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何人？”

白家家主白洮云立于空中，凝神看向眼前這個不人不鬼的邪物，只覺得對方有幾分眼熟，卻又不敢將對方和自己記憶中熟悉的人聯系起來。

“白兄，此等邪魔之物，就不必和它多言了，一起助秦侄女將此邪斬殺便是了。”

葉家家主發出陣陣冷笑，袖中飛出一道寒光，化為寶劍殘影。

最晚到來的秦家家主表現的卻是最為沉默，他目光一掃眼前的鬼王，旋即就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如果說他數十年的生命中有哪一天最為奇幻，

那大概就是今天了吧，本該是秦府中人的自家女兒和女婿突然變得讓他看不透分毫，就連現在他身旁的兩位老友都讓他感到陌生。

太古怪了，他是收到傳音前來救女兒的，那其他兩位家主呢？其他兩家主怎么來的比他還要積極這么多？

秦家主只覺得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看透這個水深魚龍多的古郡。

白山真人輕蔑地看著眼前三尊成名許久的宗師強者，最終定在了白家家主身上，帶著幾分譏諷地張開了嘴。

“哦？我是誰？岳丈大人，我是你的好女婿啊！哈哈哈哈哈?！?

無邊的黑氣在鬼王白山真人身邊旁凝聚，化為一條墨黑色的蒼蟒，蕩漾開陣陣云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要動真格了。

“岳丈，小婿可是已經殺了你上萬次……啊不，比這更多，更多！只可惜每次輪回之后你都會忘記這個關鍵的記憶，每次都要我來再復仇一次。”

它的話語很平淡，卻透露著令人寒徹心扉的殺意和仇恨。

“小婿？不對勁啊，了解到的信息還是太少了，而且……”

趁著眾人的目光都被鬼王吸引過去，陳幽悄然淡化氣息，無聲無息的向戰場外圍退去。

和見識不到鬼王恐怖的陵梧郡原住民不同，他能清醒的認識到眼前的三位老牌宗師和鬼王的差距。

……

“真熱鬧啊，樅，你創造的世界似乎挺好玩兒的，無限的輪回嘛?！?

一只靈貓和樹人端坐在眾多反映古樹世界變動的鏡面之前，祂們二人的像是在吞食香珍海味一般吞吐著手中不可名狀的香燭之氣。

“果然混沌中的物質最是美味，讓人心神安定?！?

得益于吸納這大量的混沌物質，仙靈的身形已經漸漸凝實了幾分，這使得祂整個貓臉上都洋溢著滿足之色。

“王上謬贊了，臣也是依賴這方世界才能夠保存理性至今的?！?

樅恭敬地訴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當年那些入侵的外神把臣的神軀和神性腐蝕殆盡，使臣連最基本的理智和思維都難以維繼下去?！?

“恰巧蒼禹界有凡人國度雍國被外神之血污染，為了不至于徹底淪為墮落生物，臣出手拯救了那個凡人國度，并以最后的神力創造了這個古樹世界將那個雍國融入其中，自此雍國眾生的喜、怒、憂、思、悲、恐、驚化為我情感的維系和養料，他們以這種形式存活了下來，我也得以保持我的情感?！?

“如此嘛……”仙靈雙眉一挑，陷入了沉思之中。

祂猜到了自己老臣的一些具體做法，祂也是壽元漫長的長生生靈，古神樅的做法在祂看來無可指摘。

只是祂在凡塵之中和世間的萬族修士接觸不少，知道在世人眼中這亦是一種對生命的玩弄。

樅眼中不見一絲波瀾。

“雍國雖然有億萬子民，可凡塵生靈的平常的情感對于我這個古神的影響實在是太過微小了一些，不甘之怨是世人最強大的情感波動，于是我設定了不斷重置的世界運轉規律，并且將其中二十四位含有大怨念而死的修士轉化為鬼王，讓它們復仇和殺戮，和其他生靈一起源源不斷地為我提供怨?！?

為了不使古樹世界出現半點超出掌控的事情，祂還壓制了古樹世界里的修行法則，使眾鬼王和四境修士不得蛻凡化仙。

樅說著說著，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久之前，在我借著靈界之殼前往玄黃時，亙古的星空帶來某位未知古神的視線，祂喚醒古樹世界部分信徒輪回的記憶，試圖干擾古樹世界……呵，我倒也樂見其成，畢竟無數次輪回重置卻無法改變的人生能帶來更多的不甘怨念，所以我只封印了那些信徒關鍵的死亡記憶，其他的就隨他們鬧騰去吧?！?

“未知古神？看來這個時間復蘇的老相識真不少啊?！毕伸`豎起了耳朵。

“是啊，祂嘗試和我交流，并且在交流中居然……居然自稱冥帝王上，呵，可笑，我雖然腐朽，但還沒有被侵蝕到神智不清。”

樹神樅發出了嘲諷的冷笑，在祂看來這可能是某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晉神靈，居然有膽量冒用一位宇宙主宰的名號。

雖然祂心里忠心的一直是仙靈王上，但不妨礙祂內心對冥帝的推祟。

只是樅并未想到，仙靈的臉色深沉了起來。

“冥帝王上……你這個稱呼不對吧?！?

“我與祂為故友所以常常相戲，但你不應心存不該有的心思，你應該用冥帝陛下這個稱呼才對，我們天道神系早就已經歸于冥府神系之中了?！?

太古眾神靈稱四大神系的四位主宰為王上，而后冥帝一統四神系，諸神以其為尊，其位更在原四主宰之上。

“我的天道神系不是亂臣賊子，既然冥府神系在太古四神系中達成了大一統，冥帝成為了四神系共尊，那么祂應該是你們和我要永遠追隨的陛下?！?

仙靈直接無視了樅囗中那位盜名之輩，注意力反而在稱呼上。

這么久的歲月過去了，祂的某些舊臣還以天道神系自傲。

樅微微低頭，直面仙靈略帶嚴肅的目光，說出內心潛藏的話。

“可我是您的臣子，是天道神系的神靈，在我心中，永遠沒有哪一位神靈可以逾越在您之上，更況且您才是【最初天】欽定的繼位神王，是天之正統……”

“我沒有能力守住那個果位，德要與位相配才行。樅，是不是我現在狀態太過于虛弱，致使你開始無視我的諭令了？”

仙靈眉頭緊鎖，停下了對混沌物質的吞食，眼中有億縷神光閃爍。

“臣……”

“臣下不敢，王上之意即臣之意，王上之旨臣莫敢不從?！睒阂惨庾R到自己的話語已經屬于譖越了，深深地低下了古樹構成的頭顱，仿佛要低到塵土之中。

難以想象，一位無上古神居然會把自己的姿態放的如此低微和恭謹。

“唔，那你該怎么稱呼？”

“臣先前妄言，是冥帝陛下！”

“這才對嘛！”仙靈展露笑顏，恢復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