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斫營游戲(三)
- 宋末商賈第二部
- 海紅鯨
- 3396字
- 2009-05-25 20:22:32
……
前天中午,只發(fā)了十余枚小炮子窠便把葛驛鎮(zhèn)外想進來搶掠的軍隊嚇住,三艘防沙平底海鶻戰(zhàn)船也奪獲兩條千斛貨船。當天夜里,林強云除留一哨護衛(wèi)隊分別監(jiān)視鎮(zhèn)外的情況,自己親率全部護衛(wèi)隊和親衛(wèi)搶渡大河。
勃古思率軍到宋城,得到稟報契丹軍的數(shù)百先鋒斥候在城北,他心忖自己只有兩千騎兵,實力太過單薄,也怕發(fā)生意外讓大汗交給自己的精銳受到損失,便讓奴隸漢軍用奪下的船只到河對岸的鎮(zhèn)子就食,自己則帶了怯薛軍去與契丹軍匯合。
蒙古人的奴隸漢軍,嘴上說是軍隊,實際上根本就是被強捉來的各地民戶。他們白天曾親眼看見那些水上煞神祭出會噴煙并發(fā)出雷聲的寶貝,不但將數(shù)條船上的人轟成四散飛濺的零碎骨血,連好幾條那么大的船被那寶貝一轟也說沉就沉。這些連鐵制兵器都沒有幾把的農(nóng)民,早嚇得心驚膽顫,做好了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便撤鴨子逃命的準備。故而水戰(zhàn)隊的子母炮一發(fā),碼頭上的蒙古奴隸兵便什么也不顧,發(fā)聲喊遠遠的逃開去。
進城的路上更好,一什硬探在路左右數(shù)里來回查看了好幾趟,連個蒙古兵毛也不見。
倒是夜間要組織五六千男女老少渡河,要把數(shù)十萬斤的貨物與糧食運走,讓所有白云軍的人累了個半死。直到初四凌晨快天亮時,林強云才帶人將鎮(zhèn)民、所有貨物和戰(zhàn)船上拆下的二十余架子母炮帶到宋城南唯一的一個城門崇禮門外。好在事先派陳宗華說通了歸德府按察經(jīng)歷冀禹錫,天亮后得到確認,城下除數(shù)百人是白云軍外,其他的都是葛驛鎮(zhèn)民戶與匠戶營的工匠,這才得到允許進入城內(nèi)。
初五日,經(jīng)過一天歇息,林強云已經(jīng)恢復過來了。他準備接受陳宗華的建議,今天去府衙拜會經(jīng)歷冀禹錫,并看看能否在為守城盡力的同時嫌上一筆。
早餐進食畢,林強云讓人打點好數(shù)樣禮物,在一什親衛(wèi)的隨護下,由陳宗華帶路走出位于南隔城外租住的房宅往東而行。
隔城原有四個城門,南北兩個城門早就封死不通了,只東、西方向還各有一個非大事不得開啟的城門——承慶門、祥輝門,因此隔城的東城墻又在承慶門的兩邊各加開了一個關(guān)門,以方便需要進出隔城的官民人等出入。
因為蒙古兵剛到城外兩三天,宋城的官吏及守城官兵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外城的防御上,所以軍民人等也都在外城下忙碌。順隔城外大街往東一路行來,除些少不知禍之將至的頑童外,隔城外大街上空蕩蕩的很少見到有人走動。
林強云一行人都是青壯之士,行走在街上讓他們自己都覺得兀突不安,很快人們就不自覺的將腳步加速。走了里許路,轉(zhuǎn)過彎往北不到一百丈就是隔城南關(guān)門。
乖乖接受門丁很是嚴厲的盤查,就算有歸德府經(jīng)歷發(fā)給的公文扎子,也照樣付出一串錢方得以放行。
林強云進入內(nèi)城行了不到二十丈,遠遠看到張定在一道匾上寫著“重熙”兩個金字的門前,記起這位張大官人在挑擔的路上鼓動挑夫們?nèi)ギ敱约Z,雖然自己只是說考慮后再回話,后來沒見著人也沒有答應(yīng),但這位女真族的大官人倒是對漢人不錯,故而走過去意欲向他打個招呼。
陳宗華見局主向來人走去,雖是不解也沒說話,不過陰沉的臉色出賣了他內(nèi)心的不滿。
林強云知道陳宗華在想什么,并不說破也不解釋,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墻。這張大官人與我雖不是朋友,好歹也是認得的熟人。如今出門在外,多認得個地頭蛇般的熟人最好,即便沒什么幫助,兵荒馬亂的世道在別人的地頭上打聽些消息也方便些。”
看張大官人埋著頭緩步走還歪歪斜斜,一副愁眉苦臉連聲嘆氣的模樣,林強云便知道這位大官人可能需要幫助,心道:“唔,張大官人是歸德府派出去募兵的官吏,這副樣子說不定是為蒙古軍來到城下而頭痛吧。先問問他什么事為難,如果真的是為了守城煩心,能幫的就出把力,就當相助宋城軍民守御好了。助人助己,可以保住自己這些人的性命,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耶,這不是張大官人么。張大官人,張大官人……”林強云叫了幾聲沒引起張定的注意,沒奈何只得緊走幾步往他的肩上輕拍一下:“張大官人,遇上什么為難事了,講出來聽聽,說不定小子能幫你出個主意。”
