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色界面亮起：

【自動武器已識別：金斑蛇（MP12型沖鋒槍）】

【彈道校正插件已啟動】

【自瞄準插件已啟動】

【消音插件已啟動】

【DNA扳機識別已啟動】

耳機里傳來老爹的聲音：“阿爾法組已就位！阿爾法組已就位！正在確認客戶生命體征。貝塔組落位后請回答！”

劉開通感覺右眼爆突般疼痛，似乎正在往外拉扯自己的大腦。

為什么？

為什么還在這個樹夢里？

“啊！”

劇痛阻止了他的思考，似乎在催促他盡快按照原有的記憶行動。

“劉隊？”身后的隊員見狀，上前問道，“你怎么了？”

劉開通看到隊員面罩上的護目鏡，一把扯過他，將臉湊到護目鏡旁，利用鏡面觀察著自己的右眼。

橙黃色的光芒在眼眸里閃動，那是電子眼的全息面板。

一切正常……

“呃啊……”

又是一陣大腦撕扯的疼痛。

“劉開通！你他媽到位了沒？不行就把指揮權移交出去！”老爹暴躁的吼聲如期而至。

“馬、馬上到位……”劉開通回復道，放開驚詫的隊員，重整隊列移動到鐵皮門前。

果然，隨著他按照記憶開始行動，疼痛感逐漸消退了。

目的不明，但可以肯定，這個樹夢……在強制他回顧這段痛苦的記憶。

“貝塔已落位！”劉開通發出報告，同時朝隊伍后方揮了揮右手，“破門手落位，交叉突進！”

“這就對了，動作麻利點！”老爹省去了安排破門的步驟，很是滿意。

紅色倒計時出現在全息面板上：

【3】

【2】

【1】

嘭！

破門，閃光，交叉突進，點射爆頭。

世界重歸安靜。

“一層安全。”劉開通站直身子，按照記憶中的流程繼續往下推進。

無線電準時響起：“發現營救目標，身份已確認。”

“知道了，我過去。”

聽到老爹的回報，劉開通看向全息面板上的計時器：

【21:08:46】

三分鐘后，老爹又要死一次了……

他閉上眼，忽略了大家在無線電中的閑聊，安靜地等待著樹夢結束。

這段記憶體驗一次就夠了，趕緊結束吧！

【21:11:32】

轟！

炸藥引爆、尖叫聲、劇烈的搖晃、銀白色的光線沁入眼皮。

接著光線黯淡下去，滂沱的大雨聲又一次出現，鼻尖傳來涼涼的觸感……

靠！

劉開通猛地睜開眼，橙黃色的武器識別面板從眼前劃過，【24小時營業】的霓虹招牌在水潭中閃動……

“阿爾法組已就位！阿爾法組已就位！正在確認……”

這他媽……

是什么情況！

又來一次？

是十九在捉弄他，還是樹夢壞了？

難道又被駭入了？某個黑客正在用樹夢困住他的意識？

無數的猜測涌入他的大腦，劉開通愣在原地，手中緊握的沖鋒槍慢慢垂下。

“劉開通！你能不能落位？不行把指揮權移交出去！”耳機里，老爹怒罵道。

“劉隊？劉隊？”身后的隊員走上前來，推了推劉開通，后者毫無反應。

劉開通的右眼中傳來猛烈的劇痛，他用手捂住右眼……

去你大爺的，不奉陪了！

他把沖鋒槍往巷道旁一扔，垃圾桶旁的流浪貓被嚇得四處逃竄。

“劉隊！”隊員厲聲道，接著對自己的系統下達了指令，“掃描劉開通精神穩定度！”

其余隊員聽到這個指令后，立刻從墻根旁散開，呈半圓形包圍住劉開通。

“掃描完成，機械改造度62%，精神穩定度……百分之……零？”隊員看著掃描結果，語速越來越慢。

“賽博精神病！”無線電中一個聲音驚恐地喊道。

“靠！”老爹罵道，“誰犯病了？快說！”

“報告！劉、劉開通！”

無線電里一陣沉默。

“媽的，讓你別改造那么多！”老爹咒罵道，“劉開通，給我回話！回話！”

只要還能對話溝通，即使是賽博精神病，也沒必要立刻擊斃。

但如果劉開通拒絕溝通，或者說……無法溝通，那么按照創傷小隊行動手冊，必須當場擊斃。

劉開通也知道這個規定，但他忍受著右眼撕扯著大腦的劇烈痛感，一言不發。

“不管你是什么狗屁黑客，想把我困在痛苦的記憶循環里，讓真身的意識崩潰……

門都沒有！”

