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林娘子獨自冷冷清清立在窗前。
望見曹操龍行虎步歸來,心中稍安。
“官人回來了,餓了吧,錦兒正在造飯。”
林娘子迎上去,溫柔款款。
曹操望見她臉上有兩道淚痕,知她是在為自己擔心。
拉住她手,溫言道:“讓娘子擔憂,為夫之過也。”
伸手輕拭她臉頰,擦去淚痕。
林娘子只感覺從未體會過的溫柔,不由癡癡看著他。
曹操心道:林沖有如此美貌婦人,難怪那高衙內會覬覦。
想曹操一生,所見美人無數,更有大喬、小喬那等絕色。
但與眼前美婦一比,竟都有些不如。
曹操看著美婦容顏,真是越看越歡喜。
不由心頭一熱,暗道:孤有福矣!
遂拉住林娘子玉手,笑呵呵往內室走去。
林娘子一驚,道:“官人,飯……”
曹操早已迫不及待,道:“且先高樂!”
遂拉林娘子上榻。
簾幕垂下,遮住榻上光景。
那錦兒正端了茶飯前來伺候,見到主人這等光景,立刻羞得退了出去,只在廚房耐心等待。
這一等,竟是兩個時辰。
曹操自榻上下來,只覺通體舒暢、心滿意足。
仿佛幾百年的於積一朝疏通,真真是大慰平生。
只是腹中甚覺饑餓。
遂大喊錦兒拿飯來。
一邊吃飯,一邊喊林娘子出來。
林娘子磨蹭半天,方從榻上軟手軟腳的下來。
由錦兒扶了,坐在桌上陪曹操用飯,只是滿面羞紅,一眼也不敢看曹操。
曹操心情暢快,大吞大嚼,把一桌飯菜,風卷殘云般填進肚中。
撫肚暗嘆:這宋朝美食,果然比孤那漢朝美妙!單是炒菜一項,都有巨大進步。
林娘子哪見過自家相公這等豪邁模樣,一時癡了,暗道:卻是怪哉,我家官人……今日怎地不一樣了?
再一想榻上光景,更是大相徑庭,不由雙頰緋紅。
曹操吃過飯,自去書房,找了幾本史書,翻閱起來。
將那漢末至今的歷史,一一補齊。
“原來孤重生在了八百多年后……丕兒果然稱帝,還給孤追封了個魏武帝……可惜孤的兒孫太短命,竟教司馬氏篡了大魏基業……如今宋朝官家是趙佶,人稱道君皇帝……北方有個大遼國,西北有個西夏國,西邊高山之上有個吐蕃國,南邊有個大理國……咦,那東北邊還有個金國,去歲建國,首領是完顏阿骨打……”
將古今的歷史翻閱一通,曹操已對目前的局勢有所掌握。
扔掉史書,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一番謀劃。
“孤既然重生一世,自然不甘于做甚么八十萬禁軍教頭!想那林沖,一身好本事,卻唯唯諾諾,屈身奸臣之下,當那忠臣孝子,簡直可恨可笑!”
“以孤看來,當今趙宋朝廷,早已腐朽不堪,奸佞當道,國勢日衰,還要給那外族奉送歲幣以買平安,簡直恥辱!”
“此時正是風云際會之時,想那草莽英雄、綠林好漢,定是層出不群!孤何不趁此機會,再干一番大事,掀了他這鳥朝廷,吞金滅遼,逐鹿天下,彌補前世的遺憾!”
如此想著,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復。
又暗暗思忖:殺高衙內之事,必瞞不過高俅那老賊,須當早做計較才行,這東京,怕是難以久待。
正思量間,林娘子來催。
曹操嘿嘿一樂,牽住林娘子玉手,再入榻中。
是夜,五更方眠。
第二天,曹操日上三竿方起。
林娘子已親自做了早餐,靜靜等待。
見他起來,立刻喚錦兒端來熱湯,與他凈面。
曹操梳洗裹幘,穿戴整齊,坐下用飯,一邊與娘子說些笑話,逗她開心。
二人其樂融融,忽聽外間有敲門聲。
錦兒開門,見是張教頭,叫聲:“老丈好!”
迎進門來。
這張教頭乃是林娘子父親,也就是林沖岳丈。
曹操趕緊上前,施禮道:“見過泰山大人。”
與張教頭坐下敘話。
張教頭是為高衙內之事而來,他還不知高衙內已死。
“賢婿,那高衙內有高太尉撐腰,實在難纏,是我這小女給你招禍矣!”
曹操聞言,笑而不語。
張教頭繼續說道:“賢婿,我思慮良久,為今之計,要想保住你的官身,只能……只能……”
曹操好奇道:“只能如何?泰山大人不妨直言。”
張教頭糾結道:“只能請你寫一紙休書,休了我女兒……”
這話正被端茶上來的林娘子聽到,手中茶碗,落地粉碎。
林娘子哭著跪地,問道:“官人,為妻并無過錯,何故休我?”
錦兒也跪下,哭道:“官人,娘子一向謹守婦道,一旦被休,不能活也!”
曹操扶起二人,道:“我絕無休妻之意。”
輕撫林娘子后背,呢喃道:“我愛娘子尚且不及,怎忍休之。”
林娘子不由緋紅雙頰。
張教頭嘆氣道:“賢婿,不休妻,高衙內那關怎能過了?”
曹操正要解釋,忽聽門外傳來一聲高喝:“張教頭糊涂也!”
話音未落,一條昂藏大漢直沖入來。
曹操看時,不禁脫口而出:“典韋?”
只見這大漢,上穿一領鸚哥綠纻絲戰袍,腰系一條文武雙股鴉青絳。
足穿一雙鷹爪皮四縫干黃靴。
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方。
腮邊一部貉臊胡須。
身長八尺,腰闊十圍。
鞘內戒刀,藏春冰三尺;肩頭禪杖,橫鐵蟒一條。
胸脯上,露一帶蓋兒膽寒毛。
生成食肉餐魚臉,不是看經念佛人。
眼前人?前世人?
曹操一陣恍惚:莫非……典韋也隨孤轉世重生?
一時間,百感交集,正欲上前說一句:“典韋,孤對你不住也!”
身旁林娘子見他神色有異,趕緊提醒道:“官人,魯師兄來了,你們平素最是相投,快快請進來。”
曹操這才想起,眼前這條大漢,并非前世的典韋,而是林沖的結義兄弟,姓魯名達,法號智深,江湖人稱“花和尚”。
這位“花和尚”,乃是極為奢遮的好漢。
上次林娘子被高衙內調戲,“花和尚”當場便欲打殺高衙內,是被林沖攔住,方息事寧人。
曹操上前道:“師兄何來?”
魯智深大叫:“灑家替兄弟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