張定肩上被人觸到時吃了一驚,身形下沉急轉(zhuǎn),手腳作勢就待受傷害時反擊。聽清是林強云的聲音,再看清來人面貌后奇道:“啊……原來是……來小兄弟……咦,你這廝怎地這副裝扮?嘿,看不出穿上了色衣……不對,這是白云軍的號衣。可惜了,被白云軍的人先把你拉了去……呵呵,這身色衣一穿,來小兄弟倒也像模像樣。哦,你怎知某家遇上為難事?唉,還是算了吧,這事太大也太難,講與你聽也沒用。不過,難得你有份心,我張定還是要多謝你來兄弟。”
林強云笑嘻嘻的躬身拱手,笑道:“喏!張大官人說笑了,沒穿這身色衣來某人便沒有模樣了么。哈,大官人時才自個說‘為難死了’,而且叫得那么大聲,就算小子還沒進城也能聽到,如何會不曉得大官人有難為之事。若是能講的事就說將出來,官人不言明,怎知小子聽了有用沒用。”
張定暗忖:“反正也沒什么人,憑自己左右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不如就將此事講與他聽。看來小兄弟的模樣怕是有些來頭,或許真可以幫到某家也難說得緊。”
當下,張定也不再隱瞞,將事情全都講了。
林強云想了想,問道:“大官人意欲往城南還是城北出城襲擊?”
張定:“這……城南怎么樣,某家想,城北也是可以的。”
林強云正色道:“大官人,恕小子直言,如此不察敵情光想是想不出主意的,就算是有了再好計策,打起仗來也必定是敗多勝少。不若這樣,帶我們到兩處的城頭上轉(zhuǎn)轉(zhuǎn),看清情勢后再定策如何?”
……
宋城北面蒙古軍營的火把不是很多,以火把的密度和所占的范圍看,完全沒有像白天所見那么大的營盤。
天色已經(jīng)是亥時初了,晚上的星月被占了半邊西天的云給遮擋掉部分,剩余的光線仍然足以讓人勉強看到腳下,小心些不虞被絆倒。
四下里靜悄悄,即使是上了很多油的巨大門斗,開啟城門的細微吱吱聲也令得門后準備出城的士卒們心驚膽戰(zhàn)。
不錯,運氣相當好,蒙古軍營里毫無動靜。如此大的聲音既然沒有驚動城外夜行覓食的任何小動物,那就更甭說是遠在三里外的蒙古兵了。
林強云和盤國柱帶了一哨親衛(wèi),攜著十具小炮及十箱一百六十枚子窠,跟隨在張定他們的身后探步而行。親衛(wèi)們按照林強云的吩咐,低矮著身體保持警惕,完全具有一旦發(fā)生危險就立馬逃跑的體態(tài)和心理準備。
林強云他們前面三十多丈,是同樣小心翼翼前進的歸德府七百多新募民軍。
這隊民軍行進的隊列中間,是兩百來人抬著今天才改裝過的四架小型單梢砲,另外十數(shù)人則扛著十多個徑大五六寸的“砲彈”。弓箭手、槍兵、刀牌兵在外圍掩護,不聲不響的向蒙古軍營前進。
襲營的隊伍出了城后,很快便拉長擴散成一個三十來丈方圓,有蒙古軍營的火光指引,完全不虞會走錯方向。所有人的嘴里,全都咬著一根中間粗兩端稍細的三寸長木枚,整個隊伍中但聞雜亂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
走了一段路,一切都按計劃執(zhí)行得很好,放下一半心的林強云感到迎面有風吹來,覺得到自己太過小心了,大可不必如此緊張的。
“這是什么事喲,我這樣鬼樣子像什么!哎喲,看看他們,真真是太丟臉了!”左右看看,又關(guān)注了一下自己,心里想著的倏然間,林強云嘴里發(fā)出強忍笑意的“噗噗”之聲,在隊伍后面顯得十分響亮,令得前面數(shù)步遠的張定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原來,林強云發(fā)現(xiàn)自己弓著身體持槍前進的模樣,像極了掃蕩期間進村搶糧時受到過驚嚇,隨時準備一有槍聲響起,就立即把屁股翹得高高趴在地上的日本小鬼子。不僅如此,隨來的親衛(wèi)因了他是局主,也有樣學樣的行走卻又沒學象,使得親衛(wèi)們走動時半蹲著像鴨子般的走得不倫不類。
被張定又驚又怒的大環(huán)眼惡狼般一瞪,林強云趕緊捂住嘴巴并稍許挺直身體,心里卻不無惡毒地想道:“看來君華叔的訓練得不怎么樣啊,這些護衛(wèi)隊里挑出來最厲害的親衛(wèi),連夜行軍也不會,更不用說進行隱蔽自己打擊敵人進行的沖鋒了……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對親衛(wèi)狠狠的訓練一番,免得再像今天這樣出乖露丑。嗯,我來想想,軍訓時解放軍的教官教我們的到底有哪些動作和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