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風(fēng)一雙明目精光四射,再攜大勝嵩山派之威,當(dāng)真神威如獄。
饒是群雄知他對自己應(yīng)無惡意,但與這等如虹似電的目光一觸,也不禁心里打了個突。
卓凌風(fēng)眼眸微閡,長嘆一聲,喟然道:“向兄與米兄稱我一聲大俠,在下實不敢當(dāng)。我之所以頂著壓力要與嵩山派爭個高低,只緣于我覺得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
我等都是習(xí)武之人,本該講究冤有頭債有主,若能快意恩仇,更是人生之幸。
可當(dāng)今武林的局勢,嘿嘿,連我都難求一個快意,更何況諸位!”。
眾人均明白卓凌風(fēng)的言外之意,他在面對嵩山派時,行事求穩(wěn)。這不符合他的年紀(jì)與武功。
可這無關(guān)實力,而是江湖趨勢!
還不是堂堂正道門派竟然也和他們嗤之以鼻的朝廷一樣,搞起株連戲碼了。
他們?yōu)楹慰床黄鸪⒅腥耍倘皇且晕浞附奶烊幻埽螄L不是嫌朝廷喜歡大搞株連,只要有家有業(yè)的,無形中就被綁縛住了手腳,誰能喜歡?
魔教在世人眼中無惡不作,也喜歡搞株連,可現(xiàn)在“禍不及家人”得江湖鐵律,不知從何時起,正道也沒人遵守了。
眾人思忖之間,卓凌風(fēng)緩緩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笑著道:“費彬適才說正魔不兩立,可所謂正魔之分,就是千古不變嗎?”
說著將目光投向丐幫副幫主張金鰲,拱了拱手道:“張幫主,丐幫傳承日久,尚在少林之前,乃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大幫。
前代幾位幫主,如喬峰、洪七公、黃蓉等人俱是當(dāng)世扶危濟(jì)困、為國為民的大英雄、大豪杰,深受萬眾敬仰。
我想問問那時,是否有什么正魔之分,貴幫也是否再與魔教做斗爭呢?”
張金鰲是場上年紀(jì)最大之人,又是丐幫副幫主,幫主解風(fēng)更是武功高強(qiáng),乃是正教中赫赫有名的大高手,看在這個面子上,人人都要敬他三分。
張金鰲眼看卓凌風(fēng)相詢,當(dāng)即拱了拱手,儼然說道:“這正魔之分的話題。就叫老叫花子難說嘍。
不過老叫花知道我丐幫由唐初傳之今日,也有千余年了。你提到的這三位幫主掌幫之際,乃是我丐幫聲威最盛之時,真有一令即出,群雄束手的威勢。
只因時當(dāng)宋時,國家多災(zāi)多難,我丐幫不熱衷武林爭雄,都在為了國家民族抵御外侮之事而奔波。
無論是對遼國、西夏、還是金國、蒙古都少不了我丐幫弟子的身影!”
說著嘆了口氣,眾人從這老頭的臉上,都看出了他那一絲追憶前人的向往以及不甘。
以前的丐幫能讓群雄束手,現(xiàn)在雖說潛力仍然極強(qiáng),但正道是以少林武當(dāng)居首,丐幫威名與之前相比,早已一落千丈。
卓凌風(fēng)自然知道丐幫的光輝歷程,想那喬峰之時,武林雙壁乃是少林與丐幫。
洪七公、黃蓉之時,少林直接被壓的沒有存在感。
用峨嵋祖師郭襄對逃出少林的張君寶話說,你去我爹娘那里,少林寺再橫,也不敢為難你。
可現(xiàn)在的丐幫又走回了汪劍通時的局面,成了少林的小老弟。
不由暗喟一聲:“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誠然不虛。”
再想到自家全真教昔日之輝煌,蓋壓少林、丐幫,號稱“天下武學(xué)正宗”。
但時至今日,除了師父與他這兩根苗子,是否再有同門,也是不知,相比之下比丐幫還要慘的多。
一念及此,忽對天道循環(huán),運(yùn)數(shù)無常之說多了一重領(lǐng)悟。對師父沒有想要重立全真的想法,又多了一份理解。
人生百年,都是黃土。
有全真如何,沒全真又如何?
