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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我像你的戀人?

輕紗薄掩下,朦朧之中,林余太師甚至產生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是她,她回來了。

從前,她也是倚靠在這窗邊,于壓抑沉悶的生活中,竊得幾分喘息。

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林余按捺不住,大步向前,從身后環住了宋君君。

他知道,也許他錯了。但他仍想賭一把,賭她真的回來了。

這個擁抱,驟然間將宋君君從瞌睡中驚醒,下意識地,她摸上了袖間的匕首,等扭頭一看時,又慌亂收回匕首。

她身后的人,不就是太師林余嗎?

“你干什么?。浚 ?

宋君君迅速起身,推開太師時,瞥見了他已然發紅的眼睛。

太師被宋君君推得連連退后幾步,反應過來眼前的是太子妃,繼而才匆忙行禮。

逝去的,不會再回來。

多可笑啊,他竟還想忤逆這個世界。

“你……”等宋君君再看時,那滴淚,已經滑落到太師的頰邊。

宋君君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袍子,暗暗調勻了呼吸,問道:

“太師,你是把我當成誰了?”

看守林家別苑的老翁,也錯認了宋君君。老翁口中的貴人,一定比她的年歲要大上許多,且那個貴人,一定也與林太師相熟。否則,老翁不會在錯認之后,十分自然地就將宋君君帶到廳堂,送茶的時候還念叨著,這是她從前愛喝的茶。

可是,宋君君在京城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了,她從來沒聽誰說過,她與哪個人長得相似???

就以她過去十幾年折騰的勁頭,怎么可能發現不了和自己長得像的人呢?

太師無言。眼中清明,淚痕半干。

“我到底是和誰長得相似?”宋君君不依不饒,邁步走向太師。

太師此時已恢復成了平日里沉穩持重的模樣。宋君君往前進一步,他便往身后退一步,一直與宋君君保持著君臣之間五步左右的距離。

“……老翁也認錯了我。太師,是你約我前來的,怎么來的,卻什么話也不說?還做出些失禮的舉動?莫非,我長得像太師你從前的戀人嗎?”

可是宋君君從未聽太子提起過,太師有過歆慕之人啊。

宋君君想拿太師方才的行為要挾他的。然而,宋君君看著太師羞紅的臉,威脅的話到底也沒有說出口。

果然,君子如玉,是自帶的溫和底色。宋君君都不好意思逼迫他。

太師跪地請罪,請求宋君君寬恕他方才僭越的大罪,絲毫不拖泥帶水。

“告訴我,你們把我錯認成了誰,我就原宥你。若是不說……”

宋君君話音未落,太師從袖中掏出紙卷,展了開來,給宋君君看。

那是她在太師府書房宣紙上偷偷留下的。

“這符號,太子妃是從何處學得的?”太師問道。

“別跪著了,你先起來。坐下說吧。”宋君君遲疑了一會兒,先寬恕了太師的罪過。

待二人坐定了,宋君君這才開口問道:

“太師知道……這‘符號’是什么意思嗎?”

太師看了看那宣紙上潦草的“beloved”筆跡,搖搖頭,說自己只知道這是奇特的“符號”罷了,從不知符號還有什么含義。

聞言,宋君君有些失望。

她接到太師傳信后,也有一個荒唐的念頭:太師,也是穿越進系統的人,也許他和她來自于一個時代。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義?!彼尉娞珟熝凵裾嬲\,不像是在說謊,便決定自己也先裝不懂,再看看情況,“只是覺得,既然是符號,就應該有所指意吧……”

“太子妃還沒告訴我,您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快速畫出這個符號的?”太師追問道。

他前一天夜里已經細細問過王安華。很明顯,王安華并沒有注意到宋君君留下了“符號”。而要在書房中存放顏料的箱子內找到所需的顏料,并非難事。

由此,太師推測宋君君應該是在極快的速度下,留下的“符號”。

“……是照著這支筆畫的嗎?”太師從袖中拿出那支纖細的毛筆。

宋君君瞟了一眼毛筆,又緊鎖著太師的目光,篤定地搖了搖頭。

“不如,太師告訴我,這支筆,是從何得來的。我就回答太師的問題?!彼尉袅颂裘?,莞爾道。

太師垂下眸去,握住毛筆的手有些顫抖,不自覺地去摩挲著那筆桿上的刻痕,似乎在權衡。

是了,宋君君猜對了。這支筆,太師一定是常常拿在手中把玩撫摸。

“……太師,您應該知道,我宋家并無家學淵源,但是,我宋君君也不是個說話不算話的人。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很公平!”宋君君又催促道。

太師眼眸黯淡下去,緊擰的眉頭忽地松開,他看向宋君君,一字一句道:“這支筆,是御賜之物?!?

“御賜之物”。

這四個字如一顆驚雷,在宋君君的腦海中訇然炸開,她的眼前,一閃而過的,是太子的母后那把木梳。

宋君君昨天從太師府回去后,還特意從妝奩最底下找出了那把木梳。上面的刻痕,與太師府那筆桿上的,如出一轍。

可以斷定,是同一人所刻。

而在宋君君見到木梳時,太子就說過,木梳,是先皇后親手做的。

林余太師,字茂之,未及而立,少年之時便名滿京城。陛下破格錄用,聘為帝子師。多么光鮮華麗的履歷啊。

宋君君知道先皇后的年齡,算起來,林太師比先皇后只小了十三歲。五年前,先皇后三十六,太師二十三,這么看來,倒也不是差得很多。

當然,再多的,宋君君不敢想下去了。

“先皇后賜的是吧?”

宋君君說得很輕,傳入太師的耳中,卻如雷霆貫耳。

他眼睛倏然睜大了一些,又迅速回復如常。

他的眉頭復又擰成一團,狐疑且驚駭地看向宋君君。

從他的眼神里,宋君君知道,她猜對了;同時,她也猜到了太師心中疑惑的是什么。

怎么她不問是否為陛下所賜,一開口就要扯上先皇后呢?

這個話題,若再聊下去,宋君君恐怕就要控制不住亂想了。她攏了攏袍子,與太師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道:

“去年先皇后忌月,我與太子為先皇后守孝,太子贈給了我一把木梳。那是母后的遺物,上面,也有這個……‘符號’……”

聞言,太師略略放松,很明顯,身形都不再緊繃。

宋君君察覺到了太師的變化,端著茶杯喝茶時,淺淺一笑。

“……我日日用那木梳梳頭,是而在太師府看到這個‘符號’,覺得熟悉,便也隨手寫了一個罷了。太師不必掛懷?!?

太師在衣袖中握緊了那支纖細的筆,只是點頭,并不作聲。

“……對了,太師,你還沒告訴我,方才,你,還有那看門的老翁,是把我認成誰了?”宋君君放下茶杯,又看向林太師。

林太師眼睫抖動,抬眸看向宋君君,緊閉著雙唇,又在對上宋君君視線的一剎那,像是被燙著了一般,收回自己的目光。

欲言又止。宋君君勾起一抹笑,她心里已經猜了七七八八了。

小苑的廳堂外,栽種著松柏翠竹,宋君君坐正了,視線便剛好落在廳堂之外那小小院落之中。

春陽如細密的絲綢,滑在松葉婆娑上,又滑到飄落的竹葉上。

宋君君還記得,萬世承平,國泰民安,是心有天下的先皇后的夙愿。只是她還未來得及實現,便病亡,抱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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