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什么情況,黃泉教的人獻祭的對象居然不是黃泉天子?這怎么可能,神靈怎么會允許信徒獻祭其祂神?還是我一直以來都想當然了,曾白書現在是其他勢力的人,目前并沒有加入黃泉教?
他頭痛不已,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半點,搞了半天,敵人背后是什么勢力還是不確定。
“沒必要太懊惱,我們是很難破壞了獻祭大陣,但只要陣法未成形,那尊古神沒有察覺到這里,把主持獻祭的人干了也有很大可能阻止獻祭。
你再弱雞干一個二境修行者應該難度不大吧?!?
仙靈指出一條明路來。有時候莽夫言論確實是很好用的。
“更何況,你身后還有本座呢,要是有什么你解決不了的外援的話我會出手的。″
“確實,管他背后是什么勢力,必死之人先解決了再說,人族先賢武圣曾言,師出有名之敵可殺則必殺之。”
牽扯到家人的安危,陳幽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寒光。
回去的路上陳幽非常沉默,心中不斷盤算著一會兒說服父親時的辭措。
永恒仙靈回想起了一件往事,同樣陷入了沉默。
……
書桌上的檀香靜悄悄的渺著,紙窗上映著兩道人影。
“你認為曾白書是邪神教徒?意圖在本縣釀潑天之禍?”
陳還真放下手中捧著的史書,抬眼看向神色嚴肅的兒子。
“是的,兒子親眼看見他用邪法對城煌做手腳。”
陳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其他證據目前還沒有找到,如果父親動用我陳家的其他渠道或許會有所發現?!?
“父親,這件事情真的非常緊急,我認為他如果真的想在此地作惡,那我陳家不是首當其沖,也是第二個遭殃的?!?
陳幽目光緊盯著陳還真那波瀾不驚的面孔,期望著父親能夠表現出重視的表情。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陳還真臉上半點也沒有他意想之中的吃驚和凝重。
“行,既然你認為他是那他一定就是了,我們也動手吧,這種事沒有讓他人呈兇的道理?!?
陳還真的語氣很平和,平和到就像在和自己兒子談論中午的家常菜一樣。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父親?”
陳幽一楞,他怎么感覺父親好像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在陳幽的記憶里,他大多都是這樣子處變不驚,甚至可以說對事情不上心……除了教育二叔的時候。
可按照常理而言,面對這種事不應該謹慎又謹慎嗎?
陳還真露出了一絲微笑,拍了拍陳幽有些僵硬的肩膀。
“幽兒,你也長大了,既然這件事是由你發現的,明天的事情就由你帶頭吧。”
“早點睡,明天你的任務可能要重一點。”
言罷,他又將放下的古書捧了起來,并揮手對沒有反應過來的陳幽下了“逐客令″。
……
曾府
頗為華貴的家具靜置在夜色里,偌大的府邸空無一人。
世人皆以為曾縣令兩袖清風,不愛女色,又與民為善,至今潔身自好,不慕名利,卻不知他所圖甚大。
地下密室內。
地上寫滿古老難懂的符文,地面列有十三道奇形怪狀的冥器,冥器中央匍匐著一個素衣中年。
曾白書神態虔誠地跪拜著一尊神像,神像上有神之名緯:玉德玄正幽皇圣冥天子,即黃泉天子。
他渾身顫抖,頭低的仿佛要融入塵埃。
“太幽至玄神君;
六道輪回主宰;
無上黃泉天子;
下界血食已備,
賤凡之人祈求您的目光降臨,
唯愿神恩如舊,
……
跪拜和念頌了足足一個時辰,神像沒有半點反應,曾白書卻沒有一分不耐流出,臉上寫滿了卑微和瘋狂。
他最近已經嘗試了幾番念頌尊神之名,可惜都未得到【洗禮】。
“果然……祭品還是不足,也對,吾主怎么會看上這點人畜,仙人在無上的祂面前也只是螻蟻。
還是要抓陳家那個次子過來作為主祭品,一個有天人命數、純陰命格的武者,不知道能不能滿足一次神恩。”
天人命數和純陰命格單拿出來都是人間難尋的異仙本象,兩個加起來必定是最上乘的祭品。
如果不是自己在這臨川經營十數載,還真發現不了如此絕好的祭品。
曾白書面露狠色,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手旁邊的一件長尺狀冥器。
為了萬無一失,還是聯系一下附近的黃泉教眾吧,如此大事容不得大意。
……
不死神山,九幽冥宮。
黃泉教總教所在,教主閉關之處。
一個身穿白袍羽衣的道人抬首望著銀月。
其面目好似滿天群星,安靜和扭曲在其周圍達到平衡,讓人無法看清真實長相。
“相柳不久將出,禍蛟、玄蛇、陰龍的進展也很順利啊……″
相柳是大楚開國時楚太祖封印于南疆邊陲的大妖魔,對楚國憎恨至極,后三者則皆為先秦死龍脈所化,天生與楚國對立。
當然,只指望它們四個去動搖楚國的根基幾乎是不可能的,一個延續四百年的國家有多少底蘊實在難測,更何況楚國一向與五大圣地之一的天衍圣地同氣連枝。
“不過,再堅固的城墻也架不住內部有人偷磚拆墻呀?!?
