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的辰時,是抱鶴軒為軒中的姑娘采買丫頭的時刻。
抱鶴軒的丫頭與其他地方的不同,需要經過層層篩選。
首先,面貌端莊,秀氣溫婉。
其次,要習得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
雖說這兩條要求不難達到,但是真正讓管事看得上的人實在不多。
是以,每個月十五,抱鶴軒都要尋找坊間的小丫頭來服侍軒中的姑娘們。
暗香去的時候,已經見到長長的隊伍在書軒的前面排成了一條龍。
在旁邊的門房身旁登記造冊,寫上姓名年齡籍貫,自有奴仆領了她去見管事。
待管事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問上幾個簡單的問題之后,再擺擺手,叫她站在隊伍的最后邊。
幾番挑揀,人已所剩無幾了。
暗香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只顧低了頭覷著自己的腳尖。
青色的布鞋是新縫制的,做工精細,只綴了一朵綠萼梅,疏枝少葉,并不張揚。
那個管事的目光在隊伍中逡巡了良久,終于用手指了指看上眼的:“你,你,還有你,跟我進來吧。其余的,去賬房先生那里領幾個銅板,也不枉你們來這一遭。”
沒有選中的人都各自散去,只余下三個人的身影站在當場。暗香只覺得那一指,是沖了自己的面門來的,她怔在當場,忘記了動彈——竟然,這般容易么?
管事的大嗓門終于扭頭看了她一眼,蹙眉道:“怎么,沒有聽見我的話嗎?你被選中了。”
暗香的腳步細碎地跟上了前,她的心在此刻驟然一緊。
終于踏入了第一步。
放鶴州,自古以盛產文人墨客而著稱。傳說此地連三歲小兒都能吟詩作畫、習文練字。不論男女,皆能口出瓊潤之章,筆落青蓮之句。更有甚者編出了一個傳說,來解釋此地民風喜文弄墨的傳統。
傳說幾百年前有位隱士,名叫林君復。此人幼時刻苦好學,通曉經史百家。其性孤高自好,喜恬淡,不趨榮利。弱冠之后,曾漫游江淮間,后隱居此處。常駕小舟遍游此地,與高僧詩友相往還。每逢客至,使門童縱鶴放飛。君復見鶴必棹舟歸來。其人善繪畫,工行草,書法瘦挺勁健。詩自寫胸意,多奇句,風格澄澈淡遠。其詩中“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兩句,被譽為千古詠梅絕唱。作詩隨就隨棄,從不留存。有人問:“何不錄以示后世?”其答曰:“我方晦跡林壑,且不欲以詩名一時,況后世乎?”
此地之人為了紀念他,遂陳表上書皇帝陛下,要求將此地改名為放鶴州。
皇帝素敬習文之人,朱批親允,還將自己的十二皇子,封為文王。
放鶴州,便是這位十二皇子的管轄之地。
這位皇子將放鶴州經營得有聲有色。在他的引領之下,造紙業與活字印刷業飛速發展。書肆與書軒初具規模,各種傳奇小說在市面上頗受市面青睞,甚至流傳到其他州縣,風靡全國的暢銷著作為放鶴州的經濟帶來不斷的發展。
是以放鶴州的最主要的產業,不是繅絲、不是采礦、不是海鹽、不是農耕,而是文化出版。
各種類型的書局在幾百年間不斷冒出來,之后又逐漸落寞下去。
此時的放鶴州,擁有四大書局。分別是,城東的抱鶴軒、城西的悅書軒、城南的流沁坊、城北的豫章書局。
其中,城東的抱鶴軒以經營傳奇志怪小說為主,大都以女子口吻,細陳情愛之事。據說其軒中飬養著一大群以筆耕為目的年輕女子,各個文采斐然,面貌出眾。其著書之后,軒主自會以重金著畫師,為其描繪一副肖像鑲于扉頁之內。或嫵媚嬌憨、或清麗脫俗、或秀雅大方、或天真無邪……一系列傳奇小說一出版,市面上立刻銷售告罄。人們紛紛奔走相告,許多原本不愛研讀女性小說的男讀者,也紛紛掏起了腰包。
加印、再版,全城的活字印刷廠都手忙腳亂為這筆大生意樂開了花。一時間抱鶴軒聲名在外。
才色兼備——成為抱鶴軒作者的金字招牌。
抱鶴軒的軒主,是位神秘的人。
沒有人見過他在軒外出現。即使是生意上的往來應對,他也一徑交由幾位信得過的親信代辦。
只有軒中的姑娘們在苦咬筆桿努力趕稿的時候,才會紛紛詛咒這位神秘的老板。
“為什么一定要在六月中?前一本小說四月才殺青,即使經過配畫、排版、印刷、裝裱,這也要到四月初上市了。憑什么就月中就要交第二篇?”一位出版界當紅喚做喜雨的美麗女子,擰了眉頭打發催稿的朝奉,將墨汁紙張潑灑了一屋。
只聽那位朝奉不卑不亢地笑了笑,俯身將地板上的稿紙拾起,用衣袖吸去稿紙上沾著的墨跡,努嘴一吹,才將一整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輕輕用玉鎮壓了,擱在喜雨的案頭,開言道:“喜雨姑娘有所不知。主子如此算計,自然有他的道理。殊不知您眼下寫的這本《春滿吳山樹》與上一本《高鴻多北向》乃一個虛構背景之下的故事,前后又稍許有著關聯。四月初上市您的《高鴻》卷,若是您第二本《春滿》卷能在六月中趕出來,加上諸如配畫的流程,在五月中就能繼續上市。此時的《高鴻》卷上市了月半足余,也許早被新上市的其他作者的新書搶去了風頭。若是趕月半繼續出版,不僅能增加在讀者心中的知名度,還能順帶幫《高鴻》卷提升一下銷售。書局中,若是有兩本您的書位,自然買的人也就多些。”這位小廝口齒伶俐,說話有條不紊又極其在理,一時間讓喜雨垂下了眼去。
“你說的也有理。我盡力罷了。”喜雨思量了半晌,終于認命地嘆了口氣。
“喜雨姑娘前途無量,也是書局之福。”朝奉恰到好處地恭維了一聲,默默退了出去。
他看了一眼噤聲站在門外的暗香,道:“你是新來的?”
