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又檢查了一遍手機，確認除了路明非于昨晚的使用記錄外真的沒有其他可恢復數據了，栗色的眼瞳直接盯住孫華：“之前的使用記錄呢？”

“非業務范圍，拒絕回答。”孫華聳肩，“我也有隱私啊。我還有其它生意要做的呢。”

“是嗎。”孫華淡淡地應了聲，這時他手里的手機叮咚一聲，是短信。

孫華在孫華的授意下點開短信。

“你哥說在食堂見，我什么都不知道０３０”夏彌發來的短信說。

“回個賣萌的表情。”孫華指使孫華。

孫華腦袋蹦出一個零件，愣住了。

賣萌？

孫華腦袋里第一時間搜索出了這詞匯的含義：裝可愛。

他筆直的思維回路沒能一下子拐到“孫華是獨臂又不是沒手為何要幫他回短信”，而是認真地順著“要裝可愛”的思路研究了下去。

“手機放這。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孫華優雅地把一件小事撂給孫華，大大方方地離開了之前反鎖自己的校舍。

孫華輕輕點頭，又思索了一分鐘，在不暴露自己和孫華有接觸的大前提條件下，發出了自己反復刪改的短信：^_^

“！”

孫華被吸入畫中，剛下意識做出防御的姿勢，就被已經點在自己眉心的指尖嚇了一跳。

畫布中那個被勾勒出的美麗人影在他眼前成為了現實，和孫華不同的杏眼使他少了幾分誘惑，多了幾分清澈——連帶他點著孫華眉心的指尖都顯得沒什么惡意了。

“做什么？”孫華不敢輕易放下警惕，問道。

那人好像確認了什么。他放下手，和孫華拉開幾步距離，有些疑惑地問：“你想要什么？”

等那張完美到讓人窒息的臉離的遠了，孫華才注意到對方又一個和孫華不一樣的地方：孫華是黑發，而這人的及腰長發卻是全然的白。

還有他問我想要什么？

“路明非。”孫華淡淡道。

那人的眉毛跳了一下。

“如果你要找他——”

“不，”孫華打斷他，“我是要……”

孫華腦海里倏然劃過一幕幕——從路明非突然為了“真相”而逃離卡塞爾，到酒會上追蹤他的自己遇上奧丁，再到為了調查路明非失蹤的真相誤入封鎖區……一步又一步。

他緊跟著路明非的腳步越來越接近世界的真相，直到，最后的那聲槍響。

“我要真相。”他對著面前似乎無比耐心的白發青年，沙啞道，“告訴我。”

“真相啊……那么，就是線索模式了。”那人目光繞過他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平靜地說。

“線索模式？”

“去找你的同伴吧，他們有你要的東西。”白發青年淡淡地解釋，然后提醒孫華道：“不過你要記住……最后的選拔，已經開始了。”

似夢似醒的感覺再次傳來，孫華朦朧中發現這神秘的青年正站在他曾經來過的尼伯龍根的入口，他的腳下是非現實也非虛構，既現實也既虛構的深淵Ginnungagap。

孫華驀地想起了他之前感覺到的頭上的陰影，便努力支撐著意識往上看去，可是那里什么都沒有。

孫華越來越模糊的意識中隱約感覺自己抓到了關鍵點，但他的意識已經不足以支持他思忖清楚。于是他憑著那點感覺，努力地抬頭，對著白發青年的位置，斷斷續續地喊：“明非……路明非……”

然而那人并沒有聽見。他立于虛空中，右手往下一劃，九個光團出現，然后左手往其中一個光團上一點。

身體和靈魂似乎再次被打散了并被重組，然后，概念、規則，世界上各種客觀存在的物質形態紛紛回到孫華的腦海。

他睜開眼，秦書明放大版的面孔在他眼前。

“很意外能在Jothuheim遇見您，孫華殿下。”秦書明扶了扶眼鏡，從容不迫地直起身體。他退后幾步向孫華鞠了一躬，彬彬有禮道。

白王圣殿規模只比龍族皇宮稍次，一行人在玉石鋪就的光潔地面走著，每踏一步，腳下便會出現一朵立體的花，而且每個人的還并不一樣。

諾頓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四處張望，最后選擇盯著孫華腳下的深藍色菊花出神。

“那是矢車菊。”秦書明實在看不過這個沒見識的后輩了，出聲解釋。

“呃，不是，”諾頓壓低了聲音，“白王的宮殿不是只能開蓮花的嗎？”我和康斯坦丁一把火把這里燒掉之前都還是啊。

“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花出現過……”秦書明努力回想著，“很早以前出現的最多的是白罌粟，但像現在這樣每個人都不同的還真沒見，大約是在復原的同時這里也被扭曲過了罷。”

“連圣殿也……唉。”真令人不安啊。

秦書明這時也看著那些不時浮現的、形態各異的美麗花朵，探究的目光中卻帶了點點懷念。這時走在最后的他們忽然聽見前面的女孩說：

“怎么是你？繪梨衣呢？”

“她去玩了。我來代替她。”源稚女笑容親切，很讓人有好感。

了解源稚女的雙重人格的愷撒和孫華此時心里同時浮起一個人的名字“風間琉璃”。

愷撒在心里補充，然后大方地迎了上去，握手：“好久不見，老伙計。”

老伙計……孫華眉頭跳了一下。

源稚女，不，風間琉璃面色不變，以同樣的力度回握，“好久不見了。”

然后愷撒麻利地把人往旁邊一帶，笑著壓低聲音道：“能切回去么，不然我不放心。”

