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樓離自己的住處不遠，趙水柔就是剛從那里拿了些吃的回來。
拐了幾個彎就看見一座兩層高的建筑在眼前。
一樓算是他們吃飯的地方，當然，若是不愿意跟討厭的人大眼瞪小眼，也可以讓下人準備一份食物帶回自己的房間吃。二樓則是一個經過專門處理的地方，一般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會有人去那里的。只要二樓的大門一關上，在外頭的人是無法聽見里面的任何聲音的，保密性極強。
而趙水謠則要去的就是這二樓。
自打她記事以來，被叫去天乾樓的哥哥姐姐屈指可數，有記憶的也只有崇天哥，他則是再也沒有回來。
二樓的大門還開著，屋里卻站了兩個人。
趙水謠敲了敲一側的房門，示意自己到了。
兩人轉過身，趙水謠才發現另一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太久沒見，光看背影，陌生的很。自己已經認不出他了。
“水謠，把門帶上。”說話的是大伯，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臉上也是一副慈祥的表情。
趙水謠點點頭，輕輕地關上了門。
光是在這里呼吸，就已經感到一股無名的壓力了。
“阿謠。”父親看著他，那眼中有一絲難以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一下子這么大了，他想伸出手撫摸一下自己女兒的腦袋。
而水謠則是故意后退一步，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
大伯見狀，笑了：“遭報應了，誰讓你整日在你三夫人屋里，都不去看看她們娘倆。”
趙淵思應付道：“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
“好了，不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跟謠兒說的么，這關乎她的人生大事。”趙淵理說，“這一趟，可和你崇天哥那次……不相上下……所以我們才把你喊來這里。”
趙水謠不敢說什么，但她心里已經猜到了。
又是赤州，趙崇天遇害的地方。
趙淵思說：“你三叔四叔之前來提議過，由你去錢家談錢莊的事情，在赤州開幾家我們的分店，但那畢竟是錢莊，將分店完全留在錢家人手里我們也不放心，因此派你去，順便讓你跟錢家的公子認識一下，結個親。”
“錢莊的事情，早前其實已經談得差不多了，由你去，能體現我們的誠意。水柔還有一年，眼下錢莊事情又比較緊急，你又是淵思的大女兒，所以這件事交給你才能萬無一失。”
趙水謠雖沒有回答，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表達了她不滿的情緒。
趙淵理也看出來了，他嘆了口氣：“當然了，我沒有跟他們直說要你嫁入錢家，因為我也知道你估計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我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推脫……如果你不答應，下一個就可能是水柔……”
“水凝姐姐或者水玫姐姐不行嗎？當初錢莊的事情是正是四叔談的，由他的女兒去，這不才是名正言順嗎？”
趙淵思已經皺起眉頭，他怒斥：“無理！怎么能這么說話！”
趙水謠被吼得一肚子氣，可自己又不能說什么，只得乖乖閉上嘴。
趙淵理則擺手示意無事：“謠兒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最重要的還是先活著。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見趙淵理沒在意，趙淵思收起了脾氣。
趙淵理始終對趙水謠很和善，他繼續說：“路上不會太平，你一定要小心。當初崇天順利完成了任務，可沒想好好的就突然就收到了他的死訊……如果有一天讓我找到兇手，我一定把他碎尸萬段！”
趙水謠看著大伯的拳頭緊握，甚至暴起了青筋。
“大伯……”趙水謠也很想念崇天哥哥，也很想給他報仇。
她不知道大伯是否清楚他三弟四弟的為人，也不敢說出可能是他們在背地里搞鬼的話語，擔心會被當做挑撥離間，只能把話咽在肚子里。
“瞧我，差點沒控制住情緒。”趙淵理調整了一下呼吸，平靜了一下心情。
他繼續說：“從緹州到赤州的路途很長，其實按照地圖來測算，一條路，大約七日的行程，但在那中間，有一個很大的山林。山林的邊上有獵戶，如果當時入夜了一定要先找戶人家請求留宿，千萬別獨自一人進入林子。”
“那林子擋路，原本順利的七日有可能會被延長至半月或者數月。”趙淵思補充道，“里頭很危險，山精鬼怪或是山賊土匪……若是能遇上個獵戶，還請求他們能暫時和你一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趙水謠認真地點點頭。
比起跟傻子成親，自己更愿意在林子里游蕩。
“本覺得此次任務過于兇險，想給你找個哥哥陪同，可已經通過的不愿再涉險，還未經歷過家族任務的，他們的母親把孩子護得死死的……”說著他忽然看向趙淵思，“也就你爹這個沒心的家伙，二話不說就同意老三老四的提議讓你去。”
聽得出來，這個大伯還是心疼自己的，但自己不是他的子女，也就沒替她說什么話來婉拒。況且按照他們三叔四叔想要多除掉幾個嫡系子孫的心理來看，就算自己不去赤州，也會去別的刀山火海走一遭的。
“大伯，爹爹，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我也會活著回來的。”說著，趙水謠跪下，磕了個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估計是心里沒底，怕回不來。
“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赤州那么傳來的消息是希望盡快派人帶著契約過去。契約我現在給你，有三份，你最好也能背下來，到時候一份留給錢家，一份飛鴿傳書回來，一份放你自己身上，你把它帶回就算完成任務了。”
趙水謠起身，接過那還未簽字的協議。
“事成之后，簽你自己的名字，這在赤州錢莊的分成就算你的了。”
“嗯。”趙水謠應著。
“你爹都沒有份的那種。”說著，趙淵理笑著看著趙水謠，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
趙淵思又過來，遞給趙水謠一樣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說道：“這是我當年去完成任務，我們的父親給我的，如今我把這個給你，但我希望你用不到這個也能平平安安回來。”
趙淵思的眼眶竟有些發紅，這讓趙淵理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趙水謠接過那東西，打開一看，是一把帶著精致刀鞘的短刀。
她拿著那短刀，又喜悅又驚訝，連一聲道謝都忘了說。
“回去吧，好好準備，明早就要出發了。”趙淵思趕忙背過身，不讓他們察覺到自己的情緒。
“是，多謝爹爹和大伯了。”
趙水謠將短刀重新用布包裹好，離開了天乾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