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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能奈我何

萬象初新,草木春暉。

驟然間,在識海深處寶光蒸騰,翠霞漫天。

滾滾絢爛明澈的青松異象,猶如海浪嘶吼般驟然席卷而出。

鈴鐺碰撞的叮當之音不絕于耳,聲浪仿佛水中波紋逐漸蕩漾開來。

此時,蒼茫云海中波濤翻滾,上清仙法凝聚的青光蓮臺,正在滴溜溜的打著轉兒,攪弄風云化作無數游魚。

游魚栩栩如生,成群結隊的匯聚成浪潮,將蕩魂鼓牢牢地困在中央,像是詭異的漩渦般瘋狂轉動,蠶食著里面的頑固意識。

蕩魂鼓不斷搖晃著身軀,發出陣陣驚恐焦躁的嘶鳴。

濃稠黏膩的烏黑光芒,像是泥流濁浪般揮灑綿延,與游魚匯聚的族群悍然相撞!

就在此時,識海之中猛然顫抖起來。

在斗爭的漩渦深處,在滾滾的波濤海浪中央,有方青翠尊貴的建筑虛影,緩緩地冒出頭來。

它,就是春暉塔!

這方寶塔精美異常,氣勢恢弘,像是沉睡的遠古兇獸,猛然間被小蟲子打擾而蘇醒。

它卷起風云變幻,像是睥睨眾生的王者,陡然綻放出恢弘的氣息。

這股氣息猶如高山崩塌,海洋碎裂般強悍雄偉,像是漫天流星烈焰,浩浩蕩蕩席卷萬里河山,即將淹沒蒼沙林海!

眨眼間,整個蒼茫云海都被渲染成青翠,猶如神佛降臨阿鼻地獄,瞬間肅清所有妖魔鬼怪。

此時,蕩魂鼓猶如螻蟻般,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頑固和狂躁消失的無影無蹤。

像是雄偉的高山挺拔,它的意識根本無力反抗,如同冰雪消融般快速褪去。

黃倉趁機催動上清仙法,高歌猛進,借助春暉塔的力量,直接把蕩魂鼓鎮壓降服!

不過是幾個呼吸,蕩魂鼓里面的意識便煙消云散,顯露出瑩白如玉的羊脂色。

緊接著,蕩魂鼓化作濃郁的黑色煙霧,圍繞在黃倉的心頭經久不息。

春暉塔像是完成了使命,發出淡淡的爭鳴之聲后,便再次消失在蒼茫云海中。

黃倉微微皺起眉頭,他能清晰感知到自身和春暉塔的聯系,可是無論怎么呼喚催動,對方都沒有顯露出半點蹤跡。

不過,他心中盡管震驚,卻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涌現出濃濃的喜悅之情。

“真是沒有想到,春暉塔竟然隨我共同重生了,真是個意外之喜啊!”

春暉塔是光道至寶,卻從未出現在洪荒面前,許多生靈對這件寶物的猜想,不過是借助古書記載的片段而已。

據說,它能化作青舟,行走在光陰長河之中,尋找那些隕落在歷史的豪杰殘魂,通過祭祀的方式發出邀請,協助作戰。

為了煉制出這件寶物,黃倉屠殺數萬生靈,掠奪海量資源,甚至不惜獻祭了三件后天靈寶,消耗六萬年光陰,才僥幸成功。

結果,東窗事發,好不容易煉制而出的至寶,還未來得及捂熱乎,就被無數強者群起而攻之。

重生之后,黃倉始終沒有發現春暉塔的蹤跡,還以為這件寶物在那場自爆中灰飛煙滅,可實際上,它卻沉睡在黃倉的識海深處。

想到這里,黃倉不由得松了口氣。

盡管不知道春暉塔究竟躲在了那里,但是心頭卻始終彌漫著微弱的聯系,這就表示自己前世的努力沒有白費。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我能有春暉塔這種至寶傍身,戰力定會暴漲數倍不止,由此以來,日后的選擇定會更為寬廣,那些難以攻破的秘境傳承,對我來說不再是困難,唾手可得。”

“可惜的是,春暉塔現在的情況并不算好,它像是喪失了水分的花朵根莖,正在衰敗干枯的邊緣努力支撐,急需大量蘊含生機和靈韻的天材地寶,來補充重生所產生的虧空。”

“不過,福禍相依,春暉塔在微弱狀態中氣息萎靡,像是火海中孤單灼燒的燭臺,方可在圣人的探查中隱藏,這也給我帶來許多緩沖修行的時間。”

