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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馬路撿漏初出茅廬

  • 天下無局
  • 花語2000
  • 3042字
  • 2023-04-01 14:53:18

我在以前上學的東街小學后面租了個房子,十年了,校舍翻新,但操場邊上的荷花池、池塘邊的車棚、教學樓后面的破舊實驗樓都在。

住在這里,我能找到自己生活的痕跡,一顆激蕩之心,暫時安撫下來。

汴梁城的古玩行業都在城中央的鼓樓區解放路上,按照高、中、低三個層次區分,從北向南排列。

高級古玩店分布在曹門大街,中級的小店鋪分布在學院路,小店、小攤繼續向南,分布在自由路上。

按照老汴梁人的叫法,分別叫作大馬路、二馬路、小馬路。

姐姐在我銀行卡里留了一萬元錢,乘車、租房之后,只剩一半,這就是我起步入市的全部本錢。

全部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下午兩點,然后去了小馬路。

這個時間點,攤販們都準備收攤,精神疲倦,懶得說話。

偉人曾經說過,敵疲我追,就是這個道理。

攤主累了,我飽飽地睡了一覺,精神十足,兩下比較,他們哪是我的對手?

有些業余玩家,生怕好東西被人搶走了,都是天剛亮就到,借著“給攤主開張”為由頭,大刀砍價,以為是賺了便宜。

實際上,攤主一大早擺下攤子,每一件東西的標價都是虛高的。每一件都超過預期價格的五倍,有時候甚至是二十倍以上。

這時候就算是攔腰砍,買家也虧大了。

在小馬路來回走了一圈,我的雙手始終插在褲兜里,沒在任何一個攤子前停下。但是,我的眼光掃過之處,已經把每一個攤子上的好東西記住。

二十分鐘內,能夠讓我感興趣的只有兩件。

一件是小馬路東頭攤子上的一件玉煙嘴,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鄉下女人。

交通工具是一輛收廢品的三輪車,車廂里還扔著十幾捆舊雜志。

煙嘴擺在她腳下的塑料布上,旁邊還有一些筆筒、毛筆、像章、書立、鏡框之類。

一看就知道是收廢品的時候,把某一家的老書房一鍋端了,挑出這些來,撞撞運氣。

另一件是個黑黢黢的硯臺,攤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油膩男人,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眼鏡鏈子是鍍金的,搭在脖子后面。

他穿著對襟的古銅色唐裝,腳下是老式圓口布鞋,跟買主搭話時,裝模作樣,撇著一口很不純正的京腔。

宋人推崇學問,道上的朋友在汴梁城挖墳盜墓,很多時候都能弄到這些東西。

湖筆、徽墨、宣紙、端硯并稱為華夏“文房四寶”,端硯有名,但也分無數種類。

材質不同、制造者不同、使用者不同、品相不同,價格懸殊極大。

我注意到,這塊硯臺擱筆的位置自然磨損極為嚴重。

只有非常勤奮的書法家,才會出現這種痕跡。

我在油膩男人的攤子前蹲下,硯臺的標價是五百元,旁邊還有毛筆、筆架、墨塊、碑帖等東西,都跟書法繪畫有關。

“小兄弟,看上什么啦?”

我伸手劃拉一下:“這一堆都要了。”

鑒寶撿漏,最重要的是安全,不能讓賣家發現自己走了寶。

我買一大堆東西,究竟哪件值錢哪件不值錢,攤主也分不清。

“都要?兩萬!”油膩男人伸出兩根手指。

我剛剛看過,那個兩尺長的筆架是越南紫檀的,最多能值三千。

幾根禿筆,筆管是酸枝木的,值不了多少。

碑帖是印刷品,墨塊是劣質的山西墨,也不值錢。

加上硯臺,總共不超過四千。

既然是論堆收攤,再打個八折,最多就是三千元。

“三千。”我給出了個良心價。

“三千?走走走,趕緊給我走,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油膩男人火了。

我站起來,向那個收廢品女人的方向走過去。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

這是擺地攤的規矩,我相信,走不出幾步,油膩男人就得喊我回去。

“喂喂,小兄弟,回來商量商量,有眼緣的好東西千萬別錯過……”

果然,我走出了七步,油膩男人就在背后叫起來。

嘎的一聲,一輛太子摩托車突然急剎車,停在我面前。

騎車的是個黃頭發青年,后面坐著個大波浪、長頭發、濃妝艷抹的女孩子。

“喂,小子,問完就走,挺跩啊你?你他媽的來小馬路買東西,懂不懂規矩?”

黃毛出口成臟,左手指縫里夾著香煙,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市井小混混。

“價格太貴,買不起。”

黃毛噴出一口煙霧:“買不起也敢問?過來過來,一萬塊賣給你,今天不買也得買!”

