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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誰去報的案?

文鑫跑來回稟宋君君說,何瞻進了鴛鴦堂,非要點梁牡丹陪侍。

好嘛!我就說歹竹怎么可能出好筍?天生壞種罷了!

他的同胞哥哥陳攀是那般作派,也并非全是陳家教養的問題,他自己就沒有半分責任?

宋君君一想起陳攀犯下的種種惡行,他欺騙何阿寶、玩弄女人,還毀尸滅跡,登時便勃然大怒,留了張字條給太子,便起身氣沖沖地殺去了鴛鴦堂。

去到那鴛鴦堂一問,果不其然,鴇母說何公子出手闊氣得很,三百兩的黃金包下了牡丹整整一個月,這可比白日里那個強買梁牡丹的男人給的多得多!

不僅如此,鴇母這里,何公子也是給足了銀兩。

“他們人呢?”宋君君別過身去,不想看鴇母喜滋滋的臉,仰頭看著樓上,一心想找出牡丹的下落。

“貴客自然是在這樓上了,只是這……”

“帶我去!”宋君君揪起那鴇母的衣領,不由分說,手上的匕首便露了一個尖兒來。

“好好好、好好好……”鴇母當即便軟了下來,她知道宋君君這來勢洶洶的,又是個脾氣上來了都能親手砸了鴛鴦堂的主,心中也畏懼得很。

照規矩說,給足了黃金的貴客,鴇母是不能隨意向他人透露貴客下榻之處的。只是,如今情況“特殊”。

何公子雖也闊綽,但到底只是一個無官無爵、進京科考的舉子,而眼前的這一位,那可是實打實的、毫無疑義的太子妃啊。兩相權衡,她豈敢有所欺瞞?

鴇母賠著笑,說著軟話,引宋君君上樓。

還未到門前呢,宋君君老遠就聽見了梁牡丹的琵琶聲,更是怒上心頭:

這個何瞻,點牡丹陪侍,竟還要她彈奏琵琶,他不知道牡丹今日剛受了驚嚇嗎?

“行了,沒你的事了。”宋君君頓住腳步,陰著臉,支走了鴇母,又吩咐身后的文鑫守在門口,預備著讓他擋住何瞻的隨從。

而宋君君自己,則蓄了力,輕手輕腳走上前去,一把推開了房門,踢到門后放置的礙事的屏風,飛身越過茶幾,宋君君袖中的匕首便抵在了何瞻的喉間。

“牡丹你別怕,我在這里。”

宋君君怒視著何瞻,仍不忘安撫身后的梁牡丹。

何瞻瞪大了眼睛,望著宋君君,一時不敢出聲,而他手上的茶杯早已經摔在了地上。

琵琶聲在宋君君沖進來的一瞬間便停了。

“太……宋小姐,您這是為何?”梁牡丹的聲音顫抖著響起。

“為何?”宋君君將匕首又朝何瞻近了一分,刀刃已然貼在了他的喉結上,“那我倒要問問何公子了,怎么也會是此番道貌岸然之輩!”

“宋……宋小姐這話,從何說起啊?”何瞻不敢動彈,被迫仰首,注視著宋君君。

他的眼眸之中,倒仍然是一覽無余的坦蕩。可宋君君卻不愿再信了,眼神,也可以偽裝的。

“你還說!你為何要點牡丹陪侍,還叫人家給你彈奏琵琶!你忘了你是如何答應我的嗎?白日里她剛剛受了驚嚇,夜里便要強顏歡笑為你演奏。這般行事,便是你所說的保護?!我怎么不知,保護,竟有你這種方式的!”

宋君君瞪著何瞻,而他也從宋君君的話中,聽出了令宋君君震怒的緣由——牡丹雖是樂女,但也是不能隨意輕賤侮辱的。

梁牡丹自然也聽出了宋君君話里的意思,更是心中萬分動容。她生在煙花柳巷,雖是賣藝不賣身,但仍要面對這世間太多不懷好意地目光與揣測。也總有人百般試探,恨不能這世間的所有女子,都樂于出賣自己來取悅他們。

而這鴛鴦堂以外的女子,大多也是不論青紅皂白,只一應地將堂中的女子打入自干下賤的地獄之中。即便知道她們是迫于無奈只得以此糊口謀生的,卻也沒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只盼著把她們頭上的土,踩的更扎實些才好。