黃倉緩緩睜開雙眼,目光閃爍,思考著日后的道路。

擁有這種逆天寶物,必須要合理的利用起來,方可不辜負自己的重新來過。

此時,蕩漾在天地間的充盈靈韻,已經逐漸散落于塵埃。

萬里祥云,金燈瓔珞,重重蒸騰異象瞬間笑容,像是從未出現在昆侖般,飄渺浩瀚。

隨著珠萃被土壤吸收殆盡,元始天尊的這次講道,終于接近了尾聲。

他微微吐了口濁氣,望著下方數位意猶未盡的弟子,心中格外滿意的點了點頭。

“孩子們,修行坎坷,道阻且長,休要貪功冒進,要學會勞逸結合,互相映照,方可夯實基礎,突破桎梏。”

“謹遵圣人教誨!”

元始天尊剛要離去,忽然發覺坐在后方的黃倉,模樣和表情有些不太對勁。

他雙臉通紅,眉頭皺起,目光閃爍,死死盯著前方的多寶,又是忌憚又是驚慌。

“嗯?”

元始天尊心中充滿疑惑,卻又不好直接開口發問,索性借助道袍的遮掩,掐指推演起來。

無數瑣碎斑駁的畫面,驟然出現在腦海之中,里面所顯露的情形,正是黃倉的日常所為。

從突破大陣拜師通天開始,到居住在水光峰修行,前往外圍搜羅藍芝,東窗事發尋求羅宣幫助,樁樁件件的事情匯聚成真相,令元始天尊不由得皺起眉頭。

“可惜了,我修行的是云道和煉道,對于宙道和信道涉獵不深,難以將所有畫面盡數復原,能夠掌握的消息和情報,不過是瑣碎的片段而已。”

“盡管如此,但事情的始末,起碼能斷斷續續的梳理清楚,無非是這名叫做云柔的婢女,主動勾引黃倉食用藍芝罷了,哼,三弟不善管教,不過兩日就搞出這種風波來,今日就讓我替他多加管教。”

元始天尊剛要施展雷霆之怒,忽然覺得心里面差些什么。

“不過啊,云柔是我親自點化的婢女,她有幾斤幾兩我最清楚,像藍芝這種冷門偏僻的資源,就連內門弟子都很少能認得,更何況是這從未出過門的精怪。”

“況且,昆侖弟子都知道,我最討厭卵生石化、鳳毛麟角之輩,做起事來戰戰兢兢,她就算再沒有腦子,還能如此作死,肯定是妖族暗潮的細作。”

“我倒要看看,這群雜碎是要圖謀何物!”

想到這里,元始天尊驟然間怒火中燒,以云柔為中心再次推演起來。

大量瑣碎斑駁的畫面,猶如滾滾的波濤洪流般,瞬間涌現在他的腦海深處。

緊接著,元始天尊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起來。

在光怪陸離的畫面里,他看到了廣成子的身影。

這位闡教最受寵愛的大師兄,無數弟子所仰望的福德之士,竟然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勾結低賤的草木精怪,陷害同門手足,如今還冠冕堂皇的占據首位。

元始天尊緩緩吐了口濁氣,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以及濃烈的失望。

他望著數位闡教弟子,心中驟然覺得落寞彷徨,聲音略顯沙啞的吩咐道。

“云中子,從即日起,你負責每日的金鐘敲響之禮。”

“弟子遵命。”云中子心生疑惑,但還是恭敬的行禮領命。

“廣成子,現在起身,前往雪松峰,采摘萬朵并蒂飛花,再返回主峰聽道。”

“老師,這是何意?”廣成子滿臉驚訝的問道。

雪松峰深處,布置著返心大陣,無論是修為多么高深的生靈,到哪里都會變成肉眼凡胎,本就難以在凜冽的氣候中生存,更不要說去采摘鋒利迅捷的并蒂飛花了。

正因如此,廣成子心里滿是不甘,直接起身質問起來。

“老師,我又沒有犯錯,為何要~”

“滾過去!”元始天尊冷聲說道,隨即屈指輕彈,將廣成子直接丟到了雪松峰里。“想清楚了,再出來。”

說罷,他看向數位戰戰兢兢的弟子:“爾等無需恐慌,就此散去吧。”

元始天尊輕聲說道,隨即拂袖離開了昆侖山巔。

等到圣人離開之后,眾位弟子這才緩過神,對廣成子議論紛紛起來。

“什么情況,廣成子師兄不是最受寵愛的么,就連燃燈老師都比不上,怎么直接被禁足在雪松峰。”

“我還想問你呢,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師的抉擇也太突然了些,方才我都沒反應過來。”

“諸位不必在此討論是非了,不如隨我前去雪松峰問問大師兄,如何?”

