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的重點問題

1. 科學理解世界經濟發展新特征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 “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 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題。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深入發展, 全球治理體系和國際秩序變革加速推進, 各國相互聯系和依存日益加深, 國際力量對比更趨平衡, 和平發展大勢不可逆轉。同時, 世界面臨的不穩定性不確定性突出, 世界經濟增長動能不足, 貧富分化日益嚴重, 地區熱點問題此起彼伏, 恐怖主義、網絡安全、重大傳染性疾病、氣候變化等非傳統安全威脅持續蔓延, 人類面臨許多共同挑戰?！边@是對于世界形勢的全面和準確的分析, 其中包括對世界經濟形勢的深刻理解, 主要是世界經濟呈現多極化趨勢, 全球經濟治理變革加速, 世界經濟增長明顯乏力。目前, 經濟全球化進程中出現了新的矛盾和問題。那么, 我們應該怎樣按照黨的十九大報告分析世界經濟總體形勢, 辯證地看待當前世界經濟中出現的“逆全球化”現象, 從而科學理解世界經濟發展形勢及其特征?

20世紀中葉開始的第二輪全球化, 推動了世界經濟的拓展和繁榮, 不僅促進了世界市場一體化, 而且通過不斷強化國際生產和投資網絡形成全球價值鏈。然而, 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 給人類帶來了一個副產品, 那就是“逆全球化”浪潮成為世界經濟舞臺上不可忽視的力量, 形成了一股阻礙全球化進程的消極效應。英國的脫歐和特朗普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 更是使“逆全球化”浪潮顯得格外炫目。實際上, 這主要表明世界經濟在經歷比較緩和的調整, 它并沒有, 也不可能改變全球化的總體趨勢。

斯密認為不同的國家之間存在生產率差異, 李嘉圖則發現即使一個國家生產所有產品的生產率低于另一個國家, 它仍然可以在某些產品上擁有比較優勢。既然各個國家都具有比較優勢, 并可以通過貿易獲得利益, 那么, 從理論邏輯上看, 經濟全球化通過生產要素在全球范圍內的自由流動和優化配置, 將惠及所有參與國家。事實上, 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 都在參與全球化的過程中獲得了全球化紅利。但也要看到, 無論在時間的先后或數額的大小上, 各個國家獲取的利益都并非是均等的, 這就有可能導致全球化進程中的矛盾, 即有的國家在獲利較小的時候出臺貿易保護政策, 形成“逆全球化”浪潮。

自全球金融危機以來, 世界貿易和投資增速下滑, 而在發展過程中又是不斷波動的, 雖然出現了局部的貿易摩擦, 一些國家出臺了貿易保護措施, 但國際貿易規則的總體取向仍然是自由化, 而且隨著新技術革命的興起, 世界經濟發展中正在醞釀第三次全球化浪潮。

自2010年以來, 在美國及其他發達國家主持下, 全球貿易投資進入規則重構談判周期, 試圖在WTO框架基礎上, 對國際貿易和投資制定更高標準的規則, 以期憑借在全球市場體系和治理能力方面的優勢, 繼續掌握經濟全球化發展的引領權和話語權。同時, 有的西方發達國家由于貿易不平衡, 彌漫了一種“逆全球化”情緒, 運用隱形保護主義構筑新貿易壁壘。 2018 年5 月在巴黎舉行的美國、歐盟、日本部長級官員會談, 表示要加快制定產業補貼和技術轉讓的新規則。

中國是當今世界主要經濟大國和貿易大國, 與世界各主要經濟體保持著密切的經貿往來?！耙巹t重構談判”會對中國的經貿利益產生影響, 而且可能對中國形成“規則壓制”的挑戰。如在貿易規則、投資保護、知識產權保護、環境保護和產品安全等方面, 有的規則直指中國經濟及其治理的結構性弱點。特朗普政府的主要貿易原則是追求“更加公平”和“更加自由”, 但在美國商業利益受損的時候, 將會運用國內法規反制他國。面對全球經貿體系和治理規則的新一輪調整, 中國應該樹立積極和包容的戰略思維: 我們是全球化的參與者和受益者, 將以改革開放與和平發展的積極姿態融入經濟全球化。為此, 我們實施自由貿易區建設和“一帶一路”建設, 積極開展雙邊、多邊自由貿易協定 ( FTA) 談判和雙邊投資協定 ( BIT) 談判, 使世界各國能夠有效利用包容性投資和貿易規則安排, 以促進經濟貿易發展。