上兩個把劉開通強行拉入噩夢的黑客，一個被螳螂刀捅個透心涼，一個連頭都沒了。

這一個……等著瞧吧！

“靠！天殺的劉開通！擊斃！擊斃！”老爹在耳機里歇斯底里地吼道。

面前的隊員們一陣猶豫，面前這個男人每次出任務都沖在最前面，不知道為他們擋了多少子彈，現在卻要對他開槍……

“立刻擊斃！”老爹再次吼道。

劉開通是他最得意的徒弟，但賽博精神病只會把他變成一個瘋狂的殺戮機器，必須立刻擊斃。

骯臟的巷道中，一朵槍花爆起，槍口旁的雨水被瞬間蒸發，接著更多的火焰亮起，經過插件校準的子彈，準確地擊中了劉開通身上的要害部位。

他渾身一顫，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鮮血從彈孔中流出，把白色的作戰服染成一片血紅。

右眼中的劇痛和中彈的痛感彼此交織，他無力地倒向地面，側臉重重地摔在水潭里，把一片霓虹攪得粉碎。

所有的知覺緩緩消退，黑暗漸漸籠罩了他。

……

滋滋滋。

耳朵里傳來電流聲。

“阿爾法組已就位！阿爾法組已就位！正在確認客戶生命體征。貝塔組落位后請回答！”

一絲彩光撕破了黑暗，接著霓虹光芒又一次開始閃爍。

雨夜、小巷、營救任務，絲毫未有改變。

循環繼續。

右眼隱隱作痛，劉開通扶了一下額頭，沒等老爹開罵，立刻回復道：“五秒后落位！”

不管是超夢，還是樹夢，每個虛擬環境都有它的破解方法。

在這個幻境中，前兩次按原有記憶流程走完，無法結束虛擬場景。

第三次直接擺爛，也不行。

經過前三次的嘗試，劉開通反而冷靜下來，這一次，他要試一試其他的方式。

接下來，確認落位、破門、射擊、清空一層，一氣呵成。

“一層安全！”

劉開通匯報完戰況，立刻將機械腿功率調整到200%，飛速越過地面上的尸體，朝著二層狂奔。

無線電傳來報告：“發現營救目標，身份已確認。”

“知道了，我……”

沒等老爹說完，劉開通在無線電里大聲喊道：“我去營救人質，其他人不要向我靠近！重復，不要向我靠近！”

“劉開通你小子！”這次安靜了一整場的老爹勃然暴走，“給我下去！”

劉開通切斷無線電通訊，忍著右眼中的劇痛，加足馬力朝著人質位置狂奔而去。

巨大的沖擊力把樓梯和地板都踩出了一個個小坑，碎石飛濺。

這一輪，他要趕在老爹之前接近人質，還有那個身上綁著C4炸藥的小女孩。

也許阻止老爹死亡，就是破局的鑰匙！

嘭！

劉開通一腳踹開人質房的門，屋內側躺著一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人，被五花大綁，背對著他，正在地上像一只巨大的蠕蟲一般，不斷扭曲著。

在墻角處，一個小女孩也抬起頭看向他，身上穿著一件巨大的黑色風衣。

根據任務總結報告，風衣下就隱藏著C4炸藥。

但總結報告始終沒有弄清楚一件事，這個炸藥到底是定時引爆的，還是被這個小女孩手動引爆的……

劉開通舉起“金斑蛇”沖鋒槍，瞄準了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向地上的男人靠近。

小女孩那雙烏黑透亮的大眼睛，先是閃過一絲喜悅，但看到劉開通瞄準了自己以后，又露出驚恐的神色，小小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魯克！”劉開通強忍著劇痛，呼喚著地上的男人。

對方沒有回應，自顧自地蠕動著。

小女孩在角落里，大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劉開通，臉上的驚恐開始消散，漸漸轉化成一個微笑。

在那張稚嫩的臉上，這抹僵硬的微笑，就像是用小刀生生拉開的一般。

“魯克！！”劉開通感到不妙，沖到男人身旁，一只扶住他的肩膀，但對方卻好像觸電一般，蠕動變成了瘋狂的抖動。

“劉……”小女孩聲音傳來，“開通……”

劉開通猛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女孩，他感覺自己的右眼開始猛烈地向外跳動。

為什么這個女孩會知道他的名字？

這也是循環的一部分嗎？

劉開通猛地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他一把拽住男人的外套，開始把他往外拖。

男人突然停止了抖動，抬起一只手狠狠抓住劉開通的手臂，力道之大，讓劉開通都感覺有點疼。

“劉……”男人緩緩說道，“開……哈哈哈哈哈！通！劉！開！通！！”

男人猛然發出瘋狂的笑聲，從地上直挺挺地彈射起來，站到劉開通面前。

他伸出一雙枯骨嶙峋的手，死死抓住劉開通的肩膀，他的五官在臉上瘋狂扭動，兩只電子眼掛在金屬眼眶外，長長的電纜狀的舌頭搭在機械下巴上……

這是……賽博精神病！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死死抓住劉開通，手指深深插入他的肩膀，鮮血順著男人的手滴了下來。

這是……前世那個抓著劉開通自爆的賽博精神病！

“放煙花吧！！劉開通！！”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