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號學論略
- 王銘玉
- 8字
- 2023-04-07 18:32:35
第一章 符號學概論
中外符號學的發展歷程
一、 引言
中國當代符號學名家學術文庫即將問世了,這是中國符號學界的大事,甚至對世界符號學界來說也是一件值得關注的大事,因為畢竟集中為多位符號學家結集出版符號學專論恐怕在世界范圍內也是首次。符號學在20世紀上半葉并不被人看好,許多人甚至稱其為玄學,但時至今日情形大變,它得到諸多學科青睞。符號學作為一門認識論和方法論學科逐漸熱絡起來,成為大家喜愛的顯學。
二、 認識符號學首先應從符號概念談起
20世紀德國哲學家卡西爾(E. Cassirer,1874—1945)1在《人論》中明確指出,從人類文化的角度來看,“符號化的思維和符號化的行為是人類生活最富有代表性的特征”,可以把人定義為符號的動物。的確如此,人類從遠古時代起就努力尋找能幫助他們協同行動的手段,為此人類在發展的早期階段就想出了交換各種符號的方法。初民最先使用的是手勢、表情、含糊不清的叫聲等最簡單的符號,然后依次出現了口頭言語和書面語。由于符號媒質的介入,人類對外界刺激的反應就不再是本能的、被動的,而是積極的、自覺的、主動的。原因在于符號系統可以使人從已有的情景中解放出來,與現實保持一定的距離,主動地進行思考,延遲作出反應。這樣人就可以不僅根據經驗和直接需要來生活,還能根據想象與希望來生活。借助于符號系統,轉瞬即逝的感覺印象被組織化和條理化,思維中的操作才有依托,才能在操作中滲入以往的經驗和對未來的想象。2 無論從整個人類的文化進化來看,還是從個體的成長來看,能夠意識到任何事物不僅是自身而且可以是潛在的符號,符號所代表的是不同于本身的他物含義,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可以說,人類經過了漫長的歲月才自覺地擺脫了實物性操作的束縛,進展到用符號思維的符號操作。3
究竟什么是符號呢? 古往今來,眾多學者對符號給出了各自不同的定義。古羅馬哲學家圣·奧古斯丁(St. Augustine,354—430)認為,符號是這樣一種東西,它使我們想到在這個東西加諸感覺的印象之外的某種東西。美國哲學家、符號學家皮爾斯(Ch. Peirce,1839—1914)認為,符號是在某些方面或某種能力上相對于某人而代表某物的東西。美國哲學家、符號學家莫里斯(Ch. Morris, 1901—1979)認為一個符號代表它以外的某個事物,并從行為科學的角度,對符號作過更為精確的表述:如果任何事物A是一個預備刺激,這個預備刺激在發端屬于某一行為族的諸反應序列的那些刺激-對象不在場的情況下,引起了某個機體中傾向于在某些條件下應用這個行為族的諸反應序列去作出反應,那么,A就是一個符號。意大利符號學家艾柯(U. Eco, 1932—2016)建議將以下事物都界定為符號:它們依據事先確立的社會規范,從而可以視為代表其他某物的某物。法國符號學家巴特(R. Barthes,1915—1980)對符號的看法較為特殊:自有社會以來,對事物的任何使用都會變為這種使用的符號。日本符號學家池上嘉彥(Yoshihiko Ikegami, 1934—)認為,當某事物作為另一事物的替代而代表另一事物時,它的功能被稱為“符號功能”,承擔這種功能的事物被稱為“符號” 。蘇聯語言符號學家季諾維也夫(A. A.Зиновьев, 1922—2006)認為,符號是處于特殊關系中的事物,其中沒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思想的東西……符號的意義因而并不表現在它本身上,而是在符號之外。蘇聯心理學家列昂季耶夫(A. A. Леонтьев, 1936—2004)認為,符號既不是真實的事物,也不是現實的形象,而是概括了該事物功能特征的一種模式。
可見,符號的定義是多種多樣的,不同學術背景的學者定義符號時雖關注的角度并不相同,但總體而言大同小異。我們認為,所謂符號,是指對等的共有信息的物質載體。符號成其為符號,必然具備四個方面的重要特征。其一,符號具有物質性。任何符號只有是一種物質符號,它才能作為信息的載體被人所感知,為人的感官所接受。當然,物質符號可以是有聲符號,如古戰場上的擊鼓與鳴金、歡迎國賓時的禮炮、各種有聲語言等;物質符號也可以是光學符號,如各種體系的文字、手勢語、啞語以及各種書面語言的替代符號(數碼、電報、速記、信號、標記、公式等)。其二,符號具有替代性。任何符號都能傳遞一種本質上不同于載體本身的信息,代表其他東西,從而使自身得到更充分展開,否則就沒有意義,不成其為符號。這種新的信息,可能是另外的事物或抽象的概念,如用鐮刀和錘子表示工農政黨力量,用V字形代表勝利。這樣就可以用符號代替看不見、聽不到的事物、思想,從而超越時間、空間的限制,使抽象的概念能以具體事物作為依托。其三,符號具有約定性,傳遞一種共有信息。符號是人類彼此之間的一種約定,只有當它為社會所共有時,它才能代表其他事物。至于約定的范圍,可以是全人類的,也可以是一個國家或一個民族、一個團體,甚至只限于兩個人之間;這種約定的時效,則可以通過繼承人、中繼人的傳遞,跨越一個相當漫長的時期。其四,符號具有對等性。任何符號都由符號形式與符號內容構成,形式與內容之間是對等的關系。在這種關系中,形式與內容不是前后相隨,而是聯合起來,同時呈現給人們。舉一束梅花為例。可以用梅花表示堅貞,這時這束梅花就是符號形式,堅貞就是符號內容,梅花當然不等于堅貞。用梅花表示堅貞,絕不能解釋為先有梅花,而后引起堅貞。恰恰相反,兩者被聯合起來,同時呈現給人們。符號形式與符號內容之間對等、聯合、同時呈現的關系,就使這束梅花變成了一個符號。4