波蘭著名經濟學家科勒德克認為, 全球化是政府、市場和世界三者之間關系的平衡。因此, 全球化與逆全球化可以理解為國家基于自身面臨的國內外經濟情勢并出于自身利益而作出的選擇, 前者是減少國際經濟交流的障礙, 后者則增加障礙。我們認為按照貿易和金融方面的比較優勢, 可以將一些貿易規模及其對 GDP貢獻度較大的國家稱為有貿易比較優勢的國家, 而將另一些金融規模及其對GDP貢獻度較大的國家稱為有金融比較優勢的國家。一般而言,前者傾向于貿易開放而對金融開放持謹慎態度, 后者傾向于金融開放并在貿易利益不佳的情況下采取貿易保護政策, 這兩種不同的態度都是基于比較優勢和國家利益?；谶@樣的原因, 當前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在積極推動貿易自由化, 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則出現貿易保護主義傾向。歐美國家試圖通過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 ( TPP) 、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 ( TTIP)和部分貿易協定 ( PSA) 等區域貿易談判重構國際貿易和投資規則, 中國應該采取變被動為主動的戰略, 在努力提升貿易效益的同時, 積極推進金融開放,推動國內經濟轉型, 通過提高貿易開放質量和金融開放水平, 為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做出貢獻。

經濟全球化通過對外貿易、資本流動和技術轉移等形成相互聯系和依存的全球范圍的經濟整體, 從總體上極大地推動了世界經濟的發展, 世界各國在全球化進程中得到了不同程度的經濟增長, 其經濟績效和產業結構也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然而, 經濟全球化并非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在全球化進程中也出現了一些負面影響, 如全球化增加了世界經濟的不穩定性, 不盡合理的治理規則加劇了世界經濟的不平衡, 從而有可能隱藏著危機和風險。英國脫歐、美國發動貿易戰以及各國民粹主義泛濫, 實際上都是全球化進程中積累的矛盾和問題逐漸暴露出來的表現。在全球化發展面臨方向性選擇的關鍵時期,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 我們應該遵循這種思路和原則, 積極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 使中國成為經濟全球化的重要推動力量和新動力源。

2. 積極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

怎樣推動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 當前的首要問題是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那么, 我們應該怎樣通過建設自由貿易區 (以下簡稱“自貿區”) 和自由貿易港 (以下簡稱“自貿港”), 實現規則和制度的創新, 發展更高層次和更高質量的開放型經濟, 同時增強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制度性話語權?

建設自貿區和自貿港, 這是中央根據世界經濟發展形勢和中國對外開放需要所作出的重大戰略決策。 2013年9月, 中國 (上海) 自由貿易試驗區成立;隨后相繼在廣東、天津、福建、遼寧、浙江、河南、重慶、四川、陜西設立自貿區; 2018年6月, 設立海南全島自貿區和自貿港。通過建設自貿區和自貿港這種形式, 遵循國際通行規則, 加快形成與國際貿易和投資規則相銜接的制度體系和監管模式, 有利于提升經濟開放水平。

在自貿區和自貿港建設中, 可以通過政府職能轉換, 推進行政管理體制改革, 擴大投資領域、服務領域和金融領域開放, 完善法制和制度保障, 在這些方面進行適應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實踐探索和創新試驗, 為全面深化改革和擴大開放探索新途徑, 積累新經驗。在當前經濟全球化面臨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的形勢下, 中國建設自貿區和自貿港, 彰顯了積極主動和全方位開放的態度。我們用實際行動向世界表明, 中國開放的大門永遠不會關閉, 只會越開越大。自貿區和自貿港建設的核心任務是制度創新, 這是破解當前經濟發展難題的重要舉措, 也是關系中國發展全局的一場深刻革命。應通過制度創新形成新的體制架構, 培育創新驅動引領發展的優勢; 通過對標國際高標準貿易和投資規則,出臺外商投資準入“負面清單”, 擴大服務貿易和金融服務業的對內對外開放, 發展更高層次和更廣范圍的開放型經濟, 并為提高中國在全球經濟治理中的話語權提供支持。

推進自貿區和自貿港的建設, 最直接的目標就是促進貿易和投資的自由化、便利化。習近平總書記說: 中國的發展得益于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作為負責任大國和現行國際體系的建設者和貢獻者, 中國將堅定不移支持完善多邊貿易體制, 推動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我們堅持多邊貿易體制是國際貿易治理的主渠道, 相信它是促進全球貿易和投資自由化的最佳途徑。2016年, 中國擔任主席的G20 啟動了全新的貿易投資工作組機制, 在上海舉行的G20貿易部長會議, 明確了反對貿易保護主義的原則, 并通過了《 G20全球投資指導原則》, 提出了促進開放、反對保護和服務于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為了推動貿易和投資的自由化和便利化, 我們已在國內設立了21個自貿區和自貿港, 并積極推進一些國際性和區域性自貿區和自貿港的談判和建設。在自貿區和自貿港建設中, 應該遵循國際高標準貿易規則, 著力提升貿易自由化、便利化水平; 遵循國際高標準投資規則, 著力促進投資領域的自由化和便利化; 遵循國際高標準金融規則, 著力培育金融雙向開放的新機制。在完善體制機制的同時, 要努力培育規范化和法治化的營商環境, 建立適應國際化要求的法治保障體系, 包括建立試驗區的國際商事仲裁制度、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公平交易和商業合同的平等保護司法制度。

