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只叫“花花公子”的羊
- 一只叫“花花公子”的羊
- 張雪飛
- 6045字
- 2023-04-13 18:25:21
那年秋天,受報社委派,我到地震災(zāi)區(qū)參與抗震救災(zāi)報道工作。我的任務(wù)是跟隨在災(zāi)區(qū)收購豬羊的青年男子田倉寶,做體驗式釆訪。
這次地震非常慘烈,波及多個鄉(xiāng)鎮(zhèn)和村莊,震區(qū)很多群眾的家園被夷為平地,但有的群眾家中養(yǎng)的豬羊卻在地震中幸存了下來。它們能活下來當然是好事,但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因為家園被毀,好多受災(zāi)群眾都被轉(zhuǎn)移安置在外地,他們牽掛著家中的豬羊,有的偷偷地溜回去喂養(yǎng),存在被余震中倒塌的房屋砸死砸傷的危險。
為避免出現(xiàn)這種慘況,在有關(guān)部門協(xié)調(diào)下,縣里一家企業(yè)派出一支隊伍,專門在災(zāi)區(qū)收購豬羊,既消除了災(zāi)區(qū)群眾的后顧之憂,又讓他們有了一筆收入。田倉寶是這家企業(yè)的員工,盡管家里也遭了災(zāi),他妻子在地震中遇難了,但他強忍悲痛,主動向公司要求承擔任務(wù)。報社認為這是一個好素材,要求我采寫一組生動鮮活的故事。我整天跟著田倉寶在災(zāi)區(qū)轉(zhuǎn)悠,挖掘到了很多感人的故事。至于他妻子去世的事,為了不刺激他,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著這個話題。
這是我跟隨田倉寶釆訪的最后一天。傍晚,收到了幾十頭豬羊的田倉寶,返程中經(jīng)過他的家鄉(xiāng)羊喜村時,難以遏抑的對家人的思念之情使他停下車,準備回家去看望家人。“記者同志,你也到我家里去坐一坐吧?”面對他的盛情邀請,我答應(yīng)了。
在一座大山腳下的花椒林里,掩映著十余頂藍色帳篷。原來羊喜村的房屋在地震中全部被毀,這些帳篷就是村民們的臨時安身之所。田倉寶家的帳篷在花椒林里比較靠前的位置,我們走近一看,只見夕陽余暉里,坐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她是田倉寶的母親楊富釆。
“你總算挨家啦!”見到田倉寶,楊富釆老人的眼圈一紅,用一種抱怨的口吻說,“你整日價不攏家,我腿腳又不靈便,可苦了薈兒這孩子,既要照顧我,又要照管她的羊!”
可不,在一株花椒樹上,拴著一只山羊,一個10歲左右的小女孩正蹲在羊前,親昵地跟羊啦呱著話兒。那羊,長著兩只威風凜凜的角,金黃的皮毛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脖子里系著一塊紅綢布。那小女孩呢,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長得非常可愛,只是神色有些憂傷、憔悴,不知是著急,還是生氣,她的鼻尖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她把手里的一叢青草不停地湊近羊嘴,用一種近乎乞求的語氣說:“公子,你吃點嘛……”但羊不停地把頭扭來扭去,就是不肯吃草。
“公子?你咋叫這羊公子?”我好奇地問這個名叫薈兒的小女孩。
“這羊最喜歡吃各種花兒,不大喜歡吃草。所以,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花花公子。”薈兒進一步解釋說,“沒花的時候,要在草里拌上鹽,再摻上玉米粒,它才肯吃。還有,它喝的水也比較講究,生水要燒開后放涼它才喝。”
“這羊還真有點公子做派。可它也不看看時候!”我有些鄙夷地說。
“地震過后,糧食變得金貴起來,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伺候它了。”楊富采老人緩緩地說。
“既然這樣,咋不把它賣了呢?”我對田倉寶說,“你整天幫別人收購豬羊,也得管管家里的事呀,別讓花花公子折騰人!”
