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李舒站在蔡邕的書房外，扣門言道。

不多時，蔡邕親自打開房門，目光定定的落在李舒的身上，待他看到李舒那傷痕未消的臉龐，這才露出些笑意道：“李文優昨日還登門向老夫言說了你的情況，這朝中都以為你已經犧牲在了河東郡。”

“朝中竟會關注我這一小小的監軍？”李舒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不起眼的人物，所以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朝中的情況。

“你可不僅是個監軍！”蔡邕聞言先是一愣，隨后便笑著解釋道：“你莫不是低估了子干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么？”

“先生？”李舒忽的反應了過來，自己雖說只是被盧植收養在府中，但是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盧植所收的弟子，那么按照這個身份，自己投入董卓的麾下，這所帶來的的潛在的影響就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

念及于此，李舒只能苦笑著說道：“這些我確實沒有想到！”

“你還是要注意些，已經有傳言說你是被子干逐出師門，這才去投奔董卓，若是當真成了風向，對你就不利了！”蔡邕談及于此，語氣也冷了幾分，那些心思詭異的人打的算盤不可謂不響，但終究也只是小聰明罷了。

“謝蔡公提醒，小子會注意的！”李舒乖乖的應道。

“好了，你先去休息吧，這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了！”蔡邕招呼管家來，令他替李舒準備洗漱的事務。

“諾！”

拜別了蔡邕，李舒回想著蔡邕所說的話，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成了保皇黨的一員，哪怕不是他自愿的，而在為董卓賣命之后，他所得罪的，恐怕也是保皇黨的一派。

“這算哪門子事？”李舒無奈的搖搖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入了后院之后，李舒驚訝的發現竹園旁一直無人居住的院子中偶爾進出侍女打扮的人，便對著身后的管家言道：“府中是來了客人了么？”

“回李公子，此乃小姐歸來了，暫居在竹苑中。”

“蔡家小姐？”李舒本想著是蔡琬去別處游玩歸來了，但是這陣仗讓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另外一人的模樣。

當初蔡琰出嫁之時，正值蔡邕歸京，而據說衛仲道只活了一年不到，按照這個時間，似乎也說得過去。

不過這些都是他的猜測，并且與他現在關心的也無關，所以轉眼間就將此事給忘了，在好好的洗漱之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李舒歸來的五日之后，城外才傳出牛輔所率的大軍已經抵達洛陽近郊的消息，而董卓領著文武百官早早的出了城門，準備在城外迎接牛輔的得勝歸來，按照董卓對朝中的說法，這次牛輔殲敵過萬，俘獲無數，戰功顯赫。

這種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做法自然瞞不過他人，只不過迫于董卓的淫威，也沒有人敢提出質疑，而李舒也被董卓帶著一同出了城，準備作為這次征討黃巾的功臣一同入朝接受劉協的封賞。

李舒處在李儒的身旁，這也是他這些日子首次見到李儒，本有不少的事情想要詢問一番，只是礙于董卓就在不遠處，無奈只能沉默著望著遠處。

約莫兩刻鐘之后，牛輔大軍的前鋒便已經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遙遙望去，牛輔身著重甲走在最前方，李傕與張濟等人則是分列兩旁，身后便是成群的西涼騎兵，氣勢上頗為攝人，倒還真像是個得勝歸來的隊伍。

待董卓與牛輔接上話之后，李舒這才有機會湊到李儒的身旁，帶著不滿的意味言道：“文游先生這次可是好生的算計，虧得我如此信任你！”

“文善何出此言？”李儒一臉訝異的轉過頭來。

“罷了，這次相國若是想要封賞于我，你可要幫我推辭了！”李舒想了想，也不好直接說出口，便將自己的要求說了。

李儒面帶笑意，并無驚訝的說道：“與你升官，你還不愿了？莫不是你想一直寄居在蔡伯喈府中？”

“敗軍之將，何敢言賞？”雖是如此說，但是李儒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長住蔡邕府中到底不是個辦法。

“當真不要封賞？”

“不要！”

“說不定你聽某說完會心動呢？”

“那你說說？”

李儒愣愣的看著李舒，忽的大笑出來，驚得他身旁的華雄手中的馬韁猛地一松，面帶不解的看了過來。

“不愧是你李文善，相國這次可是打算將你安排進軍中去，最低也是個校尉的賞賜，你當真不愿意？”

“相國果真豪爽！”李舒不禁咂舌，李傕與郭汜也不過是個校尉官職，自己只要接受，手中也能有一支自己的部隊。

李儒見李舒有所意動，緊接著勸說道：“相國此乃愛才之舉，文善何必推辭？”

“看來我確實沒有拒絕的道理。”李舒向前兩步，重新回到了原本最前列的位置。

“文善是個聰明人，相國手下，就缺你這種聰明人。”李儒似有他意的言道。

“哈哈！”

李舒瞧見不遠處的牛輔向自己投來了怨恨的目光，很自覺的就無視了，反倒是張濟身后的張繡，則是一臉欣喜的望著自己。

不過到最后他也沒能和張繡搭上話，董卓安排的入宮緊隨其后，李舒第一次進這大漢的皇宮，只覺哪一處都是新鮮的模樣，尤其是作為北宮正殿的德陽殿，只能用恢弘雄偉來形容，只在正門外，李舒便有一種走不動道的感覺。

李儒一直與李舒并行，在看見李舒這般模樣，便能猜到李舒為何如此，也未打擾他，而是在他耳側言道：“如何，可是未曾貼切見過？當年初讀李尤之賦，某亦是不信，后來某才知曉何為開三階而參會，錯金銀于兩楹。入青陽而窺總章，歷戶牖之所經。連璧組之潤漫，雜虬文之蜿蜒。”

“漢之強盛，由此可見！”李舒聽罷，嘆息著說道。

“只可惜日傍西山，回天乏術。”

李儒拍了拍李舒的肩膀，示意他在殿外稍后，等到有人喚他名字才可入殿。

李舒筆直的站在原地，目光復雜的回望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