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激怒你。”

洛言和程豐柏下馬，聽聞對方的話語，瞬間在耳旁說道。

“嗯。”

程豐柏應了以聲，一拍馬屁股，將墨琉璃趕到旁邊的山林中。若是能活下來，還能找回來。

正所謂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在難看的人面前說丑陋，在矮小的人面前說低短，在肥胖的人面前說臃腫，在瞎子面前說眼睛。

可能面不動色，但內心確實很介意，乃至于憤怒。

于瞎子面前要眼珠，對于一般瞎子而言，或許已經被激怒了。但程豐柏不當一回事，他確實是瞎子，但卻是由于系統的緣故才瞎的。

況且聽覺感知反而更為強大、細膩了，于他而言，并不覺得自己是個瞎子。或者說，程豐柏并沒有多少憤怒、羞愧、不適應等等那樣的殘疾認知。

如此一來，

不管別人喊不喊他瞎子，是不是拿他的眼瞎來開玩笑，他都能平靜內心。

“你若是想要我這雙廢眼，親自動手。”

程豐柏和洛言兩人站立，面對著對方。

突然，

洛言驚詫一聲，“我想起來了，你是‘魔刀血廚’仁拾陸。”

“哦？”

被稱呼為仁拾陸的為首之人，一抬手，便將后面準備開殺戒的兩人止住了。“沒想到你居然知道我？”

云嵐書院的殺手不少，但真正被冠以名號的卻不多。并不是江湖中人不會給他們取名，也不是他們害怕取名，而是殺手隱秘。

殺手不該有名字，殺手組織也不該有名字。

但為了行走江湖，殺手組織便有了‘云嵐書院’這個文雅的名字，殺手也以‘仁智禮儀信’‘溫良恭儉讓’為姓。

“我原本是不知道你的。”洛言開始以言語拖延時間，他知道給自己師弟足夠的時間，程豐柏一定有辦法的。

“云嵐書院的殺手雖不蒙面，但皆精通易容之術，且大部分殺手的瞬殺劍法屬于同一路數。所以，這江湖上除了‘八方樓’‘曉江湖’‘眾議院’之外，少有人能夠分清楚云嵐書院的殺手。”

“你不同。”

說著的時候，洛言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自己師弟，但對方面無表情，眼睛又被遮擋，他實在是無從得知。

“雖然你殺人之時從不留活口，現場就算是只雞也要殺了。但是這江湖上的情報組織還是神通廣大，一些關于你的只言片語還是流傳了出來。”

“不錯，我殺人從不留活口。”仁拾陸點點頭，轉頭看了看奔進旁邊山林的兩匹墨琉璃，一指而言：“你們的兩匹馬我也要殺了。這里樹木方便，殺了之后我還要將它們的尸體連同你們的尸體一并燒了。”

“江湖兇險，你們境界還低，看不明白、看不透徹。這江湖遠不止我們這些人，不止我們身上的武功。”

洛言也不把話題掰正過來，而是順著仁拾陸的話就往下扯，“你是在擔心奇術嗎？”

“作為寄青桂的徒弟，你很容易聯想到奇術。”仁拾陸笑了起來，“他教你們奇術了嗎？”

洛言問：“寄青桂是誰？”

“就是你們的師父。”仁拾陸語氣似乎有些悵然，“他現在叫什么？”

“安如生。”

仁拾陸語氣突然一變，“安如生，安如生，安穩如再生！！！呵呵呵，看來，他的奇術。。。”

尾后的言語突然中斷，沉默起來，臉色有一種回憶過去的神情，似乎沉浸在過去。

洛言也沉默了起來，他的沉默為的是繼續拖延時間。看似浪費了時間，但若是這一關過不去，回鎮馳援也就無從談起。

所以，

這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兩個呼吸后，

仁拾陸從回憶中抽離，眼眸望著洛言和程豐柏，后盯在了洛言身上。

“你知道你師父是什么人嗎？”

洛言聞言答道：“是個很好的人。”、

“不，不，不，你們的師父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他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師父，強暴了自己的師姐，殺了她全家。后來又伙同我們一起殘殺了不知道多少的無辜者。”

“這些都只是為了我們得到的奇術。只可惜，就算是我們殺了這么多的人，那門奇術我們依舊沒練成。”

“后來，他就消失了。帶著我們一起得到的奇術消失了。”

洛言對此不相信，“不可能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師父的武功僅僅只是通脈境，也沒有練什么奇術。”

“是啊，通脈境。我也是通脈境，我們都是通脈境。為了從他師父那里得到奇術，我們都承受了他師父的反撲，最終我們所有人都永遠的留在了通脈境，唯一的機會便是那門奇術。”

“25年，我們追查了25年，才終于有了他的消息。”

見自家師兄在言語上完全沒有經驗，直接被對方以自身所在乎的師父所把持，喪失了言語上的主動權。

而一旦話語權的喪失，那么就很容易順著對方的思路走。走著走著就被對方牽扯，最后連戰斗的主動權也喪失了。

“聽說，你以前的名字叫方二狗？”

程豐柏的話一出口，便直擊心靈。眼眸寒光直射而來，可惜他是個瞎子，無從感受對方眸中殺意。

仁拾陸被激怒了，程豐柏直覺敏銳，感受到了對方內心的憤怒。但對方并沒有發作，而是壓制住了。

“你年輕的時候在客棧做廚子，刀工了得、廚藝精湛，深得客棧掌柜賞識，他準備將自家的女兒嫁給你。但得知了你名為方二狗后，狠狠的嘲笑你。于是，你將他殺了。”

“殺人償命，你逃亡出城。運氣好的落于破廟間，救下了一個江湖人。有感你的救命之恩，他傳授你刀法。然后，你也因為名字把他殺了。”

“你天賦過人，本就精通廚刀的你在刀法上一日千里。將那些曾經嘲笑你名字的人全部殺光。包括你出生的方家村。”

“后來，你漸漸的銷聲匿跡。而江湖上，卻多出了一個使廚刀的殺手。就是現在的仁拾陸，也叫仁十六。”

“據說你現在刀法驚人，剝皮、削肉、剔筋，死在你手上的人都是活活痛死的，死后僅僅只剩下一具骨架。”

“虐尸成癮，魔性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