三、 從符號到符號學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歷史時期
符號一詞最早出自古希臘語semeion,該詞的詞義與醫學有關。據說當時人們認為各種病癥都是符號。醫生診病時,只要掌握這些符號,便可推斷出病因。因此,古希臘名醫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被公認為“符號學之父”5。
古希臘哲學的集大成者亞里士多德也探討了語言符號問題。他在《詩學》《修辭學》中提出區分有意義符號和無意義符號的主張。其邏輯學著作《工具論》以較大篇幅討論語言問題。例如,《范疇篇》討論了同音異義詞、同義詞、引申詞以及各種范疇問題;《解釋篇》討論名詞、動詞、句子的定義以及各種命題之間的關系等。后人是這樣評價亞里士多德在語言符號問題上的貢獻的:“亞里士多德在他的邏輯中分析了語言形式,分析了與它們的內容無關的判斷和推理的形式結構。這樣,他所達到的抽象和準確的程度,是希臘哲學在他之前所未曾知道的,他對我們的思想方法的闡明和建立思想方法的秩序作出了巨大貢獻。他實際上創造了科學語言的基礎。”6
亞里士多德之后,斯多葛學派、伊壁鳩魯學派以及懷疑論者都在各自的學科中,對符號問題做過大量的描述性研究。如斯多葛學派明確指出要區分對象、符號、意義三者的不同。他們主張對象和符號都是可感知的具體存在物,而意義則是純主觀性的東西。7 伊壁鳩魯學派的《論符號》也是這方面的專著。
羅馬時期對符號的討論主要是在修辭學框架內進行的。這一時期符號研究的特點是偏于技術性和科學性。李幼蒸先生指出,這一傾向正是自然科學邏輯的前身。8 當羅馬時代修辭學、記號邏輯學、基督教神學結合后,對符號的討論大幅度轉向語義學方向。這一時期,即中世紀前期,奧古斯丁(Augustine) 在符號方面的研究對后人的影響是非常重要的。他認為,“符號(signum)是這樣一種東西,它使我們想到這個東西加之于感覺而產生的印象之外的某種東西”。9 由此可知,符號既是物質對象,也是心理效果。李幼蒸先生指出,這一區分直接影響了索緒爾的符號觀。10 雖然奧古斯丁的絕對真理論、信仰論、善惡論和認識論在現代西方思想界均為批評的對象,但是他的思想方式對于符號學思想的進步卻具有特殊意義。他在向內思考的過程中,對心理對象和價值對象意義關系問題,首次作了較徹底的探討,并第一次將語言問題與時間意指問題相關聯。
在經院哲學時期,一些學者圍繞唯名論與唯實論展開了爭論,語詞符號問題便成為兩派注意的焦點之一。唯實論者認為,名稱即一般概念都是實在的、客觀的,并且是先于物質的,先于事物的思想是神的內在語言。而唯名論則認為,只有具有獨特品質的事物才是實在的,名稱是事物的一般概念。作為事物的概念永遠產生于事物之后。例如唯名論者奧卡姆(Occam)認為,存在于人心之外的是個別事物, 存在于“心靈和語詞中”的是關于這些事物的符號,不能把它們看作是在個體之外或先于個體事物而獨立存在的東西。這里唯名論對符號與事物的關系作出了本體論上的正確回答。
四、符號學思想并非西方文化所獨有,我國對符號現象的關注也由來已久
春秋戰國時期各派哲學家圍繞“名實之爭”所形成的名辯思潮,是中國哲學史上對符號問題進行哲學探討的高峰。當時的一些重要哲學家、思想家幾乎都參與了名實之爭,從各自的立場和觀點提出了所謂正名的要求。這里名就是名稱,與今天意義的符號大致相同。對“名實關系”的爭論往往成為對于概念與事物(即思想與存在)的關系的爭論,成為對于哲學基本問題的回答。11 孔子是最先提出正名主張的。當時舊制度(禮)正加速崩潰,“實”越來越不符合周禮之“名” ,出現了“名”存“實”亡或“名”存“實”變的局面。孔子認為,“實”的變化是不應該的,因而要用“名”去糾正已經改變或正在改變的“實” 。因此,孔子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我們看到孔子的正名觀點帶有較濃重的政治和社會倫理色彩。
