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澤天城的人幾乎都姓“殷”。
除了那些天賦異稟的人主動加入,用的還是他們自己原本的名字以外,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尋求一個避風港,加上本身有點能力,被谷雨的元老收養(yǎng),隨后才改姓殷的。
緗州城主管不了這塊地方,他除了忌憚住在這里的人特殊以外,曾經還被人警告過:如果惹得那里的人不快,你這輩子都會霉運纏身。
因此他不敢去管轄這塊地,加之這里也從來沒出什么事,他就更覺得無所謂了。
至于“谷雨”,他壓根不覺得這一個城的人會跟這個神秘組織有什么關系。
在他的認知里,這個組織比自己創(chuàng)立的“暗”組織還要神秘。
“谷雨”的人十分“樂于助人”,能遇上也是一件榮幸,但是那僅僅是表面,沒有人知道他們再打什么算盤。
一直覺得敵在暗,殊不知人家就明晃晃的在眼前。
但是“谷雨”的老巢卻不在此處,澤天城住的,只是一些編外人員。
澤天城郊外,有一間用竹子做成的小屋,里頭的所有家具也都是用竹子制成的。
里頭的人正和“空氣”說著話。
不知從哪里傳來的聲音:“人人都住府邸宅第,就你,住在這么簡陋的竹屋里,又這么潮,真不怕自己發(fā)霉么?”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我,還有,也就你敢跟我這么說話。”
“那可不,我可比你年長些,又是看著你長大的,怎么不能猖狂些了。”
中年人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才幽幽開口回答著他的問題:“住哪里不是住,這里看起來比較親切,而且她曾經在這修養(yǎng)過幾天……我在懷念罷了。”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空氣,又問:“你現(xiàn)在出門,連黑袍都不穿了啊?”
“穿著黑袍還容易嚇到人,索性就這樣。”
“說吧,又是哪家人的事情,太瑣碎的我可懶得搭理。”
“怎么說呢……”面前的“空氣”飛速在腦海里組織語言,“你……你那孩子可能沒死。”
他顯然沒反應過來自己還有個孩子這件事,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這反應遲鈍了,是不是因為上了歲數?”
“無關緊要的人我向來不記掛。”
“無關緊要?那可是留著你的血的親生兒子啊!”
中年人糾正:“我是說那個女人。”
“那你打算認會那個孩子嗎?”
中年人沉默了一會,隨后露出狡黠地笑容:“認啊,怎么不認,他說不定可以幫我做很多事。”
他想著,小孩靈巧,也方便躲藏,辦事絕對利索。
“你這……又在打什么算盤。”
“‘谷雨’這些年太安分了,我早就想做點事情了。”
“最初的計劃?”
中年人挑眉,說:“你還記得?”
他回答:“養(yǎng)一堆聽話的手下,當然對你而言,他們最好只是聽話的工具,替你除掉七個州的管轄者,也就是那些城主,然后你就能控制那七個州,方便你……”
那“空氣”說著說著就笑了:“要是讓外人知道,除了說你殘忍,還會說你傻吧。”
“那又如何,你看那‘暗’組織,為了錢為了權背地里干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我不過為了……”中年人輕咳一聲,“我的目的可比他們單純多了。”
“你也知道,我先前的主人在那位姑娘身上留了結界,就是怕你又去找她,主人不希望你去打擾她,哪怕對方近在咫尺,你也無法得知對方就是你要找的人了,除非對上她的生辰,這無疑是大海撈針。你找不到的,還是老老實實做‘谷雨’的尊主吧。”
“要是沒有他那該死的結界,我早就找到她了。研究各種秘術,尋天下各種能人異士,天賦異稟之人,不就是為了能破除他的結界,找到我要找的人么……”中年人忽然死死攥緊拳頭,“我當初就不該把她讓給他……”
“說你傻你也不承認,當時為什么要清除她的記憶呢,因為她兄長的事情么,可他原本就應該死了的,還不是因為你第一世遺留下的妖力得以續(xù)命,他不過是把那東西又還給了你。”隱灼一口氣將過去的事情說出,“不過我不會攔你,如今剩下的六個城主,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要是有本事除掉他們,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不想死就讓位,不想讓位就死,這很簡單。”中年人的拳頭松開,像是消氣了,用手指敲了敲酒杯。
“隱灼,你暗中看著他們,稍加引導,要是那孩子脾氣倔,就給他吃那藥,吃了就是個聽話的孩子了。”
“你認真的?要是那孩子生來就是‘惡’,殘暴兇狠,吃了那藥之后……恐怕你也沒法控制吧?”
中年人皺了皺眉:“我是他爹,怎么管不了?”
“好,我到時候跟著那殷素雪去看看,先確認那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嗯。”
名叫隱灼的隱形人離開,留下中年男人獨自飲酒。
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姐姐……這一世的你……究竟在哪里……”
隱灼離開后前往了殷晚飔的住處。
他伸手使得一陣妖風刮過,吹開了他們家的大門。
“那位好像來了。”殷晚飔走出門外,四下張望,可哪有什么人影。
殷暮樾見狀,問:“沒有人嗎?”
“不會,可能是那位隱族人,我們看不到他。”
“若派的是他……那……”殷暮樾的手都激動地顫抖起來,“那不是說明尊主很重視這件事嗎?”
隱灼已經進了屋子,聲音是從桌邊傳來的:“他重不重視我不清楚,我不過是正好從你們家路過,收到了信息,然后去找尊主,和他講了這件事。”
殷素雪還是頭一回接觸到‘谷雨’內部的人,他不知道人究竟在哪里,只能對著聲音傳來的大致方向問:“那您是跟著我一起去嗎?”
“不然呢,我得先確認一下你們說的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尊主的兒子。”
“那……您如何稱呼?”
隱灼不以為然:“不必稱呼,你大可當我不存在。畢竟要是被外人看到你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會把你當瘋子的。我要是有疑問,會在沒人的時候來找你。”
“好。”殷素雪應著。
殷素雪正準備離開,卻被殷暮樾拉住了,她拿著一本書籍遞過來:“對了孩子,這個是先前就想給你的,是一些制作秘藥的方子,我想你或許用得到,里頭應該也有治療你妹子的法子,我歲數大了,也沒太多精力一個個研究,這就給你吧。”
殷素雪接過那本記錄著秘藥的書籍,心里十分感激:“多謝母親。”
隱灼有些好奇,問:“之前就聽說你們領養(yǎng)的那個女娃娃好像有什么毛病,是什么病癥?”
殷暮樾回答:“隔三差五就高燒昏厥,有時候一睡還好幾天,但大病之后又能正常些時日,看了很多大夫也沒有根治的辦法,所以我們就研究起秘藥來,看看有沒有法子治療這可憐的孩子。”
殷暮樾心里很掛念絳霜,說:“這孩子還很黏素雪,現(xiàn)在想想應該把她留在身邊的,你看這素雪一外出,就只剩下一婆婆照顧她,不知道能不能照顧的過來……”
“我來之前絳霜剛大病完一場,這些天應該沒事,我也會盡快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