田倉寶一個勁對我使眼色,阻止我往下說,可惜我沒明白他的意思,仍自顧自地說下去。意想不到的一幕發(fā)生了:剛才還文靜秀氣的薈兒忽然臉憋得通紅,眼里泛著淚光,生氣地朝我嚷道:“你是個壞叔叔!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的羊!我永遠不會賣我的羊!”
花花公子似乎也生氣了,猛地調(diào)轉(zhuǎn)過屁股,沖我放了一個屁,然后只聽“唯啷啷”一陣響,一泡羊屎雨點似的落在它腳邊的一個水盆里,在水里泅染開一朵朵淡黃色的小花。這有趣的一幕把薈兒逗樂了,她有些羞澀地把頭伏在花花公子的脖子上,花花公子用臉摩掌著她的頭發(fā),嘴里叼起一根青草,緩緩地嚼著。
看薈兒氣消了些,田倉寶說:“薈兒跟這羊的感情可深——叔叔剛來,還不了解情況。我們不會賣花花公子的。”
薈兒這才平靜下來。田倉寶對薈兒說:“你不是最佩服寫文章的人么,這位叔叔是記者,寫了好多文章發(fā)表在報紙上,他這次來是要寫爸爸呢。你可以向叔叔多請教寫文章的事。”
田倉寶的話,立即拉近了我與薈兒的距離,我們圍坐在花花公子身邊,聊開了天。她告訴我,她從小就喜歡羊,半年前,爸爸從集市上買了這只羊來。她專門在羊脖子里系了條紅綢布,希望羊能平安長大。不知是不是這紅布發(fā)揮了作用,羊竟躲過了地震這場劫難。
地震那天,她和爸爸正在山上釆摘花椒,媽媽則在家里做飯。地震襲來后,瞬間山崩地裂,倒塌的房屋將媽媽埋住了。當時,花花公子被拴在家里的圍墻邊,倒塌的圍墻也將它埋住了。地震發(fā)生后,爸爸立即打媽媽的電話,但怎么也打不通,他不顧滿山飛滾的亂石,立即帶著薈兒往家沖。跑回家,只見家里已被夷為平地,媽媽和羊兒都不見蹤影。她只覺得心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哭喊著:“媽媽!媽媽!”跪在廢墟上發(fā)瘋般地用雙手刨起斷垣殘壁來……
爸爸急得團團轉(zhuǎn),在倒塌的圍墻邊,他猛地發(fā)現(xiàn)了一小截紅布,刨開廢墟后,花花公子竟從里面躍了出來。幸運的是,借助放在圍墻邊的一堆柴草的支撐作用,它竟安然無恙。
然而,媽媽卻沒有這么幸運。在5名解放軍戰(zhàn)士和一些親戚的幫助下,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將媽媽的遺體從廢墟中刨出來。看著面目全非的媽媽,薈兒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癱坐在地上,哀號不已。
“我的媽媽走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經(jīng)常從夢里哭醒過來……”薈兒抽泣著。花花公子像個懂事的孩子似的,溫順地躺下來,目光悲憫地看著薈兒,不時地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去舔她的鼻頭。也許是鼻頭被花花公子舔得很癢的緣故,薈兒破涕為笑,“這些悲傷的日子里,花花公子給我?guī)砹撕芏鄻啡ぁS辛怂呐惆椋揖蜕晕⒛軠p輕看不見媽媽的悲傷,也不怎么害怕地震了……”
我陡地明白了,這只羊,其實已是薈兒相依為命的伙伴,難怪說要賣它時,她的反應(yīng)會那么強烈。
一個念頭閃進腦海,我對薈兒說:“這個季節(jié),要讓花花公子全吃花不容易,你是否嘗試過喂它樹葉呢?”薈兒搖了搖頭。我看到花椒林里摻雜著一些核桃樹,便釆摘了一些核桃葉來,花花公子顯出興奮的神情,把頭昂得老高來搶核桃葉吃,吃得嘴邊綠沫飛舞,峰峰地叫個不停。
