾乎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力氣。

“孟湘，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江言霆冷笑著指向一桌飯菜，“怎么，我讓人準備的東西就讓你這么惡心？一口都吃不下去？”

明知這是他的污蔑，我卻根本無力辯駁，只能皺著眉抗拒，“我沒有。”

只是事到如今好像我再說什么他也不會相信了，我甚至根本找不出他暴怒的理由。

桌子被一把掀翻，碗筷和盤子散落一地，桌子倒地的巨響和碎裂的碗碟聲無一不在刺激我的耳朵。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江言霆，再掃過一地的殘渣，只覺得身心俱疲。

“江言霆，我們離婚吧，你放過我好不好？就當是放過你自己。”我深吸一口氣，指甲死死的扣進手心。

“我知道你對我沒心思，那就這樣吧，我累了。”我不想知道江言霆的回答，或許又是一頓羞辱，但是我自問真的已經沒有勇氣再去愛江言霆了。

“放過你？”江言霆的笑落到我耳中是那么諷刺，他死死的扣住了我的腰，語氣殘忍又決絕，“我說過了，在我沒有玩膩你之前，你休想從我身邊逃開。”

我忽然很想笑，在被江言霆傷的遍體鱗傷之后，我甚至連保護自己的權利都沒有了。

“你知道嗎江言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就像個小孩子，有一個想要毀掉的玩具也要不計一切代價握在手里，幼稚的可笑。”

我知道事到如今不能繼續激怒他，但兩頭受傷的野獸只能不停的互相撕咬，咬下對方的皮毛和肉，然后自己舔舐傷口。

“不管你怎么說也好，但有一點你說對了，”江言霆咬著我的唇，力道不容抗拒，直到我感覺到一陣刺痛，他才肯放過我，“你只不過是個玩具。”

我又被他關起來了，只是這一次他沒再把我綁在一個地方，只是關在房間里，又在門上開了一個窗口。

整個房間就像是囚牢，把我困在里面等死。

每頓的飯都會從窗口遞過來，又從那里把空掉的碗收回去，就這么過了一個禮拜，我的身體也漸漸養回來了。

晚上，江言霆忽然來了這里，他帶著一身酒氣，還有不知名的香水，嗆人又刺鼻。

他襯衫領子上的口紅印刺眼奪目，我卻忽然發覺自己在看見那個口紅印的時候，心里連一點波瀾也沒有了。

不是不愛了，是沒有力氣再去愛了。

我坐在一邊，和江言霆保持著距離，可他卻不依不饒的湊過來，在我下一次躲避之前死死把我扣在了床上。

“江言霆！你干什么！”我的心里騰起一股莫大的恐慌感，江言霆的眼睛就像夜間的一匹狼，他死死盯著我，讓我幾乎無處可逃。

“怎么？為了你在外面的男人要守身如玉？”江言霆說話的時候酒氣噴灑在我臉上，看的出來他醉的不輕。

“你胡說八道什么？放開我！”可是不管我怎么掙扎，到最后卻根本無法掙脫。

他從我背后俯身壓了下來，咬著我的耳朵緩緩開口，“記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不過是個玩物，根本沒有拒絕的資格。”

這一晚我被他折辱的徹底，到最后昏昏沉沉的睡過去，再醒過來時床頭擺著一盒避孕藥和一杯水。

江言霆已經不知所蹤。

接下來的每一個晚上他都會來找我，輕而易舉的就能碾碎我心里的所有防線，而后在第二天的床頭，那一盒藥跟水也依舊會如約而至。

每一天都吃，對身體當然不好。

我自嘲一笑，也是，江言霆怎么可能在乎。

這一晚，他又像往常一樣，我卻已經忍無可忍了，再一次向他提出離婚，“我什么都不要，算我求你的，放過我好不好？”

江言霆的動作停了一下，又開始更狠的報復，他的唇貼著我的脖子，模糊不清的又說出兩個冷冰冰的字，“休想。”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種日子下堅持多久，但是這一晚過后，我心里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我要逃。

一定要離開這里，逃到一個江言霆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從此之后再也不要看見他！

第10章：誤會

第二天午飯的時候，我故意把碗摔碎在地，外面的傭人顯然沒有走遠，一連在外面叫了好幾聲，我只是沉默著一句也沒有應。

門如我預料的那樣被打開了，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把女傭打暈了過去。

我走到二樓陽臺邊上向下看了一眼，心里慶幸江言霆也知道他自己做這種事見不得光，這個房間還算是偏僻。

干脆就賭一把，二樓下是一片草坪，我咬咬牙，心一狠就跳了下去。

好在這一次上蒼總算是眷顧了我一回，整個人都掉在了剛剛修剪完的柔軟枝葉里。

但是很快我就聽到了頭頂傳來的聲響，正當我心驚膽戰抬起頭時，恰好撞上了江言霆陰沉的眼神。

“孟湘，上來。”這種命令的語氣讓我不自覺皺了皺眉。

這個時候我要是上去才是腦子抽了。

“做夢吧你。”

