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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癩皮狗也敢當街狂吠

  • 天下無局
  • 花語2000
  • 3116字
  • 2023-04-01 14:53:18

我搖搖頭,向女店員小翠伸了伸手。

關小姐一笑:“付錢吧?!?

我給了銀行卡號,半分鐘后,五萬元錢就到賬了。

“小兄弟,留個電話吧?你能弄到王右軍的硯臺,以后他的筆呀、碑帖啊、親筆作之類的,只要弄到,全送到我那里去,價格是關小姐文房齋的兩倍,怎么樣???”

楊爺陰陽怪氣,公開在別人店鋪里挖墻腳,已經是在明目張膽地破壞行規。

我不想搭理這些人,準備離開。

那個年輕人伸開手臂,一下子攔住我。

“兄弟,唇典開不開?硯臺是哪兒來的呀?鬼貨、賊貨還是生玩、水貨???”

鬼貨,是指盜墓人,挖掘盜竊古墓得來的古代文物。

賊貨,是指從文物部門或私人手中偷來的賊贓古董,出價低,買賣雙方都犯法。

生玩,是指出土文物。

水貨,是指從境外走私來的“返流”收藏品。

“唇典開不開”意思是“會不會說行話”——

唇典開,就是會說。

唇典不開,就是不會說。

唇典半開,就是半通不通。

我搖搖頭,故作一臉茫然。

關小姐一笑:“別難為老實人了。”

年輕人大笑,閃在一邊:“原來是個空子啊,哈哈哈哈,走吧走吧……”

“空子”是道上黑話,也叫“空碼、老空、外碼”,意思是外行人。

他用江湖唇典試探我,我搖頭表示聽不懂,他就放心了。

我走出門,耳中聽到,那位楊爺又問:“關小姐,一年一度的上供大會要開始了,你有沒有準備什么好玩意兒,獻給京城的三司十二官這些大老爺呀?這些年來,多少生意都是大老爺們賞飯,伺候不好,就要砸鍋了呀……”

三司十二官是江湖上的一個神秘機構,縱跨黑白兩道,統領八方豪杰,勢力之大,覆蓋之廣,約等于當年的廣州十三行。

廣州十三行是清代專做對外貿易的牙行,是清政府指定專營對外貿易的壟斷機構。在“一口通商”時期,“十三行”的發展達到了巔峰,被尊稱為“天子南庫”,與亞洲、歐美主要國家都有直接的貿易關系。

牙行,本指在鄉村和城市市場中為買賣雙方說合交易,并從中抽取傭金的居間商人,亦稱牙人。

廣州十三行地位尊崇,已經是天子與洋人之間的牙人,肩挑起國家貿易,堪稱是“天下第一牙”。

歲月更迭,江湖動蕩。

大魚大水,天下湯湯。

廣州十三行已經成了歷史遺跡,而三司十二官如暗夜神龍,頭角崢嶸,是當代江湖人仰望的九重宮闕,天上人間。

昨天周六,今天周日。

二馬路上閑逛的人特別多,真正的老玩家很好辨認,都把挎包吊在脖子上,雙手摟在胸前,就怕被小偷劃了包,好東西不翼而飛。

新手玩家沒有這種防盜意識,大大方方地把包背在后面,逛一圈回來,好好的背包就變成了漏勺,不知被刀片割過幾回。

汴梁城魚龍混雜,古玩街就是一個江湖縮影。

我雖然賺了五萬,但二馬路店鋪里的商品標價太高,動不動就是十萬起步,百萬、五百萬的大貨也很多,真正的鎮店之寶,高達千萬元,沒有本錢和眼力,是絕對不能碰的。

兜兜轉轉,我又去了小馬路。

小馬路的東南面是老城的護城河公園,花紅柳綠,游人如織。

出來踏青的人,順便到小馬路來逛逛,淘幾件小玩意兒,只當是怡情養性。

我剛進了小馬路,就聽見后面摩托車轟鳴。

昨天的黃毛騎著大摩托車,呼嘯而過。

他昨天截胡了煙嘴,我都沒來得及拿在手里細看,有點可惜了。

當然,我跟他的老爹,那個油膩男人之間的交易,是真正的撿漏,一來一去,賺了四萬七千塊。

“喂,把煙嘴還我,把煙嘴還我……”

一個女孩子沙啞的聲音從前面響起來,隨即人流涌動,在十幾步外聚集成了一個大圈。

我站在外圍,踮起腳尖,向人群中望了望。

一個穿著白色校服的長頭發女孩子揪住了黃毛的摩托車車把,大聲叫著。

“你他媽誰呀?煙嘴煙嘴——我欠你的呀?”

女孩子咬著牙,死死盯著黃毛:“煙嘴是我爸爸的遺物,我在學校,今天剛回來,我后媽讓人打掃房間,把東西都扔出來,送給收廢品的人了。收廢品的姐姐說,昨天就在這里,你把煙嘴買走了。你給她五百元,現在,我給你一千,把煙嘴還我!”