對名實關系作出唯物主義闡發的,首推后期墨家。《墨經》首先肯定“實”是第一性的,“名”是第二性的,名說明實,主張以名舉實,要求所運用的名詞概念必須正確反映客觀事物。 《墨經》還把名分為三類:“名:達、類、私。”達名是最高的類概念或名詞,如“物”這個詞,包括了所有的物;類名是一般的類概念或名詞,如“馬”,所有的馬都包括在“馬”這個詞里;私名是指個別事物的概念或名詞,專指某一事物,相當于專名。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祖先早在東周時期便開始了對漢民族獨特的語言符號系統——漢語、漢字的研究,該研究在兩漢時期達到了空前的繁榮,產生了《說文解字》這部解釋古漢語文字的不朽之作。12 從現代符號學觀點看,《說文解字》中蘊藏著豐厚的符號學思想:把漢字作為一個符號系統來理解和闡釋是《說文解字》中體現的語言文字思想的核心。《說文解字·敘》是許慎的漢字符號學理論綱領。該文對漢字的符號性質、漢字符號的來源與演變、漢字的形體結構特點及其發展變化、字形與字義的關系以及構字寫詞的方法與條例等都有明確的闡述。可見,符號,尤其是語言文字符號的重要特征和意義,也早為我們中華民族的先哲們所認識。
五、 符號學到底是什么? 符號學的邊界究竟在哪里?
客觀地講,從現代符號學的角度看,符號學作為一門科學,主要還是西方學術思想的產物。符號學通常有兩種表示法:Semiotics和Semiolo-gy,前者是美國邏輯學家、哲學家、自然科學家皮爾斯在19世紀60年代提出來的,后者則源于現代語言學奠基人、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F. de Saussure, 1857—1913)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提出的Sémiologie。這兩位學者在該領域的相關研究和相關思想隨之成為現代符號學思想發展的源頭。
皮爾斯和索緒爾先后獨立地提出了符號學的構想,兩人各自不同的哲學和文化背景使兩人在符號學術語的使用、符號學基本概念的理解方面處于對立的狀態。索緒爾13設想的符號學是“研究社會生活中符號生命的科學;它將構成社會心理學的一部分,因而也是普通心理學的一部分;我們管它叫符號學。它將告訴我們,符號是由什么構成的,受什么規律支配。因為這門科學還不存在,我們說不出它將會是什么樣子,但是它有存在的權利,它的地位是預先確定了的。語言學不過是這門一般科學的一部分,將來符號學發現的規律也可以應用于語言學,所以后者將屬于全部人文事實中一個非常確定的領域”。皮爾斯理解的符號學是“關于潛在符號化過程所具有的根本性質及其基礎變體的學問”,這里的符號化過程是指“一種行為,一種影響,它相當于或包括三項主體的合作,諸如符號、客體及其解釋因素,這種三相影響,無論如何,不能分解為偶對因素之間的行為” 。14 皮爾斯在《皮爾斯哲學著作》中認為,“邏輯學,我認為我曾指出過,就其一般意義而論,只不過是符號學的另一種說法而已,符號學是關于符號的幾乎是必然的和形式的學說。在把這門學科描述成‘幾乎是必然’或形式的學科的時候,我注意到,我們是盡了我們之所能來觀察這些特征的,而且,根據這些觀察,并借助于我愿稱之為抽象活動的一種過程,我們已經到了可以對由科學才智使用的各類符號的特征進行十分必要的判斷的時候了”。15 顯然,索緒爾注重符號的社會功能和語言功能,而皮爾斯注重符號的邏輯功能。
索緒爾的符號學定義認為,能指和所指間的關系奠定在規則系統的基礎之上,這種規則系統相當于語言,換言之,一般認為,索緒爾大體上只把背后有明確代碼的符號體系看作符號學的對象,就此而言,索緒爾的符號學似乎是一種刻板的意指符號學。然而將符號學視為交流理論的人基本上仰仗于索緒爾的語言學,這一點絕非偶然。那些贊同索緒爾的符號學概念的人嚴格區分開有意圖的人工措施(他們稱之為符號)和其他自然或無意的表現形式,后者嚴格來講不適用這樣一種名稱。而皮爾斯認為,符號就是“在某些方面或某種能力上相對于某人而代表某物的東西”,與索緒爾不同的是,作為符號定義的組成部分,它并不要求具備那些有意發送和人為產生的屬性。16 一般認為,索緒爾的符號學定義看重符號的社會性,而皮爾斯則看重符號一般意義的邏輯。按照穆南(G. Mounin,1910—1993)的說法,索緒爾的符號學是以基于代碼的傳達為對象的“傳達符號學”,皮爾斯的符號學則是以語義作用本身為對象的“語義作用符號學”,而“有效的傳達”和“創造性的語義作用”被認為是語言符號兩個方面的典型特征。俄羅斯語言學家烏斯賓斯基(Б. А.Успенский, 1937—)認為,索緒爾和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體系分別歸屬于作為符號系統的語言的符號學(семиотика языка как знаковойсистемы)和符號的符號學(семиотика знака),兩者確定了符號學的兩個主流方向:語言學方向和邏輯學方向。