我對著江言霆比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隨后拔腿就跑，我不是傻子，在沒有跑出大門之前隨時有可能被抓回去。

但是后來的事實證明，就算我跑出了大門也會被抓回去。

看著坐在我面前的江言霆，我只是沉默不語，更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很顯然江言霆對我這副模樣并不是很滿意，“跳樓？”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有些心虛。

好想糾正他，不是跳樓，是逃跑。

“看起來江總對自己的禽獸行徑并不了解。”我掀起唇角看他，明明知道這個時候刺激江言霆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好處。

可我就是忍不住。

“這么迫不及待的離開，甚至冒著被摔殘廢的風險跳樓，外面的情郎就這么值得你冒險？”江言霆捏著我的下巴，力道大的可怕。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他以為我外面有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何況這一次我也不愿意再跟他說這么多。

一個被五花大綁，一個居高臨下，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忽然之間有點想笑。

或許在江言霆的眼里，我就是這么一個人不是嗎？水性楊花惺惺作態，甚至世界上所有的負面詞匯都能用來形容我。

“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不知道你的情郎知不知道你已經是人婦，知不知你水性楊花，在男人面前惺惺作態。”

江言霆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就像是鋒利至極的刀刃，一點一點的刺穿我的心臟。

“你說夠了沒有？”我終于忍無可忍，胃也開始止不住的刺痛，到了喉嚨的腥甜又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

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哽咽。

“嫁做人婦？你又不愛我，憑什么把我囚禁在身邊？你問問你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別用這副嘴臉對著我，一邊說著愛孟歡，一邊貪戀我的身體，這樣子真的有夠惡心。”

我嗤笑一聲，不知道自己在惱怒什么，也許是因為江言霆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踩在腳底下羞辱。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我不愿意再提起，只是第二天他出乎意料的沒有綁著我，叫來家庭醫生給我處理了傷口之后讓我換上長袖。

“今天的項目很重要，你最好注意一點分寸。”江言霆冷不丁拋出這么一句話。

又有合同需要我這個刀槍不入的秘書去談了。

難怪！

我微微一笑，扭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時卻有些恍惚，我不記得在哪里看到一句話。

一個女人，最先蒼老的就是眼神。

“江總放心好了，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聽見他的冷笑，只是當做沒聽見。

依舊是熟悉的酒桌，只是這一次的合作對象跟以往的都不太一樣，無論如何至少外貌上還看的過去。

看我的眼神也沒有多余的意思。

“江總年輕有為，秘書也長的好看。”副總明顯話里有話，只是我們的合作對象顯然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韓副總說笑了，盧總才是英年才俊，有您這樣的左膀右臂，相信以后貴司也是蒸蒸日上，能和貴司合作，也是好事一樁。”

他們既然沒有提喝酒，我當然也不會作死的拿酒杯折騰自己，好在那個盧總還算好說話，幾句話就把合同簽下來了。

只是那個韓副總看起來還有點別的心思，不過這次的合同不是他主要負責，我也懶得跟他做什么場面戲，應付幾句過去也就算了。

“孟秘書這么年輕就坐到這個位置上肯定很辛苦吧？”臨走之前韓副總笑瞇瞇地看著我，眼神不懷好意。

“韓副總說笑了，不過是業務能力而已，”我笑了笑回答，“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叫您一句韓總。”

我看著他笑彎了眼睛，心滿意足的跟著盧總離開，轉過身一陣反胃，惡心壞了。

只是剛到辦公樓層，電梯門一打開，入眼的就是孟歡，自從上一次的事情過后，我對孟歡算得上是敬而遠之。

“姐，你看見言霆了嗎？”我沒來得及避開就被她叫住了，“我想約他吃個晚飯。”

吃個晚飯？在外人眼里熱戀的小情侶怎么可能會沒有聯系方式？到公司里來找人除了宣示主權，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你自己打個電話給他不就是了？”我懶得搭理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被孟歡一把拉住了手臂。

“我知道你喜歡言霆，”孟歡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在我耳邊炸響，我回過頭，她臉上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那又怎么樣？不管你做什么，他都只會是我的。”

“就像你出國留學的那次一樣，就算是你的，我也會搶過來。”

就算再不想承認我也不得不承認，我的確被孟歡這句話激怒了，如果當年我成功留學，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你恨我嗎？恨我也沒用啊，姐姐，你其實什么都不配得到！”我看著孟歡惡毒的嘴臉，終于忍不住抬起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然后我又聽到一聲脆響，臉上火辣辣的感覺讓我不得不正視江言霆的存在。

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場合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