闡教弟子急急忙忙,朝著雪松峰的方向遁去。

此時,多寶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意猶未盡的站了起來。

“大師兄,這究竟~”云霄心中同樣滿是疑惑,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那是闡教的瑣事,與我等截教弟子無關,無需去趟這趟渾水,安心修行就是了。”多寶溫和的拍了拍云霄的肩膀,隨即開口詢問道。

“馬遂師弟何在?”

話音剛落,就有位穿著褐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從云床之上走了過來。

他身材消瘦,劍眉圓眼,腰間垂掛黃玉,氣質卓然天成,淡雅別致。

他高挽著出云發髻,系著絲絳應水腰帶,嗓音沙啞且低沉,摻雜著淡淡的滄桑感。

“馬遂在此,大師兄有何吩咐?”

多寶并未直接回答馬遂,反而皺起眉頭對石磯說。

“師妹,把那個奴婢緝拿過來。”

“是!”

石磯對多寶行了萬福之禮,隨即將掌中的絲帕拋在空中。

霎時間,風起云涌,靈韻如潮,有位黃巾力士踏云而來。

他懷中抱著位嬌滴滴的婢女,正把頭埋在力士的臂彎之中,不斷發出求饒挑逗的聲音。

“哎呦,這位壯士,這是要把柔兒帶去哪里啊~”

云柔穿著暴露的紗衣,嗓音甜膩,矯揉造作的模樣,令眾位女仙不由得皺起眉頭。

而此時,云柔并沒發現情況不對,反而愈發變本加厲的撒起嬌來。

“好哥哥,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啊,哎呦,這么雄壯威武的肩膀,我可真是……臥艸!”

噗通!

她被黃巾力士直接丟在地上,像是個破爛葫蘆滾了許多圈,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你這登徒子,啊,是多寶師兄!”

此時,云柔終于看清局勢,顧不得找那位黃巾力士算賬,連忙跪倒在地行禮問安。

她本來正在院落中描眉畫鬢,卻沒想到被這位壯漢捉了起來,還以為是自身容顏姣好,被這位弟子看上了眼,心里滿是激動和欣喜。

卻沒想到,竟會變成如今的這幅景象。

石磯冷哼著卷起絲帕,黃金力士驟然化作煙霧,消散在蒼穹之中。

云柔見狀,心中驟然覺得震驚無比,隨即反應過來這群弟子,好像是要找自己算賬。

氣氛不太對勁。

我到底犯了什么錯?

沒有啊~

“柔兒,柔兒!”

云柔還在腦海里思索著,自己這段時間是否做了錯事,就被溫暖的雙臂緊緊抱住。

黃倉眼眶通紅,把云柔牢牢地抱在懷里,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般,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柔兒,你放心,誰都不能阻攔咱們兩個相愛,哪怕是被師兄抽筋剝皮,我的心都永遠屬于你!”黃倉嗓音沙啞著呼喊道。

“哼,孽障!”多寶皺起眉頭,聲音冷漠,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你入住水光峰不過兩日而已,怎么會被婢女迷惑的如此神魂顛倒,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黃倉,趕緊站起來,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樣子。”

“你啊,你,萬載修行都白費了,怎么沉迷于色欲如此之深啊。”

“黃倉師弟,趕緊松手,別惹師兄師姐們生氣了。”

……

面對眾位同門的勸導,黃倉不但沒有松開手,反而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我不,我的心里,只有柔兒,你們想要責罰柔兒,不如直接就殺了我。”

“你個小野雞,還敢叫囂!”無當不由分說,直接踹了過去。

雙方境界相差的過于懸殊,黃倉根本沒有能力反抗,就再次被踹出原形。

小黃雞,發出喔喔喔的叫聲,卻毅然決然的挺立在云柔面前。

無當見狀,驟然覺得氣血上涌,凝聚出藤蔓長鞭便抽了過去。

“修行了數萬年,連最普通的精怪誘惑都承受不住,還有臉在這里雞叫。”

“師兄師姐們好心勸導,你還在這里執迷不悟,頂嘴狂言,好啊,真好!”

“我今日就要把這婢女斬殺于此,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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