由于對什么是符號學這一本源性問題的模糊認識,符號學在現階段正承受著本體論上的巨大壓力。綜觀符號學家的研究,符號學幾乎滲透到了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甚至自然科學的所有領域。斯捷潘諾夫(Ю.С. Степанов, 1930—)指出:“符號學的對象遍布各處:語言、數學、文學、個別文學作品、建筑學、住房設計、家庭組織、無意識過程、動物交際和植物生命中。”17而研究對象的無限擴張對于一門學科來說是一種致命的打擊。在這方面,美國邏輯學家和符號學家莫里斯認為,符號學是關于所有符號的科學,符號學不僅提供了一種豐富的語言來統一關于某個主題領域的知識(而該領域的現象一直是多種特殊的學科片面地加以研究的),還提供了一種工具來分析所有特殊科學的語言之間的關系。在此意義上,莫里斯18甚至賦予了符號學以統一科學的使命,認為符號學既是科學統一中的一個方面,又是描述和推進科學統一的工具。意大利當代符號學家艾柯基于其一般符號學立場,認為符號學所關心的是可以視為符號(即從能指角度替代他物的東西)的萬事萬物,并根據符號學所涉對象的廣泛性確定了符號學研究的政治疆界、自然疆界和認識論疆界,符號學研究因而面向整個社會文化領域、自然現象領域和人類思維領域。這樣看來,“由于我們在社會生活最為廣泛的領域,在認知過程、技術研究、國民經濟,甚至在生物界的現象中都能接觸到符號系統,因此符號學的對象及其作用的范圍是足夠寬泛的”。19 對于這種現象,尼基京(М. В.Никитин)不無憂慮地指出:“符號學試圖將下述所有領域都扣上符號性的帽子:心理學和心理分析,精神病學和性學理論,知覺、暗示、愉悅理論;女權論和男性化理論;個性、交往和個體相互作用理論,交際理論和意義理論;通靈術和占卜術(意識形態、神話學和宗教),語言學,文學批評,藝術理論(電影、戲劇、繪畫、音樂等),詩學,結構主義,相對主義,形式主義,象征主義和其他一般性或個別性的不同層級上的眾多現象……以此各不相同的廣闊領域為學科覆蓋的范圍,符號學的意義最終只能歸于使用能指和所指的術語來對所有這些現象進行無謂的范疇化。”20正是看到了符號學理論繁多而學科地位不明的現狀,杰米揚延科(А. Ф.Демьяненко)指出,對符號學對象研究態度的多樣性及符號本身的多面性是理論多樣和繁雜的原因。要想避免這種繁雜的局面,必須進一步弄清符號學科學的特征、在學科體系中的位置及其理論基礎。
雖然也有學者試圖為符號學建立合理的邊界,為其作為一門正式學科的地位正名,但到目前為止,這些努力收效甚微。莫里斯認為,符號在符號系統中的生命是由三個向度確定的,即符號體是如何構成的以及由何種實體表現、意思指的是什么、產生了何種影響(符號的使用引起了什么樣的效果)。莫里斯認為,存在著關于符號的完整的科學,它有清晰確定的研究范圍。但事實上,莫里斯將所有的符號均納入符號學的疆域,而不管它是動物的或人的、語言的或非語言的、真的或假的、恰當的或不恰當的、健康的或病態的。此外,他看到了符號學對于科學知識的統一(系統化)的特殊的重要性,并甚至試圖賦予符號學以統一科學的使命。因此,我們很難說他已達到了清晰界定符號學研究范圍的目標。艾柯把符號定義為基于業已成立的社會習慣,能夠解釋為代替其他東西的所有東西。他認為符號學與其說有自己的對象,不如說具有自己的研究領域;符號學的中心問題是符號關系、符號替代某種其他事物的能力,因為這與交際和認知的認識論重要問題密切相關。他認為,符號學的研究對象是人類社會各個領域內使用的符號系統,它研究這些符號系統構成和使用的共性規律、為解決確定的認知和實踐任務而編制人工符號系統的途徑和方法。列茲尼科夫(Л. О. Резников,1905—1970)從認識論角度出發,認為(一般)符號學的實際任務應包括:符號的本質;符號在認知和交際過程中的角色;符號的種類;符號與意義、符號與事物、符號與形象間的相互關系;語言符號的特點;符號在科學知識形式化過程中的作用等。蘇聯科學院控制論科學理事會的符號學研究室致力于從控制論和信息論角度為符號學研究設定清晰的邊界,其理解的符號學大致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為數字機器創建抽象的程序語言;構建、研究和運用科學和技術的人工語言;研究從一種自然語言到另一種自然語言的機器翻譯問題;研究作為符號系統的自然語言,特別是數理語言學和結構語言學。但很顯然,符號學的這些分支方向除了表現出莫斯科學派一貫的科學傳統外,符號學的邊界問題仍然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人工語言的無限廣泛性是不言而喻的。尼基京面對這種狀況,認為符號學是有關符號和符號系統、符號系統的功能和相互作用、事物和事件符號化及其意義規約化和詞典化的科學。他從尋找符號的科學定義入手來限定符號學的疆域。他認為,符號應包括三個方面的構件:意圖(интенция)、發出者(отправитель)、從發出者到接收者規約性的意義轉換器(конвенциональный транслятор значенияот отправителя получателю),缺一不可。但即使這樣,符號和符號學的范圍仍然廣大得無法把握。