“我讓你看一個花花公子的絕招!”薈兒露出俏皮的神情,微笑著對我說。她蹲在地上,把幾枝核桃葉拿在手里,在花花公子的鼻子前晃來晃去,花花公子一著急,前身一躍,竟把兩只前腿搭在了薈兒肩上,搶過樹葉大嚼特嚼。薈兒興奮得小臉通紅,發(fā)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花花公子吃飽了,趴在地上,瞇縫著眼睛,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它吃飽了肚子,要打瞌睡了。”薈兒對花花公子說:“我該去做飯了。”她走進了帳篷,我也跟著走了進去。
帳篷里除了兩張床外,還有上級發(fā)放的米、面和食用油等生活必需品。田倉寶生起火爐,挽起衣袖要做飯,薈兒懂事地說:“爸爸,你忙了一天,休息一會兒吧。飯讓我來做。”
田倉寶湊在我耳邊小聲說:“唯一讓我寬慰的是,我老婆走后,我這閨女懂事多了。”
薈兒把淘洗過的米放進鍋里,又削起土豆皮來。不一會兒,一盤炒土豆絲、一碗雞蛋羹、一盆白菜湯便熱氣騰騰地擺在我們面前。
田倉寶邀請我共進晚餐。在災(zāi)區(qū)釆訪,我已習慣了這種走到哪吃到哪的生活,便沒客氣,端起了飯碗。飯菜味道還不錯,我一連吃了兩碗。坐在我對面的楊富釆老人說:“遇上這么大的災(zāi)難,我們還能吃穿不愁,真要感謝黨和政府!感謝社會上的好心人!”
搭建帳篷、發(fā)放物資、搜救傷亡人員……順著楊富釆老人的話題,我們聊到了有條不紊開展的抗震救災(zāi)工作上。“平時沒感覺,遇到這種大災(zāi)大難的時候,國家的力量就顯現(xiàn)出來了!”田倉寶由衷地說道。我不住地點頭稱是。
“以前,我很任性,地震后,我嘗到了生活的艱辛,懂了不少事。”薈兒帶著無限的憧憬說:“可惜,我們的學校也在地震中毀了。我現(xiàn)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早日上學。”
作為記者,在掌握信息方面有一定的優(yōu)勢,我告訴薈兒:“你別著急,政府正在給學校建活動板房,不久你們就可以去上學了。”
“太好了,我又可以上學啦!”薈兒雙眼閃爍著希冀的光彩。
太陽快落山了,我和田倉寶還要趕回城去。楊富采老人對兒子說:“有空,你要多回家來看看!”“媽,我會的!”田倉寶說,“全國那么多人來支援我們,我們當?shù)厝擞衷跄懿豢朔щy多做點事呢?”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像這位記者同志,就是從省城趕到我們這來報道我們?yōu)那榈摹!?
臨走時,我把一本筆記本送給薈兒。“叔叔,你可以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嗎?我挺喜歡寫作,這樣我遇到問題時就可以向你請教了。”看著薈兒滿含熱望的眼神,我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了送給她的筆記本上。
花花公子看到我們走出帳篷,立即一躍而起。“花花公子,向記者叔叔說再見!”對薈兒的提議,我在心里發(fā)笑:一頭羊又怎么會跟我表達再見的意思呢?
接下去的一幕,又讓我開了眼界:花花公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嘴里“峰峰”叫著,兩只耳朵撲閃個不停,真的好像在說:歡迎再來!歡迎再來!
