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深夜老林。

一間破爛道觀前，有兩個身影，拼命的拍打道觀大門。

他們時不時的朝山下看去，那邊人影綽綽，在皎潔的月光下，還能看清那些人影披毛戴角，哪有人的特征。

“在那里！”

山下的聽力出眾妖怪也聽見那陣急促的敲門聲，指向山頂的道觀。

有了目標，大大小小的妖怪，鬼物們都朝著山頂道觀跑去。

一路上摧枯拉朽，不知道毀壞多少花草樹木。

正應了那句話，世間本無路，倒讓一群妖鬼踩出一條路來。

山頂上敲門之人，正是喝酒誤事的書生二人組。

寧采臣看著山腳塵土飛揚，妖鬼大軍即將來到半山腰上，額頭都擠出不少汗水。

就連一旁自詡除魔書生的燕赤霞，也是一臉緊張。

殺殺小鬼，除除小妖對他來說倒沒有什么問題。

可……

事到如今，燕赤霞也不好多說什么，本就是自己喝酒誤事，他只能拼命的拍打道觀大門，祈求來個得道大能救他一救。

…………

現今妖鬼橫行，靈氣成分不盡相同。

如果說靈氣最純，最像是靈氣的時候，是每日午時。

與之相反，入夜之后，靈氣中會摻雜許多陰氣，到子時陰氣濃度達到頂峰。

要是沒有估忌直接吸納大量含有陰氣的靈氣，定會變得神志不清，人不人鬼不鬼。

元載的夜晚修行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踢出陰氣的需要耗費大量精力的時候，元載便放棄修行，直接睡覺。

寧采臣跟燕赤霞趕到道觀門口的時候，元載剛剛入睡不久。

才夢到師父帶著自己找到一塊世外桃源，沒有妖鬼，陰氣存在的修行寶地，元載就被門外的巨大的敲門聲吵醒。

“敲什么敲，這么用力！”

“你不如把門拆了進來得了。”

門外的燕赤霞聽見這話，沒有多想，抬起腳就要踹。

“哎哎哎，燕兄你要干嘛？”

燕赤霞撓撓頭，“前輩不是讓我們破門而入嗎？”

寧采臣眉頭一皺，“這不太好吧，萬一里面的道長就是一普通人怎么辦？”

“那我再敲敲？”

突然身后響起一陣嘈雜。

“那兩個狗東西就在前面，只要抓回去，姥姥定有重賞。”

“狗統領，你也是狗誒！”

“閉嘴！你個王八羔子！”

“咩？”

……

寧采臣與燕赤霞相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恐懼。

下一秒。

兩人默契的抬腿猛地一踹。

本就破爛不堪的大門，應聲倒地。

還在對視的二人，相視一笑，“誒，這門怎么就這么倒了？”

“肯定是，前輩看時間太晚，要請我們進去坐坐。”

“是極是極。”

兩人回頭，大步邁進道觀。

只見元載躺在三清祖師的畫像下面，跟來人面面相覷。

燕赤霞見元載面相稚嫩，還以為走錯地方。

他不信邪，退了一步出了道觀，揉揉眼睛，再一步邁進道觀。

燕赤霞定睛一看，元載已經從懷中掏出符箓。

“說，你們究竟是何人？”

“竟敢如此狂妄！大半夜毀你道爺道觀！”

燕赤霞見元載，已經催動的靈力，趕緊撇去臉皮，求爺爺告奶奶般的懇求道。

“道長，息怒，道長息怒！”

燕赤霞看寧采臣還在發愣，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角。

寧采臣這才反應過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元載，有一種名為荒謬的想法浮現心頭。

“書生，書生！”

燕赤霞本就沒臉沒皮，他也不相信元載有這個實力，但現在出去便是被蘭若寺那個黑店逮回去，還不如賭一把元載有這個實力能夠就他們。

寧采臣看見燕赤霞跟絕望的賭徒一般，沒有在說些什么，抖抖長袍一同跪了下來。

元載一愣，隨后指了指一旁的香爐，“上香是吧，去那邊，三拜九叩。”

“沒必要拜我。”

“再說，哪有人大晚上的上香，不怕被路邊的女鬼勾去啊。”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三人再度面面相覷。

“咳咳咳。”

燕赤霞已經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后脖子上面的汗毛已經一根根立起，他可沒有時間在拖下去。

“不上香，不上香。”

“我們二人是被隔壁蘭若寺盯上，已經無路可逃，沒辦法只能來道觀尋求幫助。”

“哈？”

元載一時間有些氣憤。

“你就因為這個，把我道觀門拆了？”

“聽我師父說，十有九人堪白眼，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看你們兩個不好好在家溫書，跑來身上尋什么刺激。

你們就不知道蘭若寺就是黑店嗎？”

燕赤霞跟寧采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元載揉了揉額角，就已經明白，這兩個書生不誠實。

隨后元載說出的一句話，讓二人大驚失色。

“那你覺得我青云觀，建在蘭若寺旁邊是為了啥？”

“為什么這么多年，蘭若寺還不來找我麻煩？”

一句句話，就跟大鐵錘一眼，重重的敲在二人心頭。

“我就說怎么一直感覺不對勁。”

寧采臣整個人癱軟在地，已經沒有在蘭若寺中看書的書生氣息，就一頹廢。

反倒是燕赤霞雙眼中還有一絲不屈。

“我不信！”

“道長威風堂堂，我不信，道長是那種人。”

話音未落，燕赤霞邊看見元載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漸漸越發扭曲。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我怎么可能是跟妖鬼同流合污的存在。”

但下一句，燕赤霞徹底傻了眼。

“我頂多是冷眼旁觀，井水不犯河水。”

“啊？道長就不能略施援手，救上一救？”

元載搖了搖頭，“你以為貧道獨守深山能安然無恙是因為貧道很強嗎？”

“你以為貧道每天被一女鬼追著要精氣，是因為貧道很強嗎？”

“你以為貧道每天清湯寡水，是不忍心殺生？”

“踏馬的福生無量天尊！”

元載越說越起勁，直接從床上跳了起來。

“那是貧道師父，給貧道上了文書，在天庭掛了職，他們不敢動我！

每天清湯寡水，是因為周圍的野味都被蘭若寺的妖鬼們吃的一干二凈。

你以為招待你們這些下流坯子上的好酒好菜是啥？都是他們吃剩下的臭骨頭，肥蛆蟲，甚至還被被榨干精氣的皮包骨。”

寧采臣被元載這么一說，肚中跟翻江倒海一般，就地吐了出來。

甚至還有一顆碩大的眼珠子，完好無損的在地上打了滾，直勾勾的盯著元載方向。

讓人毛骨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