縱能恢復(fù)舊觀,若后代人才凋喪,不能守成,說不定又得栽大跟斗,還不如將武學(xué)傳承下去,盡一份心意最好了。
卓凌風(fēng)不覺點頭道:“張幫主說的不錯,昔日丐幫操心的都是國家大事。
喬峰喬幫主在聚賢莊獨戰(zhàn)群雄,又以‘降龍二十八掌’在少林寺前打得一眾宵小望風(fēng)遠(yuǎn)遁,雁門關(guān)前逼迫契丹皇帝耶律洪基折箭為盟,不敢南侵,真是何等英雄。
丐幫洪七公老俠第一次華山論劍,榮獲“北丐”之稱,“降龍十八掌”天下無雙無對,一生行俠仗義,黑白兩道無不欽服。
他率領(lǐng)的丐幫一直在北方與金人做斗爭,從無止歇。
論到武功,他有幾位武功不在他之下的宿世之?dāng)骋约芭笥眩摰轿淞滞瑓s無一人能與之爭鋒!
當(dāng)年在大勝關(guān)舉辦天下英雄大會,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都到了,可洪七公老俠人未到場,天下人卻齊奉他為武林盟主,威望之高,可見一斑!
他名下兩弟子乃是大俠郭靖與丐幫繼任幫主黃蓉女俠。
丐幫又跟著這二位打過金人,抵抗過蒙古,武林爭雄之事對他們來說只是小事。
而郭大俠不但在江湖上稱俠,群雄欽佩,而且為國為民,俠之大者,萬民稱頌。
他對敵時,雖死不屈,一生之中,未曾玩過半點花樣,說過半句假話,行過半點詭詐。
無論是成吉思汗鐵木真,還是元太祖忽必烈都曾拉攏他投靠蒙古。
可他擲地有聲的說過一句話:我郭靖的滿腔熱血,是為了這神洲大地的萬千百姓而灑,非為一家一姓之天下,那是何等的英雄氣魄!
黃蓉黃幫主本一弱質(zhì)女流,年少時行事也頗為荒唐,有小妖女之稱,但與郭大俠在一起后,率領(lǐng)丐幫深刻踐行了什么叫為國為民,最終與郭大俠一同死節(jié),豪氣更勝須眉!”
說到這,他語聲微頓。
群雄內(nèi)心也是起伏不定,畢竟喬峰、洪七公郭靖黃蓉這些人的事跡,隔了數(shù)百年,還真不是盡人皆知。
聽了這些人都是在為國家民族作斗爭,不由升起了自慚形穢的感覺。
他們只知道好勇斗狠,搶奪利益,哪里去管別的!
張金鰲更是立刻長嘆一聲,站起身來,朝卓凌風(fēng)拱手作揖道:“今日我丐幫揚(yáng)名于眾前,我張金鰲代本幫解風(fēng)幫主銘感五內(nèi)。
閣下說的不錯,我們這些后來人卻是一代不如一代,日日都是江湖仇殺,流血不斷,唉!”
他雖閉上了嘴,坐回了椅子,但胸中情感卻是激動難安。
因為他感到本幫昔日高光事跡散于人前,這對他丐幫與自己都是與有榮焉。
卓凌風(fēng)也起身拱手回禮,說道:“丐幫本就威名遠(yuǎn)揚(yáng),我只是將前人事跡說出來罷了,況且在下師門與丐幫數(shù)代都是淵源極深,當(dāng)不得什么!”
眾人一聽這話,齊齊悚然動容。
他們都聽得卓凌風(fēng)會“蛤蟆功”,有些人以為他是西毒歐陽鋒傳人,那與丐幫無論如何也談不上淵源,倒能說上仇怨。
而今聽他這么一說,有些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他這等武功,身后再有類似丐幫這種強(qiáng)力師門,那這江湖,以后不就卓凌風(fēng)說了算了?
張金鰲道:“敢問卓大俠出身何門?”
他本就猜測卓凌風(fēng)出身古墓派,聽了這話,更是多了幾分肯定。
卓凌風(fēng)臉色微微一紅,霍然起身,挺直了腰板,雙手一抱拳,朗聲道:“在下師門乃是昔日有著‘天下武學(xué)正宗’的全真教!”
