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算是約會了。”
晚上的餐桌上，面對鈴木守的說法，裕子一臉肯定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畢竟小守去的話，什么忙都幫不了，就算是拎東西也不太行，除了約會哪里會有別的理由啦。”
“......”
還真是過分的說法呢。
鈴木守一言不發，默默往嘴中送進飯菜。牛肉的味道不錯，土豆軟爛的程度也適中，味噌湯也很好喝...至于裕子...因為飯菜都是她做的，所以當作沒聽見好了。
鈴木守自顧自吃飯，裕子也自顧自地說。
“小守，什么事情都讓女孩子主動是不行的呢。”
“男生還是要多主動的啦。”
“小汐多好，也很可愛，還很懂事，一直照顧你，還從東京轉學到了這里。”
“聽到了嗎？”
“聽到了。”鈴木守點點頭。
西蘭花也不錯，很健康的蔬菜。
不過，自顧自講了半天的裕子這種時候終于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
“小守。”裕子又鼓起臉頰，似乎不高興了，眼神將他牢牢鎖定，“媽媽在跟你講話呢。”
“母親大人，我在很認真地聽你講。”鈴木守不得不停下筷子，也看向了裕子。
“所以你到底什么想法？”
“...雖然我承認朝霧是很好，不過她是把你買通了嗎？”鈴木守嘆了嘆氣，有些困擾，“母親大人，從朝霧來了以后，您每天都要提起她，比提起我的次數都多。”
是這樣的，朝霧汐轉學來的短短幾天內，每天晚上在餐桌上，鈴木守肯定能聽到裕子向他詢問朝霧汐的事情。
諸如在班級如何，加入劍道部真是太好了，能呆在一起的時間又多了，之類的。
“吃醋了？”裕子問。
鈴木守明顯停頓了一下，像是一口氣被憋了回去，“...不，所以說您完全沒理解我的意思。”
“那小守你說你是什么意思？”
“我...”
“你看你，你自己又不說，還不許媽媽關心嗎？”裕子嘀嘀咕咕，“而且，小汐從東京轉學來，無論怎么樣，小守總要給一個回應吧？”
“......”
“小汐的樣子，媽媽都看得出來，總不能小守你反而不知道吧？”
“...我知道。”鈴木守的聲音降了下來。
“那小守打算什么時候回應一下？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裕子難得認真起來，看著他。
視線避無可避。
“......”
“......”
“我會的。”鈴木守低下視線。
“真的嗎？”
“嗯。”
“這才對嘛。”終于得到了一次正面答復，裕子滿意了，“好了，吃飯吧。”
“......”
第二天便是周六，和朝霧汐約定好了今天要陪她去商場購物。
不過那也是中午之后的事情了，早上七點醒來，距離中午顯然還是有著一段時間。
吃過早餐之后，鈴木守就回到房間。學校的作業在昨晚的時候就寫完了，沒花多少時間。想要繼續寫的話只能自己做習題冊了。
鈴木守便開始寫習題冊。畢竟是休學了一年，還是有影響的，多做做題可以回憶起來那些生疏了的知識點。
寫累了就去背英語——雖然第二語言可以選漢語，但是鈴木守所選的還是英語。
畢竟，好歹上一世的母語是漢語，如果鈴木守要選漢語的話，哪怕平時課程不需要聽，高考肯定也能輕松拿個高分。
只是，去接觸那些未知的知識，這樣子才稱得上是學習。
貪圖便利固守在已經學會的東西上，是沒什么意義的。
背完英語，差不多也該休息了，鈴木守就去看看劍道的視頻。
每次看視頻都有一種已經都會了的感覺，好像自己也能夠做出來。
實際上真正拿起竹劍，就知道「能夠做出來」和「實戰中能夠做出來并成功擊中對手」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就像是老婆餅和老婆間的差距...話說在日本應該沒什么人能聽懂這種冷笑話吧？
奇怪的想法揮之即去，鈴木守又放下了手機，拿起了書。
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錯，在窗外的光線的照射下，并不需要開燈。
「山路變得彎彎曲曲，快到天城嶺了。這時，驟雨白亮亮地籠罩著茂密的杉林，從山麓向我迅猛地橫掃過來。」
「那年我二十歲...」
「......」
「船艙里的煤油燈熄滅了。船上的生魚味和潮水味變得更加濃重。在黑暗中，少年的體溫溫暖著我。我任憑淚泉涌流。我的頭腦恍如變成了一池清水，一滴滴溢了出來，后來什么都沒有留下，頓時覺得舒暢極了。」
「......」
看著書，差不多十二點正午的時候，裕子便在樓下喊他了。
夾上書簽，合上書，下樓先解決了午飯，走在樓梯上的時候，鈴木守的手機收到了朝霧汐的消息。
概括一下就是她兩點的時候再來找他。
鈴木守自然是應允，剛好能把沒看完的書看完一下。
回到房間，坐回書桌前，正要翻開書繼續看，只是剛將書簽拿開，鈴木守又停住了。
敞開的窗戶，送進輕飄飄的風，以及那一點樹葉搖曳的輕響。
鈴木守抬起臉，看見的是一抹迅速消失在視野中的、白色的影子。
是白貓，或者說，玉城三千代。
“......”
鈴木守坐在書桌前，看著白貓消失的方向，愣了片刻。
等到回過神，又略一思索，他將書簽放回書頁中間，合上書。
他站起了身，走下樓。
“裕子，我要出門一趟。”
一邊稍顯匆忙地走向玄關，鈴木守一邊回頭對著躺在沙發上的裕子說了一句。
只不過剛走到玄關，他又反應過來。退了幾步，又回到客廳。
裕子已經從沙發上坐起，盯著重新出現在她視野中的他。
鈴木守改口：“母親大人，我要出門一趟。”
裕子那鼓起的臉頰這才消散去，輕輕哼了一聲，接著說道：“和小汐嗎？”
鈴木守搖搖頭：“不是。朝霧兩點時候才來，我會在那之前回來的。”
“那出門是要干什么？”
“嗯...”鈴木守想了想...像他這樣假期日常不出門的人，在裕子面前找一個合適的理由確實有些難度。
“有事情要找玉城同學。”最后他是這么說的。
“......”
“怎么了？”鈴木守看著裕子似乎呆了一下。
裕子遲疑了一下，反問：“小守，你要和小汐約會了，還要和玉城同學出去約會嗎？”
“......”鈴木守張了張嘴，想解釋，又閉上了。
裕子有些為難：“按理說小守想要怎么樣媽媽當然不反對...只是...”
“嗯...”
“嗯...”
裕子在思考著措辭。
“好像是不太好呢...不過玉城同學好像也很不錯呢，還是小守一見鐘情的人...可是小汐她...”
“誒...”裕子糾結起來。
鈴木守也不太清楚裕子究竟經歷了哪些腦補，總之，當她抬起視線目光重新回到鈴木守身上的時候，她有些遲疑，卻又帶著莫名其妙的堅定：
“雖然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不過既然小守想要的話，媽媽好像也不能反對什么...嗯，只要小守想的話。”
“......”鈴木守又張了張嘴。
「不...不反對嗎？」
雖然這句話大概由他說不太合適，但...
「裕子，你好像對你的兒子過于溺愛了點。」
鈴木守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