與此同時,許多研究者認為,符號學更多的是一種體現一定思維風格、提出解決問題方式的研究方向。如斯捷潘諾夫21就認為,“很可能,符號學路徑(семиологический подход)的特點更多的是體現在方法,而不是對象上”。事實上,盡管符號學邊界問題時至今日仍然是一個無法精確把握的問題,但符號學的方法論和認識論彰顯出獨特的魅力,在各個學科的研究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如文學批評、建筑、音樂、電影、民俗文化等。“無論是在以科學性為己任的結構主義這條線索中,還是在喚起讀者的闡釋主體意識為特征的現象學、闡釋學和接受美學這一線索中,甚至在馬克思主義的意識形態生產理論這條線索中,符號學都可以作為一門無所不及的邊緣學科扮演其他學派所無法扮演的角色。”22將符號學的一般原理應用于各個具體的符號域研究中,產生了社會符號學、法律符號學、電影符號學、音樂符號學、宗教符號學、心理符號學、建筑符號學、服裝符號學、廣告符號學等多個部門符號學,顯示出應用符號學研究的勃勃生機。 20 世紀70年代,格雷馬斯(A. J. Greimas, 1917—1992) “在語義學和敘事學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將符號學作為人文科學認識論和方法論的基礎的宏偉構想”。23
看到了符號學對于科學的雙重身份之后,莫里斯強調:“如果符號學——它研究那些起著符號作用的事物或事物的性質——是一門和其他的諸科學并列的科學,那么,符號學也是所有科學的工具,因為每一門科學都要應用指號并且通過指號來表達它的研究成果。因此,元科學(關于科學的科學)必須應用符號學作為一種工具科學。”24
六、 雖說現代符號學在西方得到了更充分的研究,但中國學者對現代符號學的貢獻同樣值得書寫
縱觀國內符號學相關史料與文獻,中國現代符號學的萌芽期應確定在民國期間。在西學東漸浪潮的推動下,中國學界逐漸自覺地建立現代學科意識,主動地引進和結合國外語言學思想,開展相對自主的符號研究。25 較早關注符號學研究的是胡以魯先生,他于1912年寫作《國語學草創》,闡述語言符號觀、符號任意性、符號的能指與所指關系等語言符號問題;之后有樂嗣炳先生,他1923年出版了《語言學大意》 ,認為語言的結構由“內部底意義、外部底符號”構成;但真正提出“符號學”這個中文詞的是趙元任先生,他于1926年在他自己參與創刊的上海《科學》雜志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符號學大綱”的長文,他指出:“符號這東西是很老的了,但拿一切的符號當一種題目來研究它的種種性質跟用法的原則,這事情還沒有人做過。”26在文章中他大膽地厘定了符號之本質與界限,提出了符號學稱謂——symbolics或symbology(或symbolology) ,闡述了符號指稱關系和構成要素,并試圖確立符號學之研究框架。可惜趙元任之后,此詞在中文中消失幾十年。 “符號學”的再次出現由于政治生態問題而呈現出了斷續的情況,先是周熙良在1959年翻譯的波亨斯基《論數理邏輯》中提及了符號學問題,接著是1963年賈彥德、吳棠在《蘇聯科學院文學與語言學部關于蘇聯語言學的迫切理論問題和發展前景的全體會議》翻譯文章中固化了“符號學”一詞。而真正把符號學當作一門單獨的學科來討論,是我國著名東方學家金克木1963年在《讀書》第五期上發表的《談符號學》。
中國現代符號學研究的春天來自改革開放。從此時起到21世紀初,中國符號學研究大致可以分為以下三個階段:(1) 1980—1986年——起步階段(發表論文約45篇,年均不足7篇) 。自20世紀80年代初起,中國學者開始參與國際符號學學術活動,及時地向國內傳達、介紹國際符號學研究動態。從研究內容上看,這個階段的研究重點是對國外各符號學家主要思想的引介、對符號學基本理論的總體論述以及文藝理論及其研究方法。如趙毅衡的《文學符號學》、俞建章與葉舒寬的《符號:語言與藝術》、肖峰的《從哲學看符號》、楊春時的《藝術符號與解釋》等。我國在這一時期也引進并翻譯了一些關于符號學、語言符號學、經典文藝理論符號學方面的著作,如索緒爾的《普通語言學教程》、池上嘉彥的《符號學入門》、霍克斯的《結構主義與符號學》、卡西爾的《人論》、朗格的《情感與形式》 、巴特的《符號學美學》等。 (2) 1987—1993年——進一步階段(發表論文約87篇,年均12余篇) 。從1987年開始我國的符號學研究重心逐漸發生轉移。第一,從對符號學、語言符號學基本理論的總體的、粗線條的論述轉而開始對符號學具體理論的更細致、深入的分析研究,如對符號的線性、任意性的討論及對各符號學家理論的比較研究;第二,符號學作為一門方法論及嶄新的學說開始被應用于具體的語言學研究中,如語義學和語用學的研究;第三,符號學研究開始涉及語言學以外的文學、翻譯和藝術等領域,如從符號學角度看翻譯、用符號學觀點來闡釋文學作品的語言藝術;第四,有一些學者開始挖掘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符號學思想,如對公孫龍、荀子等名家著作中符號學思想的論述。在此階段具有重要影響的中國學者著作有王德勝的《科學符號學》、李幼蒸的《理論符號學導論》、楊習良的《修辭符號學》、丁爾蘇的《超越本體》、茍志效的《意義與符號》、陳治安等的《論哲學的符號維度》等,譯作有艾柯的《符號學理論》、巴特的《符號帝國》《神話——大眾文化詮釋》 《符號學原理》、格雷馬斯的《結構語義學——方法研究》等。