眾人一聽這話,心中的一塊大石瞬間落了地。
全真教以前雖說厲害,天下第一大教派,現(xiàn)在卻再也聽不見了。
張金鰲雖未能猜對,可無論是古墓傳人,還是全真教,與丐幫的淵源都深的沒邊。
難怪他對任何武林掌故都是如數(shù)家珍,實在好多事,全真教都是親身參與者。
無論是“華山論劍”,還是郭靖召開英雄大會,以及后來隨同郭靖參與保衛(wèi)襄陽的大戰(zhàn)。乃至郭靖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與威名,也都離不開全真教兩代耆宿大力陪養(yǎng)。
就是那神雕大俠楊過,命運(yùn)坎坷,也少不了全真教的鞭策。
還有他們丐幫的耶律齊幫主就是全真教門人。
那時的全真教就是真正的武林巨擎,就是現(xiàn)在的華山派也和全真教脫離不了關(guān)系。
不過稍有見識的群雄,倒對卓凌風(fēng)這個答案并不太過意外。
終南山乃是全真祖庭,他出道自報“終南山卓凌風(fēng)”,那是有底氣代表一山的。
除了全真教正宗傳人,旁人說自己“終南山誰誰誰”豈不牽強(qiáng)?
可是素來淡定的岳不群,聽了他這話之后,雖然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臉上的顏色卻仍然不禁變了一下。心想:“送上門的徒弟竟然被全真教遺老收錄了,我這……?”
這時卓凌風(fēng)腦海中的集運(yùn)珠,突然有了提示。【氣運(yùn)值:百分之五十】。
這漲幅讓他很是失望。
如此費盡周折踩了嵩山派,竟然才漲了百分之十的進(jìn)度。
但他很快明白了,隨著武林地位的提升,這氣運(yùn)值越往后反而越難獲取?
那下步又該如何提升氣運(yùn)值?
莫非得將少林、武當(dāng)、魔教齊齊踩到?
那得死多少人?
若將正魔兩道齊齊得罪完了,我自己還能活得長久,能堅持到氣運(yùn)值百分百,離開這個世界嗎?
若是以死亡的方式離開,那也太扯了。
張金鰲試探性的問道:“卓大俠此番出山,是要重立全真教嗎?”
過了半晌,卓凌風(fēng)也不開口。
眾人見他神色忽而氣憤,忽而又有些傷感,忽而又有些迷茫。
但眾人又不敢打斷他的思緒,一時之間,整個大廳竟然充斥著壓抑感,讓人很不舒服。
這時就聽曲非煙正色說道:“卓大哥,張爺爺再問你話呢!”
她聲音清脆悅耳,長得冰雪可愛,年紀(jì)又小,眾人對她開口非但不嫌唐突,反而覺得只有她開口,最好。
曲非煙雖不忿卓凌風(fēng)辜負(fù)劉菁一番好意,待見他力保劉正風(fēng)一家,那點小脾氣早就沒了。
這一句卓大哥,叫的很是真心實意。
卓凌風(fēng)這才回神,又坐回了椅子,緩緩道:“我全真教昔日八萬弟子,三千道觀,乃是武道之尊,玄門之宗。
輝煌之處,舉世無二!
縱然今時今日的少林、武當(dāng)亦有所不及。
雖說時至今日,人丁稀少,也正合了周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之說。
再說近百年來,江湖上本就為了正魔虛名,死了多少豪杰之士,他們死的本就沒什么價值,我若再想恢復(fù)全真盛況,這腥風(fēng)血雨就真正停不下來了!”
眾人聽了這話,心生感慨者有之,內(nèi)心生悅者也有之。
卓凌風(fēng)解下腰間葫蘆,喝了口酒,接著道:“張幫主一幫副幫主,一言一行皆得慎重。我則不然。
當(dāng)今天下所謂正魔之分,本就是一些大勢力的掌舵之人,為了在武林中掌握話語權(quán),而搞出來的幌子。
武林中近幾十年來仇殺不絕,為什么?
雖有魔教之因,但在場諸位,包括我,都是難辭其咎!