以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為代表的經濟全球化, 是過去數十年世界經濟快速發展的重要動力, 推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是中國參與經濟全球化和發展開放型經濟的重要途徑。在當前“逆全球化”思潮涌動、保護主義抬頭的情況下, 我們應該堅定不移地推進經濟全球化, 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具體地說, 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 一是加快服務業開放步伐, 落實重點產業調整振興規劃; 二是堅持高端發展方向, 優化外資利用結構; 三是構建穩定、透明和可預期的投資環境, 建立安全高效的國際金融體系; 四是積極穩妥地應對貿易摩擦, 克制使用貿易救濟措施; 五是積極推進自貿區戰略,建設面向全球的高標準自貿區網絡; 六是建設智能貿易和投資管理系統, 完善貿易和投資信息共享機制。

各國的經驗表明, 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最佳載體就是建立自貿區和自貿港。近些年, 中國設立了一批自貿區和自貿港, 意味著中國可以突破WTO中發展中國家地位與低談判能力的限制, 根據自身經濟發展水平, 充分利用大國市場優勢, 主動對接國際市場和自主設定規則體系, 全面提升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程度。中國自貿區建設具有兩個特點: 一是不同于發達國家自貿區的環境, 中國自貿區面臨的區內外經濟環境差異較大, 需要探索出一套可以從自貿區推向全國的發展模式, 以帶動全國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水平的整體提升; 二是不同于某些發展中國家以加工貿易為重點的自貿區,中國自貿區對服務業、行政壟斷行業和投資領域的開放, 將觸動既得利益集團利益, 倒逼國內行政管理體制、法制法規、監管模式等方面的系統性改革。

中國自貿區建設將實行從“境內關內”向“境內關外”政策轉變, 從“正面清單”向“負面清單”管理模式轉變, 采取免除關稅、簡化海關監管、擴大市場準入等措施, 而且這些政策不僅提供給外商投資企業, 也提供給本土企業和民營企業。同時, 通過擴大金融業開放、資本賬戶可自由兌換、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 為實現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創造條件; 積極探索發展對外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并購投資基金、風險投資基金, 鼓勵票據融資、租賃融資及債券融資, 降低企業投融資成本與風險, 促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

3. 提升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

當前, 全球價值鏈在世界經濟中的主導地位愈益突出, 國際分工進入全球價值鏈分工時代, 參與全球價值鏈成為各國優化產業結構的重要途徑。那么,我們應該怎樣利用自身的要素稟賦優勢參與全球生產網絡, 更好地融入全球價值鏈, 促進世界經濟的開放、包容和協調發展?

全球價值鏈已經成為當今世界貿易和投資領域的主要特征, 全球價值鏈的深化改變了世界經濟格局, 也改變了國家之間的貿易、投資和生產模式。隨著中國整體開放水平的不斷提高, 參與全球價值鏈的廣度、深度愈益拓展。然而, 從總體上看, 中國企業更多地局限于對跨國公司價值鏈的參與和適應, 更多地集中于全球價值鏈低端和低附加值環節。為了提高對外開放的水平, 應該將參與全球價值鏈與創造國際競爭新優勢結合起來, 與經濟轉型、產業升級結合起來, 努力實現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地位的攀升。

中國參與全球生產網絡和全球價值鏈, 一是要促進國際國內要素的有序自由流動, 實現資源高效配置和市場深度融合; 二是要以貿易規則創新為基礎,構建覆蓋全球的高標準自貿區網絡; 三是要鼓勵中國企業“走出去”, 提升中國企業在價值鏈分工體系中的地位; 四是要培育擁有核心技術和自主品牌的跨國公司, 提升中國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主導權和控制力。當前, 要重視“一帶一路”建設, 深化區域性的國際分工合作, 帶動沿線國家深度融入全球價值鏈, 同時使其逐步提升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位置。