可以說,中國的符號學研究漸成氣候,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8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首次召開了京津地區部分學者參加的符號學研討會,會后中國邏輯學會和現代外國哲學研究會分別成立了符號學研究會。 (3) 1994年至21世紀初——全面展開階段(至2000年發表論文約280篇,年均40余篇) 。這一階段的符號學研究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除了繼續對一般符號學和語言符號學理論進行深入的探討外,還注重引進諸如敘述符號學、社會符號學、電影符號學、話語符號學和主體符義學等其他符號學思想;第二,對語言符號學的研究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問世了丁爾蘇的《語言的符號性》、王銘玉的《語言符號學》等重要論著;第三,符號學向各個學科的滲透進一步加強,作為一門方法論已被應用于越來越多的領域和學科的具體研究中,應用范圍進一步擴大,符號學研究在語言學、哲學、文學、文化、藝術、傳播學、民俗學等各個領域已全面展開;第四,對非語言符號的地位、功能開始予以關注,如對體語符號交際功能的探討和研究;第五,對中國傳統文化、歷史典籍中符號學思想的挖掘和研究工作進一步深化,嘗試用符號學方法闡釋中國的歷史文化現象。在這個階段學術研討蔚然成風。 1994年在蘇州大學召開了首屆全國語言與符號學研討會,并成立了對中國符號學研究起到重要推動作用的“中國語言與符號學研究會” ,1996 年在山東大學、1998年在西南師范大學、2000年在解放軍外國語學院、2002年在南京師范大學分別召開了第二、三、四、五屆全國語言與符號學研討會,這標志著中國的符號學研究已步入正軌。
研究表明,中國的符號學研究歷史雖短,但進步較快,到了新舊世紀交替之時,在符號學的諸多領域里我們已經基本追趕上了國際研究潮流。可以說,中國符號學運動就規模而言已經達到世界之最。中國已經成為符號學運動最為活躍的國家,符號學在中國已經成為一門跨學科的顯學。
七、 當代中國符號學正在把西學與東學結合起來,一個新興的符號學第四王國逐漸走進世界符號學的中心
在世界符號學界,法國、美國、俄羅斯被譽為“符號學三大王國”。法國是世界符號學研究的濫觴之地,以巴特、格雷馬斯為代表的巴黎學派對符號學的啟蒙與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其研究有三大主要特點:一是鮮明的語言方向;二是極強的文學性傾向;三是跨學科和應用符號學研究趨向。美國是目前世界上符號學研究最活躍的國度,其研究起源于皮爾斯的符號研究、莫里斯的行為主義研究和古典語言學研究,以卡爾納普的邏輯實證結構研究、米德的社會學研究、華生的行為心理學研究、卡西爾的象征主義研究、雅各布森帶有語言符號學傾向的詩學研究、西比奧克帶有生物符號學傾向的全面符號學研究等為典型代表。而俄羅斯符號學走過了理論準備期(19世紀后半葉至20世紀初) 、發展期(20世紀初至十月革命前) 、成型期(十月革命至20世紀中葉) 、過渡期——雅各布森與巴赫金的研究(20世紀中葉前后) 、成熟期——莫斯科—塔爾圖符號學派的研究(20世紀60年代至1993年)和后洛特曼時期(1993年至今)六個階段。一百多年來,各種專業背景、各個研究方向的俄羅斯符號學學者對語言、文學、建筑、繪畫、音樂、電影、戲劇、文化、歷史等符號域紛繁復雜的符號/文本現象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和探索,并能時刻將符號學的歷史對象研究與現實對象研究緊密聯系起來,將符號學一般理論研究與具體領域的應用符號學研究有機結合起來,形成了形式主義學派、功能主義學派、莫斯科—塔爾圖學派等各種流派和方向,發掘出了大量具有共性的符號學規律,這些規律涉及符號/文本的生成、理解、功用等各個領域,涵蓋了社會思想、民族文化、人文精神等各個方面。
從前述可以看出,中國學者對符號學進行有意識研究的歷史并不算長。但伴隨著國家的飛速發展,中國符號學高點起步,換擋加速,成果不斷,一個符號學第四王國的雛形展現在世人的面前。僅以最具標志性的論文為例,如果以2010年為限前推30年,“我們可以看到第一個十年總共有符號學論文約2000篇,第二個十年大約發表論文近6000篇,而且每一年都在加速,到第三個十年終了的2010年,中國一年發表以‘符號學’為主題的就有近1000篇,而題目中有‘符號’兩字的有近萬篇,這也就是說,目前中國學界每天刊出討論符號學的論文近3篇,每天涉及符號討論的論文近30篇” 。27 符號學在中國的迅猛發展已經引起國際符號學界的高度關注,他們已有預感:符號學的重心有可能向東方遷移。
此時我們應該想哪些問題、做哪些事情已然構成了中國當代符號學的首要任務。著名學者金克木28曾說過:“為什么不可以有中國的、在辯證唯物主義指導下的符號學和詮釋學研究呢? 我看我們不是不具備突破西方人出不來的循環圈子的可能。 20世紀的世界思潮已經顯出西方大受東方的影響。……21世紀為什么不可以是中國思想對世界思潮更有貢獻的世紀呢?”