地攤市場從來沒有強買強賣的規矩,除非是地頭蛇欺負外地人,能詐多少是多少。

我轉過身,油膩男人幾步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這一老一少長得挺像,應該是爺倆。

“一萬塊,打包拿走,別啰嗦了!”油膩男人急不可耐。

“我就帶著三千元,買不起。”我把話咬死了。

黃毛急了:“爹,你把筆架收了,其它的東西,三千元便宜這小子了!”

他們的算盤打得很精,抽掉了紫檀筆架,這些東西也就值幾百塊,等于是從我身上硬訛了三千。

我被兩個人拽著回去,點了三千元,然后油膩男人把所有東西裝在塑料袋里,扔在我腳下。

“小子,你走運了,這些東西回去擦洗干凈,送到大馬路,頓時翻兩翻,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黃毛囂張地大笑著,在我肩頭推了一把。

附近攤位上的人抱著胳膊看著,沒有一個人出來主持公道。

只有十幾步以外收廢品的女人嘀咕起來:“這不是欺負人嗎?人家不買還不行,哪有這樣辦事的?”

黃毛聽見,立刻咋呼起來:“哪里來的鄉巴佬?一個收破爛的,也敢來小馬路晃蕩。馬上跟我滾蛋,走完了,小爺掀了你的壇子,連三輪車一起砸了信不信?”

那個女人膽虛,彎下腰收拾東西,準備撤攤。

我拎著塑料袋走過去:“這一堆多少錢?”

女人愣了:“大兄弟,你……這里是古玩市場,你要是買學習用品,東面的小學校旁邊有的是。”

我沒理她,敞開塑料袋:“多少錢?都給我倒在里面。”

四周的攤主都笑起來,在古玩市場買東西,從來沒有論堆收的。

這里都是廢銅爛鐵,很多東西拿回去不能轉手的話,就等于拿錢打了水漂。

“就一百塊錢吧,看你這樣子,啥都不懂,就是個棒槌……唉,真是倒霉孩子,到這里來扔錢,不知道死活……”

我拿出一百塊錢,還沒遞出去,身后有人猛地拍打我的肩膀:“小子,想學人家撿漏呢?翅膀都沒長硬,不會走就想飛,呵呵呵呵,讓小爺我看看,這堆東西里有什么好玩意兒?”

黃毛陰魂不散地跟過來,一把從我手里搶走里塑料袋。

這家伙并非一竅不通,一把就拿起了煙嘴。

“和田玉煙嘴,仿古貨,清末民初的仿品,刀工還不錯,五百塊,我要了。”

我搖搖頭:“這些我都買下了,都是我的。”

那女人也說:“是啊,這大兄弟買下了……”

黃毛理都不理,從口袋里抽出五張百元大鈔,扔在塑料袋里。

我不想惹事,第一天來小馬路,就跟這種地痞流氓杠上,不是什么好事。

我把五百元拿出來,都給了那個女人。

她慚愧起來,一個勁地搓手:“大兄弟,對不住啊,我本來就想賣給你,你也多少能賺點。這五百元,這五百元……”

我沒有多說話,指了指三輪車:“你要是覺得欠我的,把那些廢品都送給我吧?”

女人滿口答應,把凳子、暖瓶全都裝上三輪車,然后拉著我,一起回出租屋。

這些書大部分是《知音》《大眾電影》《中學生》《半月談》之類的老雜志,有些都已經停刊。

書頁泛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關注的不是書,而是捆書的繩子。

這些細編麻繩很精致,灰白色,直徑約等于小拇指。

捆書的時候,主人打的結是海盜扣。

汴梁城是內陸城市,跟大海相距甚遠,海盜扣是沿海省市慣用的打結方法,甚至是江湖人物才會用到。打完以后非常結實,行家一拽就開,但外行卻怎么都解不開。

舊書、海盜扣引起了我的注意。

剛剛,我走到女人身邊的時候,站在下風頭,刻意聞了聞那些書的味道。

普通書籍發霉后,只有霉味。

普通人家沒有防霉、防蟲的設施,只能是干放著,任由書本霉變。

有錢人家藏書萬卷,為里防霉,就在書冊里夾上各種防霉吸潮的貴重木頭,比如降龍木、紫檀、紅豆杉、菩提樹之類。

木頭做成書簽,又雅致又實用。

我聞見了紫檀木的香氣,判斷書冊里面肯定夾著名貴書簽。

再說,這些書冊打包后,別人沒有拆開過,仍舊是原封未動,至少有十年歷史。

所以,假如里面有好東西,封存之后,就沒再翻開過。

敗家子們只喜歡真金白銀,不明白“書中自有黃金屋”的道理,就算祖宗把好東西放在他們眼前,也會被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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