“要他干嘛？我比他強。”風間琉璃面色不變，和煦得像他倆在寒暄敘舊似的。

愷撒轉過頭面對著風間琉璃，臉上滿滿是友善地笑容：“我記得直到你死前我們還是對頭來著？”

“那你可以等他出現。”

“等不起。”

“你很急嗎？我覺得如果我把前輩當牛郎的有趣經歷告訴你的妻子的話，我們可以消磨很多的時間。”

愷撒沉默了一下：“當務之急是找到路明非。其中的理由我想你們的情報系統多少查到了點吧？”

風間琉璃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我還道BasaraKing前輩被長輩們重重保護起來，現在還是個兩眼一抹黑的瞎子呢。”

“你們兩個敘舊敘夠了嗎？”

他們身后，諾諾不耐煩道。她看著計劃外出現的源稚女，多少有些頭痛：沒了另一個白王關系者，換成一個白王的后代，這白王留下的煉金法器還能啟動嗎？

話說繪梨衣醬也多少成長了一些，怎么這個時候突然想去玩了？還把流落在Alfheim的哥哥叫了一個過來……

難不成她游戲又打不通，想她大哥了？

諾諾想到這里，滿頭黑線。她覺著那長的和自己很像的小女孩真的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算了，人都來了就先試試看罷。不行在去叫繪梨衣回來。

于是，“這邊的這個圓盤一樣的東西就是，嗯，窺時機了。”陳墨瞳向眾人介紹。

“咳，名字是意譯，大家自由領會。”愷撒幫忙補充。

秦書明盯著那串圓盤念出了一大串很長的文字。

孫華聽著就想起了Asgard中“仕蘭中學”下面的那串很長很擠的古龍族文。

諾頓干咳了一聲。

接下來，眾人在圓盤，不窺時機的周圍圍了一圈。

“查路明非在哪里。”愷撒說。

“查龍皇的計劃。”孫華說。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不是一回事？”風間琉璃的手已經放在圓盤邊沿了。

諾諾離開翻了一下她之前看的書，“不是。你倆商量一下吧。”

“你這本書是什么書？”風間琉璃好奇地問。

“白王的預言書，大概。”諾諾說著把書遞給了他，“不用算計什么，反正你也看不到上面寫什么。奇怪的是繪梨衣也看不到。”

這時另一邊的愷撒有些驚訝地對孫華道：“我還以為你是最急著找路明非的。”

“找到了，護不住，一樣的。”孫華淡淡道。

“哦，你不急的話就證明他沒什么事吧。”愷撒松了口氣，轉頭對諾諾說：“先查那個龍皇到底搞了什么鬼。”

“好的。”諾諾從源稚女那里拿回了書，重新把手放在圓盤上，說：“那么在場的所有人，勞煩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渴求看到龍皇陛下布局時的想法。”

嗯……這請求有些抽象，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圓盤漸漸亮了起來。它越來越亮，直到上面漸漸浮現出畫面……

“注意看。”諾諾低聲提醒。

孫華看清畫面內容時，頓時愣住了。

秦書明吃了一驚。

諾頓驚訝地看看陳墨瞳，又看看畫面。

風間琉璃也忍不住看了陳墨瞳一眼。

愷撒有點尷尬。

諾諾捅了愷撒一拐子：“那不是我。”

“很像……嚇了我一跳。”愷撒小聲解釋。

沒錯，畫面上是一名有著暗紅色頭發的人類女孩，她回過頭來，正沖著畫面外的人微笑，笑的是那樣的開心，眼底是滿滿的幸福，而她的樣子分明就是陳墨瞳！

諾諾給愷撒解釋完，看著畫面里的自己，沒再說什么，默默地等待畫面過去。

畫面如她所想沒有持續多久，它漸漸淡去，再次發生變化。

這時孫華忽然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

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浮現出一名白發的美麗青年。

等等，是自己遇上的白發男子？孫華猛地覺得不對，雖然那男子只是存在于畫面里而已，但孫華有種比剛才的女孩更強烈的感覺——他確實是在看我！

“不對！”諾諾首先喊了起來。同時響起的是孫華拔刀的聲音，還有：“跑！”

白發青年直接從畫面里踱了出來。他站在圓盤上，往前揮手。

砰！！！在剩下的人震驚的目光中，先后沖上去的孫華和愷撒瞬間被推到了宮殿的另一端，砸出大量的粉塵。

白發青年沒去理那片廢墟，又看向剩下的活物們，抬手——

風間琉璃立即沖到前面，黃金瞳亮起。

“沒用的！”秦書明喊了一聲，千鈞一發之際把風間琉璃扯到一邊。

諾頓喉嚨里發出嘶吼聲，燭龍向白發青年射出！

白發青年眉頭一動，那堪稱青銅與火之王的滅世級言靈竟然直接在他面前消散！

緊接著他就被秦書明一拳打倒在地。

“咳咳咳！！”諾頓被燭龍的尾巴燙到了嘴角，“你干嘛！”

“看清楚，那是陛下！”

“看到了他屁事沒有！還有我出生的時候那位陛下都死了！”諾頓吼，“他才不是明明！”

秦書明不知道明明是誰，但他擋在了白發青年與諾頓以及其他人之間。

噗！很輕的一聲，他的背后，血花四濺。

秦書明倒下的同時試圖回頭，難以置信的目光在瞬息后變成了理解：“啊，抱歉。”

我又擋到您了。

白發青年并沒有沒理他，也不知道他聽沒聽到秦書明的話。他收回了隔空劃開秦書明背部的手指。

剩下的三人中，陳墨瞳沒有言靈，諾頓在獨自釋放言靈·燭龍后虛弱得爬都爬不起來。風間琉璃猶豫了一下，又再度擋到這兩人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