首先,中國符號學者應該理性融合中外。毋庸置疑,中國符號學的出現對世界人文科學合理化和現代化構想帶來了新的思考方向。中國符號學問題的科學意涵遠遠超出了一般比較文化研究,而涉及了符號學、哲學、人文學術傳統和世界人文科學理論等各個重要方面。29 中國符號學的重要意義,當然還不能僅僅從尚處于發展階段的中國符號學研究成果中體現出來,但是我們已可從上述多個相關方面分析其理論潛力。中國知識界有兩大優良傳統。一是學者樂于對本國學術傳統進行批評性的研究,對封建時代學術成果進行科學性檢討,自五四以來在中國即具有當然之義,學者們勇于對本民族文化學術傳統進行改造,促其進步,而非對其進行功利性的利用和膜拜。二是擁有日益豐富的西學知識的當代中國學者沒有西方學術中心主義的歷史局限,從而能夠更有效地、更客觀地對西方人文學術進行批評性的研究,并參與和促進其變革。符號學作為意識形態色彩最少的語義結構和學術制度的分析工具,在創造性的比較學術研究中將可發揮有力的推動作用。而中國符號學在新的世界學術格局中將可成為世界新人文知識的客觀評價者、共同組織者和認真推動者。按照跨學科和跨文化方向,這一努力將既包括對西方學術的更廣泛深入的學習和研究,也包括對本國學術的更富科學性的探討。中國符號學的努力雖然只是全體學術世界的一小部分,但由于其特殊的觀察角度和知識背景,將會在世界人文科學結構調整的全球事業中,從認識論和方法論上起到關鍵性的推動作用。
其次,我們要對中國人文學術傳統充滿自信。李幼蒸先生認識到,“總體而言,西方人文科學的主流和理論方向絕對是西方中心主義的,西方理論一般也被認為是研究非西方人文學術的方法論基礎。然而,在人文學術跨學科發展的新時代,未來世界人文科學整合與合理化的趨勢不能簡單地理解為將西方理論直接擴充應用于一切非西方學術界。非西方人文科學傳統,特別是內容豐富和歷史悠久的中國人文學術傳統,將在全球人文科學交流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和獨立批評的角色”。30 的確,在文學、藝術、思想史、宗教史諸領域內,中國文化傳統在比較文化研究中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已漸趨明顯。就理論層次的研究而言,在一些當代重要的人文科學領域里,中國學術的積極參與將有可能實質上改變人類人文科學整體的構成。當然,中國人文學術傳統參與世界學術交流,不是指將中國傳統人文學術機械地納入現代人文科學理論系統,而是指在中國學術積極參與國際學術對話之后,有關學術理論將不可避免地發生相應的變化或調整。在此同一過程中,中國傳統學術也會因而自然地經受現代化的改革。為了推進這一對話過程,比較研究學者必須對兩個學術傳統同時進行深入的探索,以形成科學性更高一級的學術理論綜合。中國學者的長期任務將不再只是弘揚本國歷史文化學術,同時也會自然地包括推動世界文化學術。
再次,只有中國學者才能擔起中國符號學研究的大任。近些年來,已有越來越多的中青年學者對符號學發生興趣,這充分反映了新一代中國學者,特別是研究中國古典文化的學者熱心追求人文科學現代化、理論化和科學化的興趣。與此同時,國外一些學者和研究者有關中國語言和文化的知識先天不足,這就是西方的中國文史哲研究,尤其是中國符號學研究難以提升到現代化層次的歷史社會性原因。反之,中國學者過去三四十年來對現代西方文史哲理論的了解日益深入,加上他們在掌握本國文史哲知識上具有的先天優勢,今后中國傳統人文學術現代化的工作將必然會以中國地區為中心。同理,中國符號學研究自然也會首先興起于中國,而非興起于一般來說學術較先進的西方。與西方的中國人文科學研究不同,中國符號學的任務是雙向的,即促進中國傳統人文學術現代化和中外人文理論交流,并繼而豐富世界人文科學的理論構成。今日中國人文學術的任務已不只是借助西方科學方法來改造中國傳統學術,而是進而參與世界人文科學現代化的全球努力。這就是說,中國學術界的任務將不會僅以發展本國人文學術傳統為滿足;作為世界一分子,其任務還將包括參與人類共同的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的建設。中國人已經成功地在世界科技領域積極參與人類知識創造,中國人更應有資格在本民族歷史上原本擅長的人文領域中對全人類做出創造性的貢獻。31
最后,創建適合東方思想的“合治”觀。中華文化的特質需要一種“合治”的符號學學術觀,藉此可以彰顯中國符號學的主體尊嚴和人文精神。它并不是對西方兩大學派的模糊折中或簡單綜合,而是一種在汲取西學營養基礎上針對中國傳統文化特點提出的符號觀。