中國制造業開放較早, 已經成長為世界工廠。但是, 我們主要以貼牌代工或加工貿易方式加入跨國公司主導的全球價值鏈中, 多數產業仍然處在全球價值鏈的中低端, 缺乏核心競爭力, 出口附加值水平偏低。這種模式創造大規模的貿易順差, 容易引發貿易摩擦和矛盾, 缺乏可持續發展能力。我們知道, 發達國家能夠占據全球價值鏈的高端, 關鍵在于技術研發和品牌營銷。而中國企業在這兩個方面缺乏優勢, 特別是自主創新能力不足, 許多最終產品的生產制造部門為滿足發達國家技術標準和消費者需求, 直接引進國外的設備和技術。這樣的話, 中國最終產品出口部門迅速發展, 帶動的是國外裝備部門的發展,而且由于國外技術和設備的不斷升級, 我們往往被鎖定在引進國外技術和設備的模式上, 國內裝備制造業長期得不到充分發展, 缺乏自主創新的能力。

那么, 中國怎樣提升制造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 即實現分工模式和貿易模式的轉型升級? 我們認為, 關鍵在于市場和技術相互作用而形成的良性循環, 依托國內市場規模培育自主創新能力, 構建國際經貿新優勢。具體地說,一方面, 要致力于擴大和利用國內市場, 打造和延長國內生產鏈條, 提高生產迂回程度, 增加中間需求; 另一方面, 要加強基礎性研究, 加大研發投入的力度, 特別是提高研發效益, 實現對國外技術的引進、吸收和再創新, 開展集成創新和原始創新。

適應世界經濟大調整和新技術革命的要求, 全球價值鏈也進入新一輪重塑期, 這就給中國經濟帶來了機遇和挑戰; 中國應該繼續全方位地嵌入全球價值鏈, 最大限度地獲取開放紅利和外溢效應。具體地說, 一是建立自己的全球價值鏈網絡和全球生產服務體系, 通過產業升級, 盡快形成在全球價值鏈中的競爭優勢; 二是從模仿創新走向自主創新, 努力改變在全球價值鏈中所處的中低端位置; 三是通過服務業開放深度參與全球價值鏈分工, 加快向服務經濟轉型的步伐, 特別是要利用大國市場規模的優勢, 發展和延長全球價值鏈的國內環節, 培育與國內價值鏈之間的關聯對接, 構建內外相連的國內價值鏈和全球價值鏈。同時, 中國作為新興大國的典型代表, 應該發揮負責任大國的積極作用, 帶領發展中國家融入全球價值鏈, 特別是利用“一帶一路”平臺, 構建沿線國家之間的價值鏈體系, 推動中國和沿線國家向全球價值鏈的上游攀升。

為使中國從全球價值鏈中低端走向高端, 需要實現高端要素的集聚, 金融業的發展往往有利于實現這種集聚, 因此, 建設國際金融中心顯得特別重要。2015年10月發布的《進一步推進中國 (上海) 自由貿易試驗區金融開放創新試點, 加快上海國際金融中心建設方案》, 提出了率先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擴大人民幣跨境使用、擴大金融業對內對外開放、加快建設面向國際的金融市場等任務, 并要求探索金融服務業對外資實行準入前國民待遇加負面清單管理模式。這種金融業的對外開放, 將有利于提升上海國際金融中心的全球資源配置能力, 引領我們走向全球價值鏈高端, 為經濟全球化提供新的機會和動力。特別是要致力于與“一帶一路”、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 (簡稱“亞投行”) 投融資需求的對接, 并吸收區域合作基金、民間資本和離岸人民幣, 提升亞投行的投融資能力。

4. 建立公平和有效的全球治理體系

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的制度維度, 就是要建立公平和有效的全球治理體系。那么, 在原有的全球治理主要領導者角色弱化的語境下, 我們怎樣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 積極支持聯合國發揮積極作用, 擴大發展中國家的代表權和發言權, 推動全球治理體系朝著更加公平和有效的方向發展?

我們所有對經濟全球化的思考, 最后都將落腳到如何對全球化進行治理,即構建公正合理的全球治理體系。從金融治理的角度看, 第一代全球金融治理框架是由美國憑借其強大的經濟金融實力和綜合國力主導建立的, 它以布雷頓森林體系為核心, 由相應的國際金融規則和國際金融組織構成。具體的治理機制是美國根據其黃金儲備余額是否過度來決定貨幣是否擴張, 外圍國家根據美國貨幣政策是否造成通脹來決定是否從美國購買黃金, 以迫使美國收縮貨幣政策, 雙方被捆綁在同一體系上, 需要彼此協調貨幣金融政策以維持各自內外部均衡。同時, 巴塞爾委員會的國際金融監管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 IMF) 的國際最后貸款人維持著美元本位制的運行。

