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鐺鐺。

咚咚嗆嗆。

滄瀾街的黃金地段響起了吵鬧的敲打聲。

方圓靈貨鋪。

方海雙手抱胸，立在大門前，盯著街對面那家正在裝修的鋪子，瞇起了眼睛。

從觀日城遷徙過來的修士很多，來到掩月坊滄瀾街的人中，有不少有實力和勢力的修士在此定居。

定居就要生活。

生活當然要搞靈石。

于是他們做起了老本行，和本地修士搶生意。

四周已經有好幾家正在裝修的店鋪，以對面這家最大、最豪華。

他已經打聽清楚，對面背后的主人是從觀日城遷徙過來的寧姓小家族，家主是練氣后期，祖上出過筑基修士，有些底蘊。

生意嘛，和方圓靈貨鋪一樣，初階下品材料做，暗中和他一樣，初階下品的法器、符箓、丹藥、陣法一樣也做。

這幾日，有好些個生意伙伴不再和方圓靈貨鋪合作，亦有一些老顧客不再來這邊做生意。

他調查過其他準備開業的店鋪，早已經放出風，據說會拿出一些很有競爭力的天材地寶和符、器、丹、陣出來售賣，借此拉攏了不少顧客。

方海不甘落后，這幾日也親自拜訪過一些人，拉攏過一些人，總不能讓那些外來戶耀武揚威。

最關鍵的是——

外來勢力涌入，局勢已經很明顯，無力更改。

想要保住方圓靈貨鋪的地位，他必須具備他鋪子沒有的好東西。

比如能長期提供罕見的初階下品天材地寶，亦或是上乘的初階下品符箓、丹藥、陣法和法器。

奈何收效甚微。

因為這件事，昨晚上的酒都少喝了半壺，和袖招樓的老板娘交流的時間也變得極短，不是他不行，實在是沒心情啊。

“方掌柜。”

白青從遠處而來，提著一個鹵好的豬頭以及一壺靈酒，打了個招呼，老規矩把東西放在柜臺上。

方海見到白青還和往日一樣，上門從來沒有少過一壺靈酒，心中有些暖意。

這些日子，陸續有不少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家伙，已經不上門啦。

把眼中的深沉收斂起來，滿臉笑容，方海指著靈酒道：“昨晚上用了半個時辰下決心，已經戒酒啦……咦？是桃花樓的精品桃花釀，兩塊靈石一壺。”

方海聞著酒香回到柜臺后面，拿起桃花釀頓頓頓地喝了起來。

一口悶掉，方海放下酒壺，臉上又浮現自責之色，一陣陰晴不定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忍不住從抽屜里面拿出鏡子，見到自己滿臉通紅，雙眼有些微的黑眼圈，額頭的皺紋也深了不少，禁不住扶著腰嘆道：“酒色竟令我憔悴至此！”

白青則是很自然地給他切了一盤豬頭肉，請他吃點壓壓酒。

方海放下酒壺，一邊吃肉一邊問道：“前天才來過，今兒個又帶著這么貴重的靈酒……”

“白某苦參多年，最近稍有所悟，想買些初階下品材料回去，煉煉符，試試手。”

“恭喜白道友啊，想要什么材料盡管挑，保管給你最大的折扣。”方海大手一揮，并拿出一張玉紙，讓白青把所需要的材料都寫下來。

白青煉制的符紙質量相當不錯，肯定是有不錯的符箓基礎，既然有符箓基礎，很有可能還會參悟一門初階符法的事情。

這種事情，方海早就猜測過。

所以并不是很意外。

白青在玉紙上寫下了【黑玉魚皮符紙】、【金狼精血】、【暗云符墨】、三種，并標明相應的數量，另外還要了一支【陰毫符筆】。

寫完又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后，白青把玉紙遞給了方海。

方海本是隨意的接過，正要招呼在大廳角落打掃的小廝去后院拿材料，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玉紙，瞳孔微微一縮，連忙閉上了嘴巴。

默不作聲地拿出算盤，噼里啪啦地一陣計算，方海道：“給你最優惠的價格，一共三十塊靈石。”

白青從儲物袋掏出符筆道：“這支泥黃符筆還請估個價。”

“十二塊。”

“……這里是十八塊靈石。”

白青聞言，連忙又拿出一個玉盒，從里面掏出三塊靈石收入袖中，又蓋住，把玉盒并放在了柜臺上。

白青給泥黃符筆的估價是十塊靈石。

這樣隨便賣的話，九塊靈石最多。

方海是個講究人，竟然給到了十二塊。

方海沒有先收玉盒，反而朝著后院喊道：“阿偉！”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從后院跑了過來，眼神相當機靈。

“去庫房把這些材料點齊。”方海把玉紙遞給阿偉：“再把三號柜第九層第二十七格的玉盒拿過來。”

阿偉先是跟白青打了個招呼，拿著玉紙跟猴兒一樣溜進了后院。

不多時，阿偉拎著一個不小的玉袋以及一個長長的玉盒默不作聲地放在柜臺上，人伺候在方海身側，偷偷捻了兩片豬頭肉吃。

“你要的材料在里面，先清點一下。”方海把玉袋遞給白青。

白青接過，沒有檢查，直接納入儲物袋中。

“另外本店初階下品陰毫符筆剛好沒貨，用這只寒魄符筆替代吧，也是陰寒屬性，價格一樣的，都是自己人，千萬莫嫌棄。”

白青接過玉盒，打開看了眼，連忙蓋住，深吸了一口氣道：“這……”

“白道友不日成為符師，到時候別忘了支持方某的生意啊，方某不會讓白道友吃虧的。”

聞言，白青把想要說出的話咽下了肚子。

陰毫符筆和泥黃符筆差不多，都是初階下品中的普通貨色，但寒魄符筆卻是初階下品中的上乘貨，至少三十塊靈石。

白青明白方海的善意和拉攏，聯想到一路上那些新開的商鋪，有些明悟。

他并沒有過多考慮，連忙把玉盒收入儲物袋中，并抱拳道：“多謝方掌柜，若是白某僥幸成符，還請多多照顧。”

“好說好說。”方海哈哈笑道。

白青告辭。

待得白青離去，大廳打掃的小廝也被安排出去跑腿，阿偉把盤子里的豬頭吃偷吃干凈，有意無意道：

“有些人啊，自命不凡，以為參悟十多年符法就能入門，成為符師……還敢買材料煉符，這跟燒靈石有什么區別。還不如拿著這些靈石去賭坊爽一把，輸了至少能聽個響兒，贏了去袖招樓摸摸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