我的心中騰起一股熱浪,一種依依不舍的情感充塞在胸間……
完成田倉寶收豬羊那組稿子后,報社對我的工作進行了調(diào)整,讓我負責報道每天一次的抗震救災(zāi)指揮部會議情況,從此我只好待在縣城里搞枯燥的會議報道,對前不久那種天天往鄉(xiāng)下跑抓新聞“活魚”的生活懷念不已。
我以為和薈兒以及花花公子的聯(lián)系將告一段落,沒承想在這天召開的會議上聽到的一個消息,又讓我們有了新的交集。
會上,一名領(lǐng)導(dǎo)匯報說,羊喜村的后山上出現(xiàn)粗大的裂縫,擔心山體滑坡,建議羊喜村村民立即搬遷到縣城里的集中安置點。人命關(guān)天,羊喜村整體搬遷的事馬上在會上定了下來。我迅速在電話里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田倉寶。
當天深夜,我剛?cè)胨謾C忽然響了起來。接通后,傳來一個小女孩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我立即聽出是薈兒,焦灼地問:“薈兒,你怎么了?快告訴叔叔!”
“叔叔,你快救救我的花花公子吧!”
“它怎么了?生病了,還是……”
“不是。村里組織我們搬遷的干部不準我把它帶到新的安置點,說怕它會傳染疾病。可要是把它放在羊喜村,肯定兇多吉少。”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應(yīng)該說,負責搬遷的干部做得對。一般情況下,大災(zāi)之后必須嚴防大疫,因而各個安置點對防疫工作都高度重視。從我這段時間釆訪的經(jīng)歷看,把家畜養(yǎng)到集中安置點的事還從未遇到過。要不然,田倉寶也就不用勞精費神地去災(zāi)區(qū)收購豬羊了。
“兄弟,我知道給你添麻煩了,但這時候,能幫上忙的,也只有你了。”田倉寶在電話里說:“你知道花花公子在薈兒心里的分量……”
我當然知道花花公子對薈兒意味著什么,但也不知道這事是否有通融的余地。思索了一會兒,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我撥通了一位副縣長的電話。因為我知道他負責掛鉤聯(lián)系縣城里的那個受災(zāi)群眾安置點,而我跟他還算有點交情。
果然,副縣長先是一口回絕:這肯定不行啊!要是防疫工作出了問題,誰也負不起這個責!再說,要是受災(zāi)群眾都把家里幸存的禽畜養(yǎng)到安置點,那安置點豈不成養(yǎng)殖場了!但當他聽我說這只羊被一個失去媽媽的孩子當成性命一般看待時,沉默了半晌,說:“這樣吧,我跟大伙商量商量,看能否把這只羊作為特例通融一下。只要給它消好毒,我想安全保障還是有的……”
一個小時后,副縣長打電話告訴我,薈兒可以把花花公子帶到新的安置點,但花花公子必須接受防疫人員的消毒工作。
“沒問題!”我滿口答應(yīng)。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薈兒后,她興奮地說:“只要不把我跟花花公子分開,我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
幾天后的一個中午,我抽空到縣城里的集中安置點探望薈兒。我事先給田倉寶打了個電話,很不巧,他幫著建活動板房去了,不在安置點。
“你不在安置點,薈兒又沒有手機,我怎么找得到她呀?”我有些犯難地說。
“不怕,你只要提花花公子,那兒的人都知道。花花公子現(xiàn)在的名氣可大著哩!”田倉寶故意跟我賣了個關(guān)子,怎么也不告訴我花花公子名聲大振的原因,只說我去一看就明白了。
安置點設(shè)在縣城里的廣場上,上百頂帳篷形成了一片藍色的海洋。空中下著冷雨,寒風刺骨,但這里卻人聲鼎沸,到處可見受災(zāi)群眾排起的一條條長隊,有等著領(lǐng)午餐的,有看病的,有打開水的,秩序井然。
我先說找薈兒,很多人一臉茫然,但當我提示說她有一頭叫花花公子的羊時,人們立即恍然大悟地說:你找那個熱心腸的小姑娘呵,知道!知道!