蓋因門派還是個人,想要崛起,就要先有名聲。
這名聲怎么來?
歸根結(jié)底就是要打要殺!
今天你殺了他,他的門人朋友,親戚三大姑二大姨,可不得出來報仇嗎!
這一旦殺下去,仇恨豈能有窮盡?
我這次與嵩山派之恩怨就是例子,哪天你們聽到我橫尸街頭,亦或是嵩山門人死在我手,都是常情!”
說著目光掠向五岳中人,接著道:“尤其五岳劍派真正的聲名鵲起,就是這最近幾十年。仔細(xì)想想,在場諸位,有多少人和魔教的仇怨,其實都是從上代延續(xù)下來,并非自己與魔教發(fā)生了什么大沖突。”。
群雄不由點了點頭,這確是實情。
天門道人之所以對魔教如此仇恨,就因自家?guī)煾杆涝诹四Ы桃晃慌L老手中。
卓凌風(fēng)又道:“我說這些并非要為魔教辯護(hù)開脫,這里面有些人的確可惡之極,不得不殺。可所有人是否真的全都那么該死?
而我們正道中人是否有比魔教更為毒辣的人呢?
劉正風(fēng)之事,就不提了。
我若說,無我插手,那福威鏢局從總局到分局都會被殺的雞犬不留,財物也會被洗劫一空,眾位會不會認(rèn)為我在危言聳聽?”
張金鰲微微冷笑道:“會不會將福威鏢局殺絕,老叫花不敢說。
可我丐幫收到消息,福威鏢局各地分局都被青城派挑了,財物的確被洗劫一空,可謂是挖地三尺。
那江西的南昌分局也被人一把火燒了,聽說連累鄰居的房子也被燒了幾十間。
至于長沙分局的金字招牌給人家倒轉(zhuǎn)著懸掛,旗桿上更是掛著女人爛褲,在迎風(fēng)招展。
只此一事,福威鏢局的名字在江湖上可整個毀啦。
就這兩件事,青城派俠義道的名頭就有些名不副實了。
若無卓少俠出手相助,我想福威鏢局總局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啊!”
說著嘆了口氣。
群雄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好家伙,這不比土匪還土匪嗎?”
這種缺德帶冒煙的事,就是綠林中人都不屑為,竟能出自青城派之手?
有人欲要不信,可這話卻是張金鰲嘴里出來的。
眾人深知,丐幫別的不消說,但在江湖消息這一塊,自己認(rèn)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
少林也不行!
數(shù)十萬丐幫弟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定逸師太白眉一豎,一拍桌子,怒道:“這余矮子枉為川西武林領(lǐng)袖,真是丟盡了我正道的臉。”
岳不群卻道:“門下弟子多了,難免良莠不齊,這或許也非余觀主之本意。”
天門道人哼道:“你是君子,看待所有人也都是君子了。這縱然并非余滄海本意,但他往日也是失了管教!”
岳不群笑笑不語。
定逸師太道:“還是岳師兄好,弟子稀少,有心調(diào)教,出來都是給我五岳劍派漲臉的。”
卓凌風(fēng)笑著道:“不錯,令狐少俠在衡陽力戰(zhàn)田伯光一事,江湖同道已經(jīng)廣為流傳了,大漲武林正道的志氣。
岳先生以后還得多擔(dān)待才是,不要應(yīng)了‘東風(fēng)吹破少年夢,從此再無赤子心’這句話才好!”
岳靈珊身子一顫,沖口而出:“你說這話何意?。”
卓凌風(fēng)卻不答她,只道:“可這武林正道,一個遇上魔教之人,拔劍就殺的準(zhǔn)則,讓這江湖不知起了多少無謂殺戮,害了多少性命!
今日武當(dāng)派是沒人來,否則我想問問,昔日張三豐祖師曾有一言:說這正邪兩字,原本難分。
正派弟子倘若心術(shù)不正,心懷不善,便是邪惡奸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嘿嘿,當(dāng)今武當(dāng)派中人,是否還能記著他老人家這句祖訓(xùn),那大家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眾人心想:“武當(dāng)祖師爺說沒說過這話,我們不知道,但今日之后,你卓凌風(fēng)說過這話,武當(dāng)派定會周知。
你若是在胡言亂語,故意假托,那群道士非得找你理論一番不可了。”
卓凌風(fēng)目的就是要傳出這話去,他這氣運(yùn)值現(xiàn)在才百分之五十,為了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看來得找武當(dāng)派做過一場才好。
他們?nèi)舨环拮约哼@句大實話,主動來找自己,如此還不虧心!