唯有宋君君不是如此。如今,堂外的男兒之中,也唯有何公子不是這般人。

“宋小姐,不是這樣的,牡丹是甘心為何公子演奏的!”牡丹抱著琵琶,急急地起身,解釋道。

“牡丹你別怕!我在這里,他逼迫了你,你大可以找我申訴!”宋君君壓制著何瞻,不信梁牡丹的話,也是因為第一時間就在心中為他定了罪。

何瞻卻也老實,就這么靜靜地聽著宋君君與牡丹的話,不分辯,也不掙扎。只是等著宋君君說完了,他才輕輕開口,道:

“若是在宋小姐心中,我是有錯的,那宋小姐您也應該聽我分說幾句呀。”

“聽你狡辯?你想得真好!”宋君君啐道。

那陳攀是慣會花言巧語的,只看那何阿寶當初被哄的五迷三道的,就知是不能給這樣的人渣開口的機會的。

“宋小姐,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樣……”牡丹可急壞了,抱著琵琶,走到宋君君身側,替何瞻求情。

“牡丹!你不知道,他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那是個專擅哄騙女子的,你別被他幾顆甜棗就哄去了!”

宋君君抬手朝何瞻的腹部給了一拳,又將何瞻反鉗,壓在桌案上,正想喊文鑫進來抓壞人,一扭頭卻見梁牡丹淚流滿面,更是確定了何瞻定是出言哄騙了她。

“宋小姐,宋小姐請聽我一句,我何瞻對天起誓,絕沒有做出輕薄梁姑娘的事……您先聽我解釋,若是我有半分虛言,您再將我送去京兆尹府也不遲呀!”何瞻被宋君君摁在桌上,臉和嘴都變形了。

“那你說!”宋君君喝道。

梁牡丹擦著眼淚,也拉了宋君君的衣袖,與何瞻一起,說出了實情……

原來,是黃昏時分,鴇母見梁牡丹并沒怎么受傷,能走能站的,便將她喊出來侍宴。

何瞻在門口守著,看得一清二楚,牡丹是不情愿的。她如何沒有受傷?只是受傷的地方,她難以啟齒。而她的娘親蘭姨此時又下落不明,快入夜了還不回來,她哪里有心思彈奏琵琶呢?

心緒雜亂,牡丹在彈奏時不小心彈錯了好幾個地方,而她即便是強顏歡笑,恩客也能從她臉上看出來情緒低沉。

因而,客人發了脾氣,不依不饒,鴇母便要罰牡丹。牡丹含著淚,看起來楚楚可憐,客人便想著要牡丹陪他一晚,他高興了,此事便作罷了。

何瞻此時看不過眼了,便進了鴛鴦堂,向鴇母點明了要牡丹陪侍,又吩咐他的小廝回去取了銀錢來,這才擺平一樁鬧劇。

牡丹跟著何瞻上了樓,本以為他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做好了抵死不從的打算。可何瞻卻要梁牡丹好好休息,他只在房間的外間坐著,不會打擾她。

這下,牡丹才知道來人并無惡意。枯坐也是無趣,便提出為何公子演奏,權當報恩。

是誤會一場,宋君君這才放開何瞻,尷尬極了。

“是我先入為主了……”宋君君喃喃道。

何瞻揉了揉肚子,并不氣惱,反而朝宋君君拱手,說是他佩服宋君君的心胸勇敢,甚至還為陳攀曾犯下的惡行道歉。

“又不是你做下的,為何要道歉?”宋君君不解,“何況,今日是我有錯在先,你也不介懷嗎?”

“若不是陳攀他先做下的罪孽,宋小姐您又如何會先將我也想成是禽獸呢?我與他一母同胞,雙生兄弟,宋小姐有這番猜想,也實屬人之常情,怎么能說是錯了呢?”

何瞻笑了笑,說話的語氣與白日里并無二致,沉穩且柔和。

“你倒是與陳攀……一點兒也不像。”宋君君盯著何瞻看了許久,半晌才道。

三人握手言和,正要坐下來喝茶聊天呢,文鑫卻帶著個鴛鴦堂的小廝走了進來。

“小姐,他有話要稟告。”文鑫擰著眉頭,對宋君君道。

“什么事?”宋君君看著那小廝。

“額……”小廝哈著腰,又看了一眼梁牡丹,支吾著說:“外頭京兆尹府派了人來,說是有人到府尹那兒匯報,看見了蘭姨往西郊去了……”

“京兆尹府?”宋君君大為疑惑,“牡丹你去報案了?”

梁牡丹也是一頭霧水,她一下午連鴛鴦堂的門都沒出,如何去報的案?

而鴛鴦堂的蘭姨尋不見了,宋君君支使著鴛鴦堂的人去尋時,還特意叮囑了先別報案的。

“我們都沒有去報案,那是什么人去的京兆尹府呢?”何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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