“我們帶你去找薈兒姐姐!”幾個小不點邊說邊把我往一頂帳篷引。
遠遠地,我聽到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難道花花公子戴上了鈴鐺?我邊走邊想。小不點們大聲喊道:“薈兒姐姐,有人找你!”“誰找我呀?是又想來跟花花公子玩的人嗎?”隨著那熟悉的甜甜的童音,薈兒走出了帳篷。見到我,她先是一愣,繼而飛快地跑到我面前,激動得滿臉通紅地說:“叔叔,總算又見到你了!你可知道,你幫我們做了一件大好事呀。我們搬走的第二天,村后的山就垮了,要是花花公子留在那兒,肯定被埋了,也就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受大家追捧啦!”
走進帳篷,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帳篷竟是專門為花花公子準備的。此刻的花花公子,脖子上不但系著紅布,還掛了一串鈴鐺,顯得氣宇軒昂。角落里堆著一些青草、核桃葉和不知名的野花,旁邊還有一袋金燦燦的玉米。不用說,這些肯定是為花花公子準備的食物。
見到我,花花公子高昂著頭,“峰峰”地叫了幾聲。“它這是跟你打招呼,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呢!”薈兒風趣地說。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救了花花公子的記者同志啊,我代表我們?nèi)w小伙伴謝謝你!”在圍著花花公子的七八個孩子里,一個臉蛋胖乎乎的孩子像個小大人似的對我說道。他的皮膚又白又嫩,長得極其可愛,但閉著的眼睛始終在一眨一眨的。原來,他是個盲人。“我的爸爸媽媽不要我了,最疼我的爺爺奶奶也走了,我沒有家了,我慘得很,但花花公子能讓我開心……”男孩的一席話,聽得我心里直發(fā)酸。
原來這個名叫金一鳴的孩子,從小雙目失明。他剛長到半歲多大,他的母親就離家出走了,后來他的父親也長期外出不歸,是他的爺爺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地震那天,他的爺爺奶奶在山上勞動,被飛滾而來的巨石打下山崖。他那天坐在院子里,大半個身子被倒塌的圍墻埋住了。人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刨出來,所幸身上并無大礙,只是因驚嚇和悲傷過度,從此他便一言不發(fā),心理醫(yī)生來搞心理疏導(dǎo)也不管用。薈兒知道他的情況后,把花花公子牽到他住的帳篷里,她先跟他說了很多貼心話,然后讓花花公子用舌頭舔他的鼻頭,用毛茸茸的臉去摩拏他的臉,他號啕大哭一場之后開始愿意跟人交流了。
在這個縣里最大的受災(zāi)群眾安置點,像金一鳴這樣痛失親人、遭受驚嚇的孩子不在少數(shù),他們或多或少都存在心理障礙,而心理疏導(dǎo)短時間內(nèi)又往往難以奏效。金一鳴的轉(zhuǎn)變提醒了大人們,他們專門為花花公子安排了一個帳篷,讓薈兒帶著這些孩子跟花花公子嬉戲。調(diào)皮的花花公子時時把孩子們逗得捧腹大笑。玩累了,薈兒就帶著孩子們?nèi)ソo花花公子割青草、釆野花、摘樹葉。漸漸地,好多孩子走出了心靈的陰影。
聽到這些感人的故事,我不由朝薈兒和花花公子投去敬佩的目光,心里暗暗為當初救下花花公子而慶幸。
不知不覺,天放晴了,透明如薄紗的陽光灑向蒼翠的青山,喜鵲在廣場邊的梧桐樹上跳上跳下,叫個不停。孩子們把花花公子牽出來,圍著它做開了游戲,他們開心的笑聲和著花花公子清脆激越的叫聲傳得很遠,很遠……
(2016年獲第一屆“婺州杯”全國兒童文學大獎賽三等獎,壓縮版刊發(fā)于2017年3月4日《云南日報》“花潮”副刊,并被中國作家網(wǎng)轉(zhuǎn)載;2018年11月20日《昭通日報》“群山”副刊以一個整版篇幅隆重刊發(fā)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