道人輕聲嗤笑道。
楚皇,你可得再給力一點啊,滅楚國、興冥府、迎吾真身的擔子可都在你肩上。
…
南疆,云澤大地。
無邊無際的原始叢林里,郁郁叢叢的參天古木下有七彩異鳥飛過,長翼猛虎臥伏,地面有瘴氣橫生。
此乃南疆西部懸河山嶺,是南疆兩大超級勢力之一蠻龍九部的地界。
蠻龍九部崇尚極致的力量與霸道,這和他們的信仰上古先天神魔燭王有關。
傳聞中燭王可以吞吐日月,拔動星河,掌管黎明和火焰,更有著無比龐大的神軀,是力量的像征。
不遠處一條銀色長河似白龍般臥于懸河山嶺之下,有一群身穿獸皮圍裙,體型高大的壯漢相聚在一個鶴發童顏的灰袍老者身旁。
為首的壯漢長眉如劍,眼神深邃,面龐堅毅,臉上一道長疤更添幾分氣勢,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的老者。
“巫溪長老,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巫神教和我們燭王子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您前來與我蠻龍九部有何貴干?″
老者仿佛沒看出壯漢的戒備,臉上笑容不減。
“燭息族長,何必如此,哪怕我們信仰不同,但同為南疆之民,合作互助,一同為我們的神靈創造進入玄黃世界的機會才是首要。
此次前來,非為挑釁,乃為結盟,我教大神官巫月真君已經感知到了大楚紫微星數暗降,正是其國家動亂將至。
大神官更得了神諭,命我前來與你們九大部落商討合作共贏之事,一道去楚國截取那一線龍遠天機?!?
壯漢燭息微微沉默,雙手錯于胸前。
他也于前日得到類似神諭,神意不可違,哪怕他們兩方勢力爭斗無數載,此次也必須合作了,只是這如何合作,戰利品怎么分配還有待商榷。
“燭息族長勿要擔心分配不均之難題,此次我巫神教和九部一同入大楚,他物分文不取,只要三成天機和一枚令牌即可?!?
巫溪笑呵呵地點出燭息的心思,但內心也是無比困感,不知是什么令牌可以讓神靈心動,甚至重要性猶在龍氣之上。
關于該令牌巫神還賜下一塊可以感知此物的補天神石,只是要距離相近才行,楚國何其之大,這與大海撈針何異。
巫溪暗自抱怨,卻不敢提出對神靈的置疑。
對面的燭息驚疑不定,這令牌是何處神圣,竟能讓巫神教如此重視,不過既然楚國之行自己蠻龍九部能拿大頭……
“巫溪長老所言極是,我們兩方同為南疆的一部分,理應共同進退才是,只是調動人馬尚需時間…″
燭息終于開囗,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試圖釋放一下善意,卻弄巧成拙,五官僵硬,擺出了個足以嚇哭小孩的表情。
你這還不如不笑呢,周圍人嘴角一陣抽搐。
“無妨,大楚氣運尚未衰減多少,一年之后方有驚天大變,到時候你我兩方再趁虛而入。
現在只需做好準備,擾亂楚國邊疆加快楚國氣運衰減便行。
楚國南方邊陲之地恰好將有大事發生,大妖王相柳恐怕還有半年左右就要破開封印重見天日了,你們九部可派人前往牽制住邊軍,讓其大鬧一場?!?
巫溪終于說出了此行的首要目的。
“不行……絕對不行,大楚邊陲的云中侯和他麾下的十余萬鐵騎可不是吃素的,我九部兒郎可不能當你野心的炮灰。
巫溪長老,如果你們是誠心實意想和我們合作,這件事就休要再提了。“
“哈哈哈,放寬心,作為以后的盟友,我們能不考慮這個問題嗎?
我們已經得到確切消息了,云中侯沒過多久就會自顧不暇了。
失了強力主將的邊軍又怎會是你蠻龍九部的對手,而且這個冬天你們部落缺乏的必需品可不少吧?
當然,燭族長還不放心的話,我們巫神教也必定會傾力相助?!?
巫溪表面吹捧,暗自鄙夷,被云中侯打怕了的家伙,還好意思對處宣稱自己的族人勇猛無雙,終究只是無腦的蠻人莽夫罷了。
聞言,本就對楚國心懷不滿的燭息沉思了起來。
他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