20世紀70年代, 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 美國不再履行美元兌換黃金的承諾, 反而獲得某種穩定性。盡管美國貨幣政策對外圍國家產生外溢效應, 但它享有完全的行動自由, 外圍國家再也沒有任何機制能夠誘使或約束美國改變其貨幣政策。蒙代爾稱其為“霸權體系, 一個羅馬帝國式的方案”。在監管領域, 國際金融機構過分倚重對單個國家的監管, 忽視對全球金融市場的多邊監管, 對系統重要性金融機構和私人資本國際流動缺乏有效監管手段, 而國際最后貸款人則存在救助資源有限、行動遲緩、條件煩瑣及設置不合理等缺陷, 這種全球金融治理框架很難適應金融全球化迅猛發展的形勢, 很難滿足維護國際金融穩定的需要。在此背景下, 可以沿著兩個方向構建公正合理的全球治理體系: 一是美國出臺貨幣金融政策時不僅考慮本國利益, 而且考慮對外圍國家的外溢效應和外圍國家利益, 同時彌補國際金融監管和國際最后貸款人的缺陷。從當前美國政府奉行“美國優先”政策來看, 該方向的現實可行性微乎其微。二是借助新技術革命的成果, 以“人類命運共同體”思想為核心理念, 秉持“互聯互通、共享共治”的原則, 推動全球金融治理改革, 重塑全球治理體系。

近幾年來, 國際上要求重新建構全球治理體系的呼聲越來越高, 并期望中國在參與全球治理機制改革和創新上有所作為。我們應該堅持主動適應和積極參與引領的方針, 更加全面廣泛地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 同時要看到這種改革是長期的過程, 要從發展中大國的地位出發, 量力而行, 務實地推進改革。在具體實踐中, 應該采取措施提高綜合實力和增強參與能力, 使中國在全球治理體系變革中處于主動和有利的地位; 要重視金磚國家峰會、 G20等治理機制建設, 穩步推動全球治理平臺建設; 要加強以“一帶一路”為重點的區域經濟治理, 切實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 要增強參與國際金融監管體系改革的能力, 推動國際貨幣體系多元化; 要大力培養經濟外交人才, 重視國際貿易和投資創新性議題的謀劃。同時, 還應提供更多的資金和政策資源, 從而逐步增強中國對主要國際經濟治理機制的影響力。

全球治理體系是經濟全球化的公共產品, 其框架應該是開放的和建設性的。中國既要以開放的姿態主動融入全球治理體系, 也要本著國家利益原則和公平、公正、共享、互惠原則, 努力爭取引領性話語權; 應該對照國際高標準投資準入及保護規則促進投資領域開放, 對照國際高標準貿易規則提升貿易便利化水平, 適應全球資本流動自由化趨勢試驗金融開放監管制度, 將功能培育與制度創新相結合, 形成一套適應國際國內要素有序流動的管理體制和監管模式。同時, 在國際雙邊和多邊貿易談判中發揮建設性作用, 積極維護全球多邊貿易協定, 在惠及各方的全球性以及區域一體化進程中發揮引領作用。

為了推動建設開放型世界經濟, 中國將繼續發揮負責任大國的作用, 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在當今世界經濟大變革時期, 全球治理機制正在經歷適應性調整, 由此形成了全球治理機制的二元結構: 一方面是以聯合國和布雷頓森林體系為代表的現行主導機制; 另一方面是正在演進中的新興治理機制。從現行主導機制來看, 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國家的權力過低, 與其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度、人口和資源在全球的占比以及發展潛力都不對稱, 權力結構扭曲和失衡, 治理效率偏低。近幾年來的南北格局變化、金融危機沖擊和全球經濟失衡, 使治理轉型的必要性愈益突顯, 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呼聲更高。

中國作為新興大國的典型代表, 應該積極參與全球經濟治理, 特別是運用中國智慧解決全球性問題, 提升制度性話語權。首先, 堅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 倡導包容性增長和互利共贏的原則, 傳播和弘揚新的全球經濟治理觀; 其次, 準確地選擇自身的定位, 積極做好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深度參與者、主要建設者和共同改善者的工作, 逐步增強全球公共品的供給能力; 再次, 積極參與G20 平臺的建設, 努力增加發展中國家特殊新興大國的權重, 通過制定全球貿易投資規則, 切實推進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 最后, 充分發揮中國在新興治理平臺的主導作用, 通過金磚國家平臺建設, 協調和維護新興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利益, 通過“一帶一路”建設加強國際性的區域治理, 促進沿線國家的經濟繁榮和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