卓凌風(fēng)心念電轉(zhuǎn),又道:“再說一句,魔教整體若都是天地不容,正道武林是以少林、武當(dāng)為尊,他們?yōu)楹慰粗逶绖ε珊湍Ы潭啻位鹌矗甲鞅谏嫌^呢?
要知道他們?nèi)魏我慌傻膶嵙Γ任逶琅杉悠饋矶紡?qiáng)的多。
少林寺“方”字輩的高僧,拉出來二三十人,我想一點問題都沒有。
左冷禪一心想要五岳并派,固然是出于自己野心,但有沒有這個鄰居實力太過強(qiáng)大,讓自己夜不能寐的原因呢?
而且這天下還是當(dāng)今朝廷之天下,他們?yōu)楹我膊话l(fā)兵剿滅黑木崖?
最重要一點,我們嘴里的魔教,卻從來不稱自己是魔教,而是日月神教!”
隨著他的話音,無論是五岳派還是群雄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覺得卓凌風(fēng)這話為他們打開了一個新世界,植入了一個新概念。
世上有人這樣想過嗎?
肯定有!
世上聰明剔透之人何其多也,但敢將這話宣之于眾前,那就絕無僅有了!
卓凌風(fēng)自然知曉這番話傳出去,自己會是怎樣的境遇。
但他就是要說,既想要獲取氣運(yùn)值,還想做點大實事。
今日得先借這一千多人,為江湖種下一顆種子。若有朝一日,時機(jī)成熟,能將這正魔兩道的明顯界限給消除了。
這是大好事,大功德!
師父必然也會無比欣喜!
這比自己重立全真教更能讓他漲臉!
當(dāng)然,這事與重立全真教,哪個更難,卓凌風(fēng)覺得后者更難。
昔日全真教能建立起那么大的規(guī)模,是有王重陽立住牌子,座下“全真七子”分處各地,全力弘道。那也經(jīng)過了幾十年發(fā)展。
自己一沒得力人手幫忙,二沒時間,想要重立全真太難了。
而且他覺得消除正魔之界限,更是造福武林的盛舉。
蓋因他知道,那些頂著正道光環(huán)的惡人為惡,其實危害比魔教更甚!
因為一旦戴上有色眼鏡,人們只會盯住魔教的惡,正道的惡人就選擇性的看不見了。
雖有人是顧忌其勢力,那這勢力可以剪除,也不算太難。
可另有一部分人,就是藏的深,為惡不容易被人發(fā)覺。他們戴著正道帽子,或許能逍遙數(shù)十年直到死,都不為之所知。
卓凌風(fēng)忽地抬頭看向門外,朗聲道:“閣下伏于屋頂久矣,聽了這多,還不準(zhǔn)備出來嗎?”
“卓大俠這番真知灼見,真叫人佩服萬分!”
隨著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房屋檐頭掠下一個黑衣人影。
他身形輕折,行動如風(fēng),幾步就進(jìn)了大廳。眾人見其面容枯槁,是個老者。
劉正風(fēng)驚道:“曲大哥……你……”
群雄聽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這黑衣人便是魔教長老曲洋,盡皆心頭一驚。
曲洋對劉正風(fēng)苦笑道:“愚兄早已伏在屋頂,只是料想賢弟不愿為我之故,與五岳劍派的故人傷了和氣。
又想到愚兄曾為賢弟立下重誓,決不傷害俠義道中人士,是以遲遲不發(fā)。
怎料嵩山派為五岳盟主,手段如此卑鄙,若非卓大俠出手,險些害了你一家性命!”
說著又向卓凌風(fēng)跪倒在地,正色說道:“我與劉賢弟結(jié)交,只因音律,絕非不利于五岳劍派與俠義道。若非卓大俠明理通透,神功蓋世,我與劉賢弟相見無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