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空璀璨。

連綿不絕的昆侖深處，有處渾厚而低調的山峰，正在默默地吞吐著太陰精華。

山峰中央，有棵青翠欲滴的柳樹，枝葉繁茂，垂落絲絳，像是柔夷飄渺的裙擺，在院落中流淌著沙沙作響。

暗影綽綽，細碎而隨意，均勻散落在月光里。

在這溫柔似水的夜幕中，燃燈穿著棗紅道袍，靜靜的靠在柳樹旁邊，目光幽幽，凝望遠方。

良久后，他回過神來，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普賢：“普賢，你這次選擇的法術，不知是什么？”

“燃燈老師，我選擇了云道的蒼守松，它能在衍生出云霧凝結的蒼松虛影，可以抵擋各種外來傷害的同時，還能吸收周圍的天地靈韻，提供些許續航能力。”普賢正在精心的烹煮著茶水，聽到訊問后，他連忙起身行禮，臉上滿是崇敬和仰慕。

燃燈，這可是從上古時代，便聞名于洪荒的頂級強者。

他堅毅勇敢，不畏艱辛，化形短短數千載便成就太乙，后在杜尚戰役中力挽狂瀾，斬殺六位混沌邪魔，因此證道大羅金仙，除此之外，他還有副純善慈悲的心腸，在龍鳳量劫時期，曾數次出手解救蒼生，因此而傳為佳話。

紫霄宮講道中，他創造出有名的寂滅大道，并身先士卒，無私奉獻，將道場設立在滿是死亡韻味的靈鷲山，強勢鎮壓眾多魔頭宵小，令無數棲身在邊緣地帶的生靈，能夠爭得些許喘息的機會。

像燃燈這種罕見的英雄豪杰，普賢還未拜入玄門就已經心生崇拜，卻從未想過，竟然會有機會聆聽他的教導。

正因如此，在加入闡教的陣營以后，普賢常常前往燃燈所在的山峰拜訪，連帶著好友文殊和慈航，都對這位副教主心存敬重。

燃燈若有所思的瞇起眼睛，表示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不錯，你的選擇非常好。”

普賢端坐在燃燈的正前方，用指尖輕輕摩挲著石桌邊緣，來緩解心中不斷涌現的緊張，忽然聽到這句肯定的夸獎，心里瞬間覺得亮了起來，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燃燈老師，我這不過是福靈心智，隨意挑選的法術而已。”

“哈哈哈，你啊~”燃燈聽聞此言，忍不住朗聲大笑。

他身材消瘦，兩鬢斑白，眉毛粗獷，笑聲中滿是萬丈豪情。

“普賢，你真以為我是信口胡說，胡亂夸獎你嗎？”燃燈盯著普賢有些慌張的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你知道么，三清之所以廣開瓊樓，讓弟子們隨意挑選，是因為選擇什么樣的法術，往往能看因此看出弟子的秉性。”

“你這次選擇了用作防御的蒼守松，上次選擇了用作殺伐的空行云，攻守結合，這就說明你性情醇厚，心思單純，就像是世間萬物，都是陰陽流轉，剛柔并濟，是最適合修行玉清仙法的性情。”

“除此之外，你兩次選擇的都是云道法術，這可是玉清圣人的成名手段，表示你對闡教滿懷期待，對玄門的未來充滿希望，這可是難能可貴的品質，放心吧，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咕嚕~

普賢忍不住縮了縮腦袋，仿佛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這種被對方直接看穿所有的感覺，讓他不由的心生慌亂，卻依舊無可奈何。

看著他這幅慌亂的模樣，燃燈忍不住繼續說道：“普賢，你性情堅毅，醇厚善良，按理應該在弟子中拔得頭籌，但你未免太自卑了，這種負面情緒就像是厚重的山峰，死死壓在肩頭令你喘不過氣來，相信我的眼光，同時也要相信自己，廣成子不過是成功路上的絆腳石而已。”

“多謝燃燈老師指點。”普賢鄭重其事的說道，隨即望著燃燈不再言語。

燃燈閱歷豐富，眼光毒辣，自然清楚普賢想要問什么。

“慈航這次選擇了木道的柳暗花陰，此法能掠奪花草樹木的陰影，來藏匿蹤跡，抹去行蹤，表示他不善殺伐，懼怕正面對抗，喜歡躲在暗處精明算計，但也表露出他隱忍毒辣的個性。”

“至于文殊，他選擇了石道的壁壘，這可是最普通的淬體法術，不但對于天材地寶的消耗很小，還有開拓而長遠的晉升路線，這表示他眼界寬廣，心性穩重，時刻對局勢洞若觀火，知道難以得到掌教賞賜，所以選擇萬事靠自己。”

“廣成子就算了吧，他吃的小灶太多了，誰知道這次的選擇是信手拈來，還是受到那位的指點呢。”

普賢在旁邊聽得口干舌燥，看著燃燈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中滿是震撼和驚恐。

他從來沒有想過，不過是簡簡單單的選擇法術，卻能在里面看出這么多細節。

“怪不得每次開啟瓊樓，都只能選擇一道法術，原來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看到所有弟子的性情變化。”普賢喃喃說道，忽然腦海里出現到消瘦的身影。

“燃燈老師，那黃倉呢？”

燃燈聽到這里，不由得笑了起來：“據我所致，黃倉選擇了光道的流彩虹，據說這道法術出自鳳族的傳承，好像和某位嫡系血脈有關，可惜靈鷲山在東西方的邊緣地帶，與南瞻部洲相差甚遠，里面的細枝末節我也不太清楚。”

“流彩虹，是罕見的成長性殺伐類法術，最初會凝聚出紅棗火光，然后是黃杏沙光、綠梅春光、青提波光、白荔云光、金桔明光、粉桃霞光，殺伐能力格外恐怖，且侵略性極強，這表示他辣手無情，冷漠自私，經常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黃倉初次選擇了與他修行相悖的寒尾，表示他在最初階段窮困潦倒，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但現在卻選擇了最適合自身的流彩虹，看來除了潮聲葫蘆的賞賜之外，還有其他的機緣讓他有這種信心。”

“普賢，我的眼光不會出錯，像黃倉這種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弟子，向來會未雨綢繆，全力以赴，他們信奉利益，追求實力，除惡務盡，你若日后真的與其有所牽連，可千萬不要手軟啊。”

“多謝老師，普賢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