現代符號學在經過近百年的歷史發展之后,已經成為一門比較成熟而系統的學科,受到學界的高度關注和推廣。雖然西方符號學界成績斐然,但當代中國符號學界并不甘于落后,而且在學習的同時走了一條智慧之路:摒棄鸚鵡學舌,大膽批評與探索,勇于用中國傳統的符號學遺產補充符號學理論體系,在符號學發展前沿上提出新的體系。正因為如此,中國符號學充滿了希望,中國符號學應該充分尊重自己學者的成果與貢獻,世界符號學也會期待著傾聽中國符號學的聲音,把它們納入世界符號學的大家庭之中。編纂中國當代符號學名家學術文庫的初衷就在于此,讓我們共同期待和珍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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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德〕恩斯特·卡西爾:《人論》,甘陽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年,第38頁。
2 王銘玉:《語言符號學》,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4頁。
3 同上書,第3—4頁。
4 王銘玉:《語言符號學》,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4—15頁。
5 茍志效:《符號學的由來及其發展》 ,《寶雞師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 1993年第1期,第55頁。
6 肖峰:《從哲學看符號》,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13頁。
7 茍志效:《符號學的由來及其發展》 ,《寶雞師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 1993年第1期,第55頁。
8 李幼蒸:《理論符號學導論》,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第65頁。
9 何欣:《索緒爾符號理論對跨文化交際研究的啟示》,陳治安、劉家榮:《語言與符號學在中國的進展》,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1999年,第172頁。
10 李幼蒸:《理論符號學導論》,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第67頁。
11 肖峰:《從哲學看符號》,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8頁。
12 高樂田:《〈說文解字〉的符號學思想初探》,《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7年第2期,第53頁。
13 〔瑞士〕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高名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年,第37—38頁。
14 〔意〕烏蒙勃托·艾柯:《符號學理論》 ,盧德平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0年,第17頁。
15 向容憲:《符號學與語言學和邏輯學》,《貴陽師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年第1期,第13頁。
16 樂眉云:《索緒爾的符號學語言觀》,《外國語》1994年第6期,第15頁。
17 Степанов, Ю. С. , 2001: Методы и принципы современной лингвистики(2-е изд), М. :Эдиториал УРСС,ст. 5.
18 〔美〕莫里斯:《指號、語言和行為》,羅蘭、周易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268—269頁。
19 Баженов, Л. Б. ,Б. В. Бирюков, 1967: “Семиотика и некоторые аспекты проблемыязыка и мышления”,Ф. П. Филин. Язык и мышление, М. , Наука,ст. 251.
20 Никитин, М. В. , 1997: “Предел семиотики”, ВЯ, (1),ст. 3.
21 Степанов, Ю.С. , 1983:Семиотика, Радуга, ст. 15.
22 王寧:《走向文學的符號學研究》,《文學自由談》1995年第3期,第137頁。
23 張光明:《關于中外符號學研究現狀的思考》,《外語與外語教學》1995年第5期,第4頁。
24 楊習良:《修辭符號學》,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23頁。
25 賈洪偉:《1949 年以前中國的符號學研究》,《語言與符號》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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