我遠遠看著,女孩子的眉色極濃,仿佛用墨筆描過一樣。

她用力咬牙堅持的樣子,仿佛姐姐勸說甘蔗叔,要帶我走時一樣。

現在我才知道,十年來,跟姐姐朝夕相處,她的模樣、笑容、聲音、身體,已經跟我的生命融合在一起,無法分割。

“一千?滾你媽的,再加個零吧!”

黃毛坐地起價,這是古玩行里最常見的手段。

“你昨天五百買的——”

黃毛色瞇瞇地笑起來:“妹妹,這是哪兒?你看看,這是小馬路古玩街。我多少錢買的,關你屁事啊?現在,你買,我賣,你想要,我想賣,對不對?一萬塊,要就跟我去取,不要拉倒,別耽誤我賺錢!”

女孩子又咬了咬牙:“好,一萬,我買了。”

黃毛哈哈大笑,放肆地甩了甩頭:“要買就趕緊上車,帶你取去!”

女孩子坐上了黃毛的摩托車,黃毛一加油門,摩托車轟鳴而去。

“黃毛這小子不懷好意,一個大好的黃花閨女恐怕,唉——”

“別管了別管了,老朱家這一老一少,都是老流氓、老地痞,在小馬路,誰惹他誰倒霉……”

“人家有楊爺罩著,咱可管不了,散了散了散了……”

我突然明白,一萬塊都滿足不了黃毛的貪心,他想借機會禍害人家女孩子。

“簡直——該死!”

我從路邊抓了輛沒上鎖的自行車,一陣狂奔,猛追黃毛的摩托車。

幸好今天是周日,小馬路人多,摩托車跑不快,遠遠地看到了那校服女孩子的背影。

黃毛的摩托車拐出了小馬路,進入側面的居民區,停在了一個四層的老單元樓前面。

我趕到時,他已經帶著女孩子上樓。

我飛步上樓,到了四樓,左側401房間內傳來那個女孩子憤怒的哭叫聲:“滾開,臭流氓,滾開,不要碰我……救命,救命……”

我剛剛上樓時,已經找到一截細鐵絲,現在,鐵絲插入鎖孔,一扭一拉,鎖就開了。

我閃身進去,黃毛已經把女孩子壓在沙發上,一邊獰笑一邊撕扯女孩子的衣服。

“煙嘴給你,哥哥不要錢,就看上你這朵帶刺的小玫瑰了……讓哥親一口,來來來,這地方沒人,叫破天也沒人……”

我隨手拽了一條毛巾,從后面兜住黃毛的眼睛,隨手一拉,黃毛就跌了個仰八叉。

接著兩拳,直接封了黃毛的雙眼,免得他看到我的樣子,出去亂說話。

“誰他媽的……誰他媽的敢——”

噗噗噗,我連續三腳踢在他的右側肋下,每一腳都只用三分力氣。

“武術是殺人技?!蔽矣肋h記得姐姐的話。

我從容控制分寸,不想一腳踢死這地痞,臟了自己的腳。

“他媽的,我是朱小偉,敢惹我,你是不是瘋了……”

他一邊罵,我一邊踢,直到他兩側肋骨都斷了,滿嘴吐血泡才停下。

“我操……你敢惹……”

我蹲下來,一個耳光扇過去,朱小偉一顆槽牙飛出來。

他罵一句,我扇一次,直到滿地都是他吐的血水。

“服了,英雄,我服了……哪里得罪了英雄,我擺桌子賠罪,饒了我吧,饒了我……”

朱小偉兩只眼腫得像母豬屁股,一點都睜不開了。

右側的佛龕上,那只煙嘴擺在一個鋪著紅紙的盤子里。

我走過去,拿起煙嘴。

女孩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絕望又倔強。

我松開手,把煙嘴給她,然后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那身白色校服已經被撕裂,胸口和腋下都露出了雪白的皮膚,這樣出門,一定會引發圍觀。

我們往外走,朱小偉竟然垂死掙扎,打了個滾,從沙發下面抽出了一把兩尺長的大砍刀。

“我操……你給我死這兒吧——”

他搖搖晃晃地沖過來,我當心一腳,砰的一聲,直接把他踹飛到沙發上。

一聲慘叫之后,這家伙終于不再動了。

我帶著女孩子下樓,把她送到能打車的地方。

“謝謝你,給我個銀行卡號,我把錢轉給你……”

我擺了擺手,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去。

“喂,等一等,等一等……”女孩子追上來,把一張銀行卡塞在我手里。

痛揍了這個叫朱小偉的地痞,我總算出了一口氣。不過,剛剛拿起煙嘴的一瞬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好玉養人,壞玉廢人。

這煙嘴打眼一看,是特別好的東西,色澤和做工相當不俗??墒牵业钠つw碰到煙嘴,就覺得寒氣逼人。

好玉用砒霜泡過,才會給人這種感覺。

砒霜是中醫藥物的一種,毒性猛烈,絕對慎用,但用得巧妙的話,就能治療大病。

煙嘴整天含在嘴里,如果它被砒霜泡過——別說是泡了,就算是每天抹上一毫升砒霜水,也得把吸煙的人毒死。

“這就怪了,女孩子說,煙嘴是他爸爸常年用的,怎么會跟砒霜沾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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