暗香急忙小聲答話道:“是,奴婢暗香。”
“倒是個好名字。”那朝奉露出貝齒沖她一笑,招手道:“你且去喚錦書,讓她進去,仔細將小姐的稿紙找齊,按順序碼好。再將地板上的墨跡都拭去。凈手之后,換件干凈的衣裳,去廚房要一碗安神補氣的參湯,服侍小姐喝下去。待她午后休憩,讓錦書用干凈的宣紙,熏上香,替小姐將稿子完整謄錄一遍。我晚些時候過來取。”
“奴婢遵命。”暗香有些惴惴不安地抬起頭,那個說話伶俐的朝奉已經走遠。只能看見他一身青色的打扮,背影十分頎長俊秀。
暗香依照方才的少年人的吩咐,將伺候喜雨多年的大丫頭錦書喚了來。看她將前面幾樣事情都打點妥當之后,換了衣裳服侍喜雨喝完參湯,這才取出熏好的宣紙,將方才被墨跡污濁的稿紙重新謄錄起來。
一旁的紅木潤漆雕花的座椅是為喜雨專程打造的,椅背似一道虹,打磨得圓潤合體,能讓她書寫的時候將腰身恰好欠入其中,再鋪上柔軟的腰墊。掌柜的深怕這位抱鶴軒的當紅一姐兒因為極度趕稿而讓身體有些許不適。
錦書沒有坐,只管站著寫。“暗香,我這會兒不得閑,你將我的衣服送去浣衣房漿洗漿洗,讓她們幫我把染了墨汁的地方洗干凈就好。”錦書一面忙著謄錄,一面小聲吩咐她道。
“是。我這就去。”暗香低聲答應著,小心翼翼地掀簾出去了。只聽喜雨在睡夢中輕聲嚶嚀了一句,她沒有聽清喜雨說的是什么,步履匆匆地抱著錦書的衣服去了浣衣房。
浣衣房在抱鶴軒的最南端。因為長時間需要曬晾衣物,是以采光也比別處清亮。來這里做事的大都是生育過的中年女性,因為要貼補家用,來此處兼個短工。她們的女紅比別處好,又兼著繡花織補漿洗漂凈等耗時耗力的活計。
暗香抱來了衣服,總是喜歡在浣衣房多待上一會。
站在晾曬的衣物中間,影子被衣物遮了去,絲毫沒有人留意。
兩個浣衣房的嬤嬤正湊在一塊洗衣裳。
一面洗,一面說著閑話。
“聽說,主子爺最近又新覓了幾位姑娘,據說文采不在喜雨姑娘之下。正在用心調教。”
水聲潺潺。
“我也聽說了。那幾位姑娘來的時候,還和攝雪、問晴二位姑娘打了個照面,說是長得十分清麗可人。”
搗衣聲聲。
“說起來,想入抱鶴軒的姑娘們,可是多如恒河沙礫。”
“可不是。誰讓抱鶴軒捧一個紅一個呢?賺一筆豐厚的嫁妝,今生也就適宜了。”
“哎,只可惜,出云姑娘沒有這個福分了……”
“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提了罷……”
暗香站了一會兒,暗暗退了出去。攝雪和問晴,是抱鶴軒中僅次于喜雨的作者。三人平常就暗自較著勁,也沒分出個高下來。
這次選中的三個丫頭,一個自然是服侍喜雨,另兩個送給了攝雪和問晴。
暗香與那兩名新來的丫頭也混得不熟,只好打消了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她一步一步走回了喜雨所住的暖閣之中,沒料想錦書已經謄錄完畢,在門檐下喂鸚鵡。
“去了這么久?”錦書笑笑,將手中的玉米粒灑在了食籠里。
“暗香不認路,是以耽擱了,還請姐姐恕罪。”她說的倒是實情。
“小姐已經醒了,正在緊趕慢趕地寫稿子,我們且不要進去擾她清凈。不過是怕她一會口渴嚷著要茶喝,我已經叫碧如伺候著了。”
“是。”
錦書瞅著她看了一眼,道:“為何我覺得你看著眼熟?”
暗香垂首道:“興許我們做丫頭的,都是一樣的眉眼高低。”
“胡說,尋常的丫頭,可沒有你這樣知理達意的氣度。”錦書仍然只顧著笑,拉了她的手坐在廊下說話。
“不瞞你說,前陣子,小姐的身體十分不好,總是睡不著覺。稿子也不在白天寫,只管揀那三更半夜無人打攪時候寫。我們做下人的,也要照樣守夜伺候。你可知她為了什么?”錦書抿嘴一笑,把問題拋給了暗香。
“大概白天人多嘴雜,擾了小姐清修。”暗香隨口答道。
“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因由。還有呀,就是——”錦書剛要說下去,沒曾想一個聲音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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