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湖派出所信訪大廳。
“小譚，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都有黑眼圈了？”
一旁的武帥拍了拍譚峰的肩膀，關心的問道。
“你該不會去勾欄聽曲了吧？哈哈。”
譚峰聞言，嫌棄的擺擺手：“去去去，以后少看點皇書，你可是個警察。”
“好了，不開玩笑了，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在偷偷忙什么？”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武帥和譚峰的關系很鐵，互相之間也會開一些小玩笑。
“沒有。”
譚峰搖搖頭。
他在等兩個人的回信，那是關鍵證據。
在此之前，他是不會向別人透露自己正在私自調查勞艷萍的。
“沒事就好。”武帥猶豫了一會，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煙遞給譚峰，“武哥抽不起華子，利群，你要是覺得累就來一根試試。”
“不了，我怕抽多了上癮。”
譚峰擺擺手，他雖然會抽煙，口袋里也常年備著一盒荷花，但是大部分都是交際時送人有的，他本人一個月也不見得會抽幾根。
武帥把煙塞回煙盒里，笑道：“也是，煙酒不是啥好東西，可惜我是戒不掉了。”
想了想，他似乎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繼續問道：“小譚，你知道咱們羅所的輝煌往事嗎？”
羅所？
譚峰搖搖頭，他只知道羅響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至少這些天，他已經從不下于五人口中聽說過其光輝事跡。
“武哥，你別賣關子，和我說說唄。”
武帥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那就說來話長了，我也是聽老前輩們提起的。”
“快說啊。”
“別急，讓我先抽根煙。”
“他娘的，我等下給你買包華子，別吊我胃口。”
“嘿嘿，成交。”武帥笑瞇瞇道，“十年前，羅所就是正科長級了，不過他那會兒是濟州市巢湖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
“厲害。”譚峰咂咂嘴。
好家伙，十三年前就是刑警大隊長了，還是在省城，放到現在這個職位都基本高配副處長級了。
只是，怎么十三年后還越混越慘，變成了基層派出所所長？
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就算是熬資歷也能升上去了。
譚峰忍不住追問道：“后來怎么了。”
“你可別跟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武帥低聲囑咐道。
“所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也是從一位警齡三十多年的長輩那才了解到實情。”
“武哥，你放心，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嗎？絕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這件事。”
譚峰拍著胸脯保證。
“十三年前的濟州蘆葦蕩連環殺人案你知道不？”
“你說的是7.14特大刑案！”譚峰反應過來。
這起案子他在警校里曾經聽說過，就發生在濟州郊外的國家自然保護區巢湖之中，在當時引起了很大轟動，卻讓山河省警界臉面盡失，至今都是一個無頭懸案。
武帥點點頭，嘆氣道：“當時，就是由羅所帶隊負責偵破，結果你也知道了，這起案件發生了戲劇性的反轉，成了無頭懸案。”
“我當時沒權限查閱卷宗，只知道有這么一起案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譚峰皺眉，連忙追問道。
“7.14特大刑案一共有六個受害者，全都是年輕漂亮的女性，處于二十多歲的花樣年華，兇手在短短半個月內連續犯案，手段極其殘忍。”
“這起案件的影響確實很惡劣。”
“每一個受害者都被兇手用繩子捆住手腳，膠帶蒙住嘴巴，再用利器刺瞎雙眼，先奸后殺，拋尸巢湖之中。
案發之后，兇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過在羅所和刑警大隊同事的努力下，一個月后終于鎖定了第一犯罪嫌疑人。”
“是誰？”譚峰好奇。
“一個擺船捕魚的老鰥夫，經過初步取證，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和動機。”
“可這案子不是無頭懸案嗎？”
“問題就出在這里，當時巢湖區分局的領導，為了趕緊結案，在證據還不完備的情況下，就將老鰥夫移交檢察院公訴。”
壞事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譚峰也能猜到個大概了。
果不其然，武帥接著道：“羅所堅持繼續查下去，后來他發現，老鰥夫并不是真正的兇手，他老人家的脾氣你也知道，被分局領導否決后，直接把這件事捅到了警察部。”
“那他豈不是打了整個山河省警察單位的臉？”
“那是肯定的，最高法下達指示，讓省高院嚴格進行二審，公訴方重新進行取證，后來依據疑罪從無的原則，將老鰥夫無罪釋放。”
武帥頓了頓，感慨道：“老鰥夫是你抓的，結果你又上躥下跳的證明他無罪，分局領導直接因為這件事被革職，其他領導也對羅所有很大成見。”
“羅所這樣做是對的！”譚峰忍不住出言辯解。
“羅所肯定是對的，但是他的做法絕對是得罪了一大批人的，幸虧他還有幾個老朋友、老戰友身居要職，將他平調到海都市當派出所民警，這才沒有被清算。”
“好人就該被槍指著嗎？”譚峰想了想，又問道，“那為什么這么多年，羅所一直在基層派出所所長的位置上打轉？”
“因為他脾氣臭，容易得罪人，再加上沒有成功偵破7.14特大刑案后，就有些自暴自棄了，另外一些有心人一直壓著他，羅所能升職才怪。”
羅響，十三年前擁有大好前途，正值三十多歲壯年的刑警大隊長，卻因為一起案子而隕落。
甚至被自己的領導同事所排擠。
多少讓人感到有些諷刺。
譚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7.14特大刑案已經成了羅所一生的心病了，這些年他就沒想過重啟調查嗎？”
“說來輕巧，涉及到的檔案和卷宗早已被封鎖，羅所當年被迫調離崗位后，就沒有權限接觸到了，更何況這么多年過去了，許多證據早已經消失無蹤，連那個老鰥夫都死了好幾年了，從何查起？”
武帥搖搖頭，否認道。
譚峰沉默良久，最終只能吐出四個字：“命運弄人。”
“十三年前跟在羅所手下的小刑警，現在都有個當上了縣局局長了，除了造化弄人，還能怎么解釋？”
“唉……”
譚峰微微一嘆。
嘟嘟嘟！
譚峰的電話鈴聲響起，他瞥了一眼，上面備注的是柳主任。
“武哥，我去外面接個電話。”
聊